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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幽暗的小楼中,门窗紧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吱扭”,开门声响起,一屡光顺着门缝溜进屋内,照亮了屋中人一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又随着屋门的关闭而倏然消逝。

      “不知总管驾临,有失远迎,望总管赎罪!”屋中人已恭恭敬敬地将来人让到椅子上,跪倒磕头。“高明远,你可知罪?”被称作总管的人阴冷地问道。高明远伏下的身子明显一颤,“属下知罪。属下一时失察,险些害死玉少爷。又因属下疏忽,导致主上不得不放弃经营多年的益阳联络点。属下蒙总管教诲多年,竟然犯此大错,实在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请总管惩治属下!”

      “好了好了!要是想罚你,就不必李代桃僵的把你弄出来,高升店里的死尸就真的有你这一具了!你还能活到今天?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在玉少爷和展昭面前露出了马脚,我还是让你来到这里?我就是看在你平日里办事的能力上想要给你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高明远闻言大喜,连连磕头,“谢总管厚爱!谢总管宽恕属下!” “嗨!你先起来吧!”那位总管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就真不明白,当初你也见过他,虽说站得很远吧,但以你的能力因该不会认不出来呀!你怎么就会犯下如此拙劣的错误呢?”高明远虽然站了起来,但仍垂手肃立道:“属下以为玉少爷在京城,没想到他会来此地。况且------”

      高明远忽然停了下来,似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总管接道:“况且这三年里他的确变化很多。人长高了,填了几分俊朗,少了几分秀气。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是,他的乖戾之气也收敛了许多。也难怪你认不出他了!”高明远忙道:“是,属下就是这个意思。” 总管沉吟片刻道:“不管怎样,以后决不能再出差错!主上不愿让玉少爷知道这件事。现在他们的动向如何?”

      “他们两个好像已经对周家兄弟起了疑。昨晚周勉连遇意外,但实际是有人暗中捉弄。”高明远脸上忽然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那促狭的手段与当年玉少爷捉弄世子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让人既受罪又不会有太大伤害。”想起那剥皮鸡蛋一样光秃秃的脑袋,那活了的美人灯,那祭孔时的鸡飞狗跳,那游船上的醉拳------总管紧绷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高明远见了忙道:“玉少爷这次手下留情了呢------”

      总管忽然敛了笑容,“高明远,你早晚会死在你这张嘴上!说重点!”高明远吓得一个机灵,忙道:“现在他们又去了那两个女人那里。请总管示下,要不要除掉她们?”“不行!”总管斩钉截铁,“那样只会激怒他玉少爷,主上不会愿意看到的!何况她们两个根本不知道什么,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至于周家兄弟,必要时就把他们送出去做个人情吧!反正他们只与你单线联系,什么也不知情!否则的话,什么也查不出展昭是不会罢休的!”

      高明远忙道:“实在不行,属下干脆干掉展昭!”“哈哈!”总管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就凭你?除掉他?你死了那份心吧!记住,一个短短三年能让玉少爷那样的人改变许多的人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况且,你若动了展昭,就等于逼玉少爷出来拼命!到时候要是闹得无法收拾,你觉得倒霉的会是谁?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在高明远噤若寒蝉的谢罪声中推门而去。高明远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叫来人吩咐道:“记住,别动展昭和白玉堂,也别动那两个女人。其余的人,只要有问题,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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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婆婆那出来,展白二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语。见展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白玉堂忍不住先开了口,“那个,猫儿,五爷肚子饿了!”展昭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白玉堂早就喊饿了,自己也是饥肠辘辘,于是笑道:“民以食为天,天大的事也等咱们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在附近找了家酒楼,两人点了一桌子菜大吃起来。

      “对了猫儿,还没倒出功夫跟你说哪,五爷今天亏大了!今天早上------”本来心事重重的展昭,听着白玉堂添油加醋地说着被宋毅成骗去一顿酒的糗事,先是忍不住频频微笑,继而望着他发起呆来。

      “猫儿?”

      “玉堂,谢谢你。”

      “啊?”

      “展某的心情好多了。”

      “哈!臭猫!”

      两人的目光汇集在一起,其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玉堂啊,从前的你何须如此与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虚与委蛇?可是为了展某你已屡次破例。

      猫儿呀,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五爷承认,跟庞昱那次是为了帮你,但这几年五爷已从你身上渐渐明白了为侠尚义的真正道理。为了那些可怜的人,五爷愿意!

      玉堂呀,从前的你即使有了此等糗事也是决计要隐瞒至死的,何曾见你亲口把它讲出来?

      猫儿呀,五爷可不是为了逗你笑!五爷只是------只是发现其实说出来比较舒服些!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碰撞出炽热的火花,仿佛可以融尽世间的一切!

      呃!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火花却温暖不了------渐凉的酒菜?

      “二位爷,是饭菜不合口味吗?”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正注视着彼此的二人,“什么?”

      “小的是说,饭菜都快凉了,是不是不合口味?”小二奇怪极了——没见过要了一大桌子菜却不吃,只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客人。“啊?啊!没有没有,这菜味道不错!”说完之后,两人立刻很有默契地埋头苦吃起来。

      酒足饭饱。出了酒楼,才从尴尬中恢复过来的白玉堂开口问道:“猫儿,接下来你想干嘛去?”“什么也不干,咱们回去睡觉!”展昭毫不犹豫地说。“啊?色猫!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白玉堂又在瞬间变成了一只红耗子。“嗯?”看看白玉堂的脸色,展昭恍然大悟,勾起唇角略带危险的一笑,“展某是说今晚咱们还有要事要做,因此现在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玉堂你想到哪去了?”“死猫你!”白玉堂的脸色已可以与关公相媲美了,恶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转身就要拂袖而去。

      “玉堂不想知道展某上午为什么去张婆婆那里么?今晚又有什么要事要做?”见白玉堂不为所动,展昭加快了步子追到白玉堂跟前低声道:“展某究竟是怎样发现周知县的破绽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恼怒,白玉堂慢下脚步和展昭并肩而行。“其实要不是玉堂当时正在和周勉较劲,也一定会发现的。”先扣了顶高帽过去,见白玉堂的脸色缓和了些,展昭继续道:“周知县说张贾氏是被刘运掐死的,而展某通过张婆婆哭诉的话却觉得张贾氏更像被人扭断了脖子而死。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周知县就是在说谎。他为什么说谎呢?是真的不知情么?”

      “不可能!就算他昏聩无能,可那些仵作是干什么吃的?总不至于连是掐死的还是扭断脖子死的都分不清吧!”白玉堂已经忘了生气,立即接口道。展昭笑着点点头道:“说的对!所以他就一定是在撒谎。”白玉堂道:“如果张贾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那么凶手就一定不是刘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上午你去张婆婆那就是为了核实这件事的?”“也不全是。”展昭道,“既然昨晚已经发现周知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刘运有冤情几乎就是一定的了,张贾氏的死因也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的时候一具尸体可能还会告我们别的东西。所以展某去张婆婆那最主要的就是为问明白张贾氏的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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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凄迷。燕儿坡的坟地边突然闪现两道身影,接着极快地在坟地间穿梭、寻觅,最后终于在一座新坟前停了下来。

      “人家谈情说爱是对月吟诗,咱们却是对月挖坟,真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月色!煞风景!”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里面却带着几丝戏谑。“嘁!谁稀罕跟你谈情说爱?再者说了,这次半夜出来挖坟好像是你提出来的!”一个清越的声音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中却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也带了一丝促狭,“也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两个堂堂四品带刀护卫,大半夜的跑出来挖坟掘墓,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说?”那个温和的声音接道:“还能怎么说?说咱们尽忠职守,遇到疑点绝不放过,为了江源县的安定百姓安居鞠躬尽瘁,利用休息时间夜间查案,誓将不法之徒消灭干净!”话音一落,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这话几乎与上次两人在京郊坟场里说的一模一样,但说话的人却倒了个个。

      “唉!可惜猫猫不在。”展昭边说边动起了手。白玉堂一想起上次展昭抓了猫猫扮鬼把自己吓得钻进他怀里的事就气得要命,“怎么,你还想吓唬五爷?哼!不管用了!五爷现在的胆子大着呢!否则敢半夜去看僵尸吗?”“玉堂终于说实话了?”展昭的声音里透出了点阴谋的味道:“原来玉堂去招惹那些僵尸只是为了向展某证明自己胆子大?”白玉堂自知说露了嘴,忙低着头卖力的干起活来。

      展昭也不再追究,两人齐心合力将棺材抬出墓坑。白玉堂刚要去起开棺盖,展昭伸手拦住他道:“玉堂,这具尸体可不比上次的那具白骨。现在伏天刚过,张贾氏死了不到一月,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开棺后一定恶臭扑鼻,你还是躲开些。”白玉堂哪里肯,反而加快了起棺钉的速度,口中道:“你能受得了,五爷也能,可别小看人!”展昭没想到在这上面他也不肯服输,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随他去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白玉堂还是没想到正腐烂着的尸体会臭到如此地步,恶心到如此地步!尸体上的衣服已烂得差不多了,尸水四溢,蛆虫满布。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两人戴上白布做的手套,一个从头一个从脚迅速而又仔细的的检验起来。一柱香以后,两人终于验完了整具尸体,急忙重新盖上棺盖,再把棺钉钉好,重新放到坑里填土埋好。终于做完了这一切,白玉堂再也忍不住,翻江倒海般的吐了起来。展昭轻轻抚着他的背,力图让他舒服些。

      等把能吐的都吐完了,白玉堂这才直起身来强笑道:“五爷太没用了,这么点气味都受不了,真不知道那些仵作是怎么捱过来的。”展昭温言道:“玉堂,洁癖本是由心而生,哪里是一时的好强就能克服得了的?你能坚持验看完尸体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怕你怪展某独自行事,展某根本就不会让你跟来。这事展某自己也能做的。”白玉堂忙道:“好了好了,你有什么发现吗?”展昭道:“确定了她确实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因此凶手绝对是另有其人。你呢?”白玉堂苦着脸道:“什么也没发现。看来这份罪咱们白受了。”

      两人颇有些沮丧的往回走。出了坟地,刚走了不远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白玉堂方才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这时脚步虚浮,又强挺着不肯让展昭背他,结果一时不甚,竟一步踏进林中的一道深沟中。展昭忙过去扶他,却见他一脸古怪的趴在了沟底,接着探头往坟地的方向看了看,又皱着眉想着什么。忽然,白玉堂一拍脑袋,大笑道:“猫儿,此行咱们也没白来呀!”展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猜到几分,“你认为宋毅成可能看到了什么?”白玉堂道:“对呀!宋毅成说他纠缠张贾氏,结果张贾氏喊人,把他吓得跑到林中的沟里躲了起来。从张刘村到燕儿坡只有这一片树林,这道沟也足够藏人的了,所以他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展昭点头道:“不错。如果在这里喊人,她的丈夫、小叔和刘家兄弟是绝对能听得到的,但玉堂说宋毅成见到的是几个不认识的人救走了张贾氏?”“嗯!”白玉堂道:“这样一来,就说明那时她丈夫四人已不在坟地里或是已被什么人控制起来了,而宋毅成见到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带走张氏兄弟和刘升的人。张贾氏恐怕也是被他们给杀害的。”展昭一把拉起白玉堂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回县城!玉堂,这下你还拧着不让展某背你么?”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道:“急什么?那小子又跑不了!五爷才不用你背呢!不过扶一把倒是可以的!”

      白玉堂说的没错,宋毅成的确跑不了,事实上他再也不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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