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Gemini海贼

17、如水夜（2）

　　“这不好玩波特。”德拉科的嘴边还沾了些哈利脸上的奶油，空间的限制让他只能弓着腰看那个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家伙。
　　“我可不是为了好玩。”哈利收起了笑容。
　　德拉科忽然有些紧张，“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我的心想这么做。”哈利美丽的绿眼睛中写满了认真，德拉科仍是不置可否地看着哈利。
　　“梅林啊，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吗？为了说清楚这个吻就要把腰折断？”哈利完全忘记明明是他“挑选”了这么个地方。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潘西不小心跌倒，看到长桌下两个交叠的身影，惊呼了起来。
　　德拉科没有回答，见鬼他也非常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哈利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表情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德拉科，回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塔楼见！”

　　很好，现在全霍格沃茨都知道哈利想在秘密的塔楼上约会洗完澡后的德拉科。
　　格兰芬多不惧流言的心态怎么说呢，在这个时候让人觉得该死的甜蜜。
　　礼堂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家养小精灵和各学院的级长很快地把“战场”复原。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学生们回到公共休息室后，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仍在高谈阔论比赛中或有趣或恐怖的体验。
　　在温暖的水流中德拉科的皮肤逐渐染上了一层粉红，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刚刚哈利对他做了什么，万圣节，他们一定是疯了，也许一会儿到了塔楼，哈利就会和他道歉，黑发男孩会说真对不起，刚刚的气氛令他不得不去吻自己，然后再一脸真诚地从自己的嘴里要走一句没关系。
　　或者，有没有可能，他也喜欢自己呢？
　　然后他们就会在今晚订下一生的盟约，发誓永远在一起。
　　天啊德拉科，冷静的斯莱特林怎么会被搞得如此被动？仿佛从今往后的快乐全拴在了那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格兰芬多身上！
　　德拉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水已经凉了，他匆匆擦拭了身体，套上干净清香的新衣服往塔楼赶去。
　　他本以为自己一路上会遭遇各种嘘声和嘲笑，却没想到，各学院的人匆匆而过，遇到的几个格兰芬多甚至还心平气和的告诉他哈利已经出发了。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早就和哈利是一对了，没人觉得一对深夜约会的情侣有什么奇怪。但德拉科非常紧张，他正在通往一条获取答案的路上，他的心正因那令他着迷的选项而疯狂跳动着。慌张地跑到塔楼上，从来不守时的哈利已经在上面等他了
　　就像上一次见面一样，只不过换成了哈利坐在塔楼边上，看着远处沉浸在如水夜色中的山林和湖泊。哈利浓密的长睫毛上下抖动着，正回过头来看着他，在皎皎月光中朝他微笑。令人沉醉的霍格沃茨夜景和他爱的人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绝美画卷。
　　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画面，在坐到哈利身边时德拉科轻轻地想。
　　“抱歉，”哈利转头看向德拉科，“刚刚突然吻你。”
　　虽然表面上毫无反应，但德拉科的心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跳不起来了。
　　“我确实有些冲动，吓到你了吧？”
　　“救世主一如既往的惊世骇俗，我现在可以知道被吻的理由了吗？”德拉科有些绝望了，他等着哈利给他一个什么一时上头的理由，然后自己就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没关系，别在意。
　　“喜欢我的人一直都很直接，”哈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尤其是这几个月，我收到很多情书，有男有女。爱慕的话简直拓宽了我的词汇库。最开始我还很骄傲，但读着读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过。”
　　他是成为哈利的密友了吗？这男孩专门找他来聊伤心事的？
　　“因为他们信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啊，只是他们心里的一个英雄形象。我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时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没有‘不后悔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我也从不是‘笃定而主动的’，更不是‘温暖而有力的’。”
　　“我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寻找伏地魔魂器时的我无力又勉强。我也经常后悔，让伏地魔肆意的摄神取念，间接害死了教父。我一点都不笃定和主动，尤其是对待爱情，经常是等别人先来示好。我也不温暖和有力，有时和多年的朋友也常常大发脾气。”
　　“我是个非常普通的人，普通到我都很难爱上我自己。这什么双倍救世主的传奇经历给我套上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壳子，人人都爱金壳子，但谁会爱我呢？”
　　哈利停顿了一下，但德拉科并没有接话。
　　“你爱我对不对？”哈利终于说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
　　德拉科的心仿佛被爆破咒轰的一下炸开了。他慌张的在哈利眼中寻找着质疑的成分，很可惜，绿色眼睛中只有笃定。
　　原来他知道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被撞破内心隐秘的斯莱特林，仍在挣扎。
　　“因为你的守护神是牡鹿啊，那也是我的。不会这么巧吧死对头？”哈利看着还在假装冷静、努力回旋的金发男孩，心最深处的软肉好像被挠了一下。“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在我面前施展守护神咒的理由啊，你不会到现在还相信自己能编出一些蒙混过关的瞎话吧？”
　　哈利等了一会儿，斯莱特林终于放弃抵抗，向他吐露心迹。
　　“霍格沃茨最后一役那天，我召唤出了我的守护神，一只漂亮的牡鹿。”
　　“哦？还真早啊……”
　　“或许更早，早到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这太奇怪了，一方面讨厌着你，你自大、鲁莽、骄傲，爱显摆……”德拉科笑了，说出来之后他轻松了不少。
　　“一方面喜欢着你，希望你被分手，希望你看着我，希望你活着，希望你不要发现我喜欢你……”
　　“所以你爱的不是金壳子，是一个你从小到大都十分讨厌、缺点一箩筐的格兰芬多。”
　　“是的，”德拉科觉得他对波特感情的变化简直荒唐，“是个愣头愣脑、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魔法师，只是他的额头上恰巧有个闪电一样的疤而已。虽然小时候接近你，确实是因为你叫哈利·波特，后来我发现这个波特真的太讨厌了，除掉传奇经历，剩下的，简直就是照着我心里最讨厌的人的模子刻出来的。”
　　哈利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结果这个长在我每个讨厌点上的家伙，居然变成了我最喜欢的人，即使是斯莱特林，也很难冷静处理。”德拉科有一段时间非常迷茫，迷茫到离哈利越远越好。
　　“谢谢你，会爱着没有传奇的哈利·波特。”
　　“所以又是为了报答？用和我接吻来报答我爱着你？”德拉科挑起眉毛。
　　“你这么说，是真的认为，我是这样一个随意戏弄别人真心的人，还是因为害怕我不能给你任何爱情上的回应而故意丑化我？”
　　“我……”德拉科一时语塞，他习惯了用讽刺和冷幽默来评价哈利做出的任何行为，有时他都会忘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你没来的时候，我其实一直在想，我已经在那张长桌下告诉了你，‘我吻你是因为我的心想这么做’，我认为所有人在听到这种话后，都会明白我的心意，但你却充满疑虑的望着我，仿佛一点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德拉科，这么说的话可能你又要骂我骄傲自大了，但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不会爱上你？你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魅力会吸引我吗？或者说，你觉得你自己配不上我吗？”
　　哈利的目光直抵德拉科的灵魂最深处，绿眼睛的主人看透了他，把他从不见光的自卑拎到了台面上。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那个冷静自持、戴着完美面具的自己彻底被哈利击碎了，他不知道还能躲到哪去。
　　“你说的对。我坚信你一定不会爱我，所以我连‘如果我们会相爱’这种假设也从未有过，我不会给自己制造什么梦幻的可能、生命的奇迹，我不会尝试什么万分之一的概率。我要与你划清界限，一步也不僭越，我相信我可以在见不到你的往后时光里，彻底剜去对你的爱，重新开始自己该过的生活。”
　　“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我，界限被你踏破，我却甘之如饴……”德拉科说累了，身体松松垮垮的靠在墙壁上，夜晚的风吹起他额前金色的碎发，灰色的双眼布满哀伤和落寞。
　　哈利的心被揉碎了，他伸手握住了德拉科细长的手腕，仿佛在传递力量，希望金发男孩能振作起来。
　　“我深知自己没那个魅力吸引你，但你像团火一样热情，我终于忍不住，放任了自己去靠近。于是，我对这个在情爱中逐渐放弃底线的马尔福彻底失望了。与你恶斗多年，我在你心里本就不是什么贤人，加入食死徒，我们彻底是对立阵营的敌人。一个从小交恶又对立的同学，还有谁会比他更配不上你呢？结果你在听证会上救了我，全魔法界都在传我们的绯闻。现在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有多可笑了吗？所以我绝不允许自己享受它，不然我会更厌恶我自己。”
　　“是在这里吗？”哈利捏住德拉科的手臂。
　　德拉科没有理解哈利的问题，他瞥向哈利捏紧的部位，瞬间肌肉绷紧。
　　哈利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不顾德拉科僵直的身体和越发急促的呼吸，他将黑色大衣的袖口挽至手肘处。
　　德拉科小臂上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只是手臂内侧有一块黑色的疤痕。
　　那是他曾走错路，或者说曾无路可走的证据。
　　更是他心上人最痛恨的痕迹。
　　德拉科闭上了眼睛，一颗泪从眼角滑落，钻进了毛衣里。
　　温热的触感从小臂上传来，哈利用手指摩挲着那块疤痕。
　　德拉科张开了眼睛，看到哈利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疤。
　　他想抽回手臂，可哈利抓得很紧。
　　“够了，我要走了。”德拉科再也不想剖析自己，只想让今夜说过的所有真心话都随风而去。
　　就在这时，哈利俯身上前，轻轻的，虔诚的，吻住了德拉科手臂上的疤痕。
　　手臂上若有似无的轻柔触感，让德拉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利在吻他的疤，那曾经是黑魔标记的地方……
　　“德拉科，”哈利抬起头，眼中带着无比的坚定，“我也爱你。”
　　这下好了，德拉科连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