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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逢(一) ...

  •   “爷,就剩这些了,您先吃了吧,子求已经去另找食物了。”

      荒无人烟的野地里,萧辩席地而坐,谢衣捧着土烧的碗蹲在一旁。

      连日的逃亡和饥馑,使他们形容邋遢,面黄肌瘦。现在就算有追兵经过,如果不仔细看,恐怕也认不出他们。

      至于为何会落魄至此,还要从八天前说起。

      那天,萧辩和苏子求被抓,谢衣买药回来没能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他们,立刻四下寻找,幸好贡锦镇不大,她很快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萧辩二人。

      躲起来观察了一会儿,谢衣才了解了大致情况。

      陛下和子求被困,身份不久后就会暴露,不说陛下待自己不薄,自己与他们是同伴之事一打听便知,届时自己定也逃不过一死。

      她于一片混乱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一些信息从脑海里挨个过了一遍,看是否有可用之事。很快,她想起先前小二提起过汾州爆发了瘟疫,或许可借此制造混乱,找到逃生的机会。

      反正最坏不过一死,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

      她没见过瘟疫病人是什么模样,但其他人也不会见过,她就去买了些胭脂和颜料,寻一无人处,给自己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点满红疹,接下来,她又买了萧辩一碰就过敏的鸡蛋,将蛋液和了一些面粉,捏成丸子,在关键时刻塞给萧辩服下。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萧辩也出现了“瘟疫”的症状。

      生怕染上瘟疫,士兵头领果然没敢就地处决他们,而是命几名士兵押他们去镇外处决,此举正好合了三人心意,区区六名士兵,在无心防备的情况下,没能挡住他们的突袭。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乱战之中,谢衣这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弱女子,竟也抱起地上的大石,悍不畏死地砸死一个人。这让萧辩不由对这个姑娘又高看了几分,而苏子求平时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敬畏。

      然后三人便开始了逃亡的日子。

      这一路,除了严寒,和不知何时便会找来的追兵,最折磨人的便是饥馑。

      苦于仓皇出逃,所有行李都丢在了镇内,他们两手空空,一点干粮都没有,若是其他季节,凭借苏子求的身手,还可以打猎充饥,可如今却是寒冬腊月,根本不见半只活物,草木枯萎,也寻不到野果野菜充饥。

      这些日子,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泥地里的草根,偶尔也会扒开干枯的树皮,挖里面的青皮熬汤喝,第一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只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后来饿狠了再吃,在苦涩之外,竟也有些回甘。

      萧辩回过神,看向谢衣手里青黑的热汤,没有接过,也没有开口。这段日子的逃亡,使得这名锦衣玉食数十年的年轻帝王,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他一言不发地将目光从热汤上挪开,看了眼身边不复半点光鲜的侍女,和不远处拿着木棍在冻土上翻找食物的侍卫。

      “爷,再不吃就凉了。”谢衣心疼地看了眼手里的热汤,又劝了一句。

      萧辩张了张嘴,又闭上,接过谢衣手里的土碗,眼眸半垂,又浓又密的睫毛遮住半边天光。

      他开始大口地喝汤嚼菜。

      谢衣看着,目光有些移不开去,她看的不是萧辩的脸,而是他嘴边的汤,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还是大半天前喝了一碗用树皮熬的汤,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看着萧辩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水,恨不得凑上去喝一口。

      明明距离从俪京逃出还没多久,可她想起那时候的生活,只觉得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

      萧辩忽然停止了进食,碗里的汤快被他喝光了,草根却还剩不少,他看向谢衣,正要说什么,苏子求恰在这时捧着一些东西回来了,还没走近,充满惊喜的嚷嚷声就传来了:“主子,谢衣,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谢衣嚯的站起身:“什么?”

      苏子求笑得神秘兮兮的,先将手里的草根放进土锅里,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入怀里,如同取什么至宝一般,掏出一样青白圆润的东西。

      谢衣眼睛一亮,喜不自禁:“这是,鸟蛋!你从哪找来的?”

      “小爷当然有小爷的法子!”

      苏子求笑嘻嘻地把鸟蛋凑到锅旁磕了磕,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他哭丧着脸,捏着碎了壳的蛋,说不出一句话。

      萧辩闻着鼻尖的恶臭,叹了口气:“是春夏没能孵出的蛋,放到现在早就坏了,扔了吧。”

      谢衣还有些不舍,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不能吃了么……”

      萧辩:“不能吃了,若是吃坏肚子,反而不好。”

      苏子求垂头丧气:“还以为能开荤了,好想吃肉啊……”

      他听萧辩的话,没有坚持把蛋扔进锅里,而是就地挖了个坑,将臭鸟蛋放了进去,合上土,盖严实,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

      萧辩下意识听了一会儿,嘴角一抽。

      苏子求没发现自家主子的忍耐,兀自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鸟兄,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惨,连出生都没能出生就死了,这样,我给你收个尸,建个墓,你也算欠我个人情了,不如多保佑保佑我,不对,先保佑我家主子……”

      谢衣忍无可忍:“你刚刚还想吃人家呢……”

      苏子求一呆,忙补了句:“鸟兄,你别听她的,我绝对没有想吃你,该保佑的时候还是要保佑。”

      谢衣面无表情地搅拌着锅里的汤水。

      经苏子求这么一折腾,心中多日阴霾倒是散去不少,萧辩松了眉头,低头将碗里剩下的东西吃干净。

      待水煮沸,苏子求迫不及待地给自己舀了一碗,一边吹着热气,一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肉。

      梅菜扣肉东坡肉五花肉鸡肉鸭肉鸽子肉蛇肉鱼肉生烤狍肉……

      要命了,平日没得吃也想不到,刚刚被那枚鸟蛋勾起馋虫了,这会儿想吃的要死。

      他忍不住提议道:“主子,这会儿离贡锦镇也挺远的了,不如晚上找条河,我们去捉点鱼吧?”

      逃亡之初,他们从那几名士兵身上搜到几个水囊,这段时日,除非水囊里的水喝光了,都是尽量远着河边,因为水源意味着人烟,意味着危险,而如今他们承担不起这些风险。

      听到有鱼吃,谢衣忍不住也吞了口唾沫,不过她好歹知轻重,没有跟着苏子求胡闹,低声斥了句:“别闹了!”

      萧辩抬头,看了眼他们瘦得凹下去的脸庞,这二人曾经不说鼎食鸣钟,也是衣食富荣,如今跟着自己,却连吃一口鱼肉都是奢求,他心下一闷,如同堵着一块大石头。

      沉默片刻,萧辩做出了退让:“今夜不行,此处地形空旷,就算抓到鱼,也不宜生火,不如再等几日,等有密林或是山川时再动手,”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也要在白天动手,夜间不可生火。”

      *

      因土质特殊,俪京所在的洳州东面是广袤无垠的荒地,越接近刑州,地形越发嶙峋,直到两州相接的地方,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

      其中一处山谷内,驻扎着此次奉命来捉拿“叛臣”的史家军,领头之人是史长义手下的悍将,名叫曹正启,从前是绿林草莽,后来转投史长义手下,一双大钺舞得虎虎生威,跟着史长义南征北战,在军中也算小有威名。

      新帝这次为了捉拿叛臣,不仅将曹将军派了过来,还派出了足足两万人马,从营地往两边蔓延而出,将两州边界互通的道路全部封锁起来,围得水泄不通。此外另有不少骑兵沿着贡锦镇到刑州的这一路巡查,势必要在洳州境内将那几名叛臣捉拿归案。

      午时方过,吃饱喝足,便有些昏昏欲睡,两名在营外巡逻的士兵寻了个避风处偷懒,一边闲叨:“你知道我们要抓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吗?近日曹将军越发暴躁,逮着个小错都要严惩,好像又回到从前打仗的时候了。”

      “不是有画像吗,三个人,两男一女。”

      “画像我们也只见过其中一男一女,那个男的不过是苏家小儿子,女的好像是婢女,没什么奇的,”这名士兵忍不住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听说另一个男的画像在将军手上,只有将军见过,要我说,这才是我们此行的重头戏,弄这么神秘,你说会不会是……”

      “吁——!”

      话还没说完,一辆平凡无奇的青木马车从路那头驶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两名士兵连忙站直,只见车帘半掀,一名羽扇纶巾的年轻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按理说,一名文弱书生,突然出现在这军事重地,本颇为奇怪。

      两名士兵却纷纷露出敬畏的神色,恭敬地行礼,口中整齐地喊道:“先生!”

      江沅唇畔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问道:“曹将军何在?”

      分明他也没露出严厉的表情,被他注视着的那名士兵却只觉浑身一凛,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先生的话,在主帐中午睡……”

      江沅得到答案,任由充当车夫的亲兵秦麒将狐皮织的斗篷披在身上,领先一步,朝不远处的军营走去。

      没等他走到,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武将便已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迎了过来,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抹几近讨好的笑,还没走近,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先生怎么亲自来了?!曹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虽然江沅身无官职,而曹正启是从三品武将,但如今稍微消息灵通些的谁不知晓,朝野之中,一人之下的正是这看起来文弱无力的书生。

      此人荣宠之盛,可无诏随意出入宫闱,陛下以师礼待之,人人见了,都得尊一声“先生”。

      “曹将军,”江沅微微拱手,目光落在他身边一名身形高大的士兵身上,微微一笑,如同见到老朋友一般打了个招呼,“魏公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迫来此的魏南青。

      看到江沅的那一瞬,魏南青五官都因仇恨而变得扭曲,但这段日子的较量使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很快就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落后一步,微微垂眸,如同木头人一样跟在曹正启身后。

      江沅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饶有兴致地一笑,转而对曹正启道:“兹事体大,主公不放心,所以命我前来协助你们,你们行事如何了?”

      曹正启拍胸脯保证:“先生放心,我们已经把能通行的路全都封锁起来了,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只要那废……呃,叛臣敢冒头,我们立马就能将他们拿下!”

      江沅却摇了摇头,指出缺漏:“他们不傻,肯定不会走‘路’,这边野地荒芜,有的是翻山穿林的机会。你们只有两万人,无法将整条边界都封锁起来,做不到万无一失。”

      “这……先生说的有道理,”曹正启挠挠脖子,“那先生可有什法子?”

      江沅:“十天前他们还在贡锦镇,若要往刑州,少说还需二十来天。这二十天里,你觉得什么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东西?什么地方,是他们必定会去的地方?”

      曹正启一脸茫然,什么都没想明白,而在他身后,魏南青低垂的瞳孔骤缩,已经明白了江沅说的是什么。

      果然,江沅轻飘飘地吐出那个字:“水。”

      “妙啊!”曹正启一拍巴掌,恍然大悟,“他们肯定要喝水,所以一定会去河边,可是先生,就算我派人去将这一路的河流都封锁起来,人手照样不够啊。”

      江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曹正启莫名羞愧,他之所以能捞个将军位置坐坐,全凭一身悍勇,而只能坐到从三品,也正是因为他有勇无谋。

      说话间,他们已经行到了主帅的军帐处,江沅解开御寒的斗篷,交给随行亲兵,指着地图:“十天,他们应当已经走到了这片范围,若算上我们的人从此处出发要花的时间,届时只需在前面,也就是这块地区埋伏便可,此地干涸,据我所知,只有一条河流,曹将军只需派出一万人,依次埋伏在水源边上,定能守株待兔,满载而归。”

      曹正启虽然计谋不行,布兵上还是较为精通的,忙补救般道:“只派一万人埋伏在河边,那另一万人可在他们退路上埋伏,必要将他们拿下。”

      江沅笑:“将军高计。”

      谋划已定,众人散去,江沅仍留在帐中,和曹正启将细节都商量完毕,务求事无巨细,这才走了出去。

      候在帐外的秦麒迎上前:“先生,您的帐篷方才将军已经吩咐备好,我这就领您过去。”

      “不急。”江沅披上斗篷,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一座军帐有些与众不同,外面守着两名士兵,似在看守什么。

      他想了想,轻笑一声:“那儿可是魏公子所在?”

      “正是。”

      江沅便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

      撩开帘布,只见里面只摆着一张床,魏南青正坐在床边发呆,这段日子的经历使他形容憔悴,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一派落魄麻木的模样。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向门口,冷笑一声:“江先生没事来看我这个废人做什么?”

      江沅似没听出他话里的冷嘲热讽,环顾四壁,叹息道:“曹将军是个粗人,住在这儿委屈魏公子了。”

      “这不就是江先生想看到的吗。”魏南青反唇相讥。

      江沅一副好心被误的样子:“魏公子性情刚烈,不肯做主公的臣子,为了不耽误大事,也只能先请公子在这方寸之地度日了,只是曹将军不懂待客之道,竟什么消遣都没给公子备下,也难怪公子会心生怨怼。”

      魏南青眉眼生怒,又生生压下,忍耐地道:“如果江先生来此只是为了看魏某笑话,还是请回吧。”

      江沅笑笑,忽然一转话锋:“江某初来乍到,魏公子可有兴趣陪江某出去走走?”

      魏南青本待拒绝,可是转念一想,他自从来到这儿之后,便被关押在这小小的军帐中,此番有机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有机会逃出去,就算逃不掉,对这片营地多些了解也好。

      这么想着,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跟着江沅走了出去。

      秦麒在江沅的吩咐下远远地辍在后面,其余士兵见了江沅也不敢近前,两人就这么无声地沿着军营走了一大圈,江沅不说话,好像真的只是出来随意走走,魏南青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暗中打量四周布局,一边暗自防备。

      渐渐的,他们走到人烟稀少的军帐后面,这里是囤积粮草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条丈许宽的河流。

      直到在河边站定,江沅才总算开了口:“主公不杀你,一方面是舆论所迫,也是因为,他很赏识你。”

      魏南青以为他又要为史长义招降,不由打断他,漠然道:“江先生莫要多费口舌了,魏某绝不会投于史贼门下。”

      江沅“啧”了一声:“魏家世代将才,原来都是不用脑子打的胜仗。”

      魏南青大怒:“你这话何意?!”

      “意气之行,莽夫之举,”江沅没看他,双手拢在袖内,一派云淡风轻,“主公不杀你,也仅仅是不杀你,你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这样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不等魏南青开口,他就自顾自地笑了:“我说错了,还是有些区别的,如今的你,在主公眼里,无异于一根钉子,主公现今是碍于民愤不敢杀你,等到日后朝廷巩固了,就未知了。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活着,能换来什么呢?无用的愤怒,还是不断的折辱?有些路,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走。”

      没听到回答,江沅想了想,道:“我自小长大的院子里有一株柳树,和一棵青松,有一年大雪,柳树枝桠被压得都弯到了地上,青松却仍旧挺直。后来雪化了,柳树又恢复了原样,青松却折了。是假意逢迎,还是宁折不屈,魏公子再好好想想吧。”

      魏南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承认,他有些被说动了,可是一想到要做一段时间的“贰心臣”,心里的那个坎,无论如何都跨不去。

      江沅见他还不能下定决心,叹了口气,又加了把火:“命运和机会,从来都是需要主动去筹谋的,我要是你,会假意投降,再暗中谋划,或与旧主里应外合,一举打败史长义。”

      “你——”魏南青听到他对史长义的称呼,毫无尊敬之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心思之深沉,谁都看不透他。

      江沅远眺山峦,悠然唤回称呼:“你不用担心主公不会接受你。一来,如今主公刚刚建立大业,朝廷人手不齐,二来,魏家久负盛名,得魏氏者得民心,三来,听闻三年前你便是武科状元,武技傍身,才华不俗。主公虽然心胸狭窄,刚愎自用,却极好面子,重名声,你若归降,定会不吝重用。”

      魏南青神情复杂地看向他,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染上一丝暖融的金黄,他生得极其年轻,看起来不过弱冠,五官柔和,神情怡然,一派惬意,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却好似只是在和老友闲聊一般随意风雅,一点都不似城府似海之人。

      沉默良久,魏南青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目的?”

      “目的?”书生将这两个字在嘴里缓慢地念了一遍,才回答道,“嗯,一来,我是想主公所想,替他招揽人才,二来嘛,我是不忍明珠蒙尘。”

      侧过头,看到魏南青一脸戒备狐疑,书生轻轻一笑,也不在乎他信不信。

      二人又一路沉默地原路返回,走到魏南青的军帐前,江沅正要与他分开,忽然听他开口:“会将柳树和青松一同栽在院子中,江先生审美堪忧啊。”

      “……”江沅一噎,眼睁睁看着帐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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