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之后》绮窗未见花

25、回家

　　萧煜躺在萧氏客苑的雅间，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方才萧忆桐之言。

　　“你喜欢他？”这句虽是问句，但萧忆桐当时的眼神却仿佛透着十二分的肯定。

　　被萧忆桐看穿心思，萧煜并不感到奇怪，反正他自从遇见司欢以来，心中的悦慕之意就从未掩饰过，只要稍微留点心，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萧忆桐后面的话，就很有些令人不痛快了。

　　“你与他若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又何必通过我搭桥牵线？当众立誓澄清身份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我拒绝回谢。你想邀他同行，自己上。”

　　萧煜双手捂住自己已然紧闭的双眼，实在想不到“自己上”可以如何上。

　　条件交换？似乎没有筹码。本来协助解决地气之变是可以当做交换的条件的，可此事早就一口应下了，没有再反过头提条件的道理；那么如同入秘境那回一样，用吓的？似乎也不行。好不容易随着秘境内数日的朝夕相处，司欢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惧意消散得差不多了，绝不能再行此法，弄巧成拙。

　　从司欢身上着手是不可能的，他太纤细敏感，一点点压迫感便能让他退到千里之外；同时又太过封闭固执，再怎么热切的示好都能熟视无睹。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了——明天在合欢宗表现得好一点，入了合欢宗长辈们的眼，再请求让司欢一同出去游历历练。

　　萧煜打定主意之后，终于放下捂眼的手，缓缓睡去了。

　　银月缓降，金乌渐升，倏然破晓。

　　送过文霜雪与慕流虹各自离去后，萧煜与萧忆桐也准备随着司欢前往合欢宗。萧青枫提出同行，被萧忆桐拒绝了。

　　“府内诸事繁杂，我此行之后，还要前去寻找妖国线索，归期不定。我希望青枫你能留在府内，替我为府君分忧。”

　　萧青枫无奈，只得点头应下，然后默默将三人送离云中。

　　“在秘境里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么？我看他还挺想跟着来的。”坐在萧府为三人备好的宽阔马车内，萧煜透过被风带起的锦帘，看着仍伫立在道路旁望着这边的萧青枫，漫不经心地向萧忆桐问道。

　　“关于妖族线索，许多事仅我一人知情，青枫跟来不方便。”萧忆桐淡淡道。

　　“哦。”

　　马车由两匹高大的乌黑骏马并辔牵引，奔驰得极快，萧煜将目光从身影渐渐拉远的萧青枫身上拉回，转向司欢，问道：“从云中到合欢宗，大概有多远？”

　　司欢想了想，道：“以萧府特别培育的神骏脚力，大概明天破晓前便能到达。”

　　“那就是还要一天一夜啊，真远。”萧煜将头仰靠在马车铺了厚厚锦幛的壁上，感慨道。

　　世家宗门各有直接辖制的势力范围，彼此之间自然是坐落得远的。司欢抱着怀中仍未苏醒的白狐，并未再接话。

　　这白狐，比起萧忆桐刚将他抱回来时的昏迷状态，现在更像是在沉眠。在龙珠气息的浸润下，原本在经脉内狂暴乱窜的妖元此刻早已平静了下来，查探之下就能发现，与龙珠一道形成周天循环的妖元早已浑厚得如同汪洋大海。大概到合欢宗时，这白狐就能醒过来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白狐真正醒来后是什么形态，是如今这种狐形？还是恢复虞雨那种人形？

　　萧忆桐在光华殿上竭力保下虞雨，并坚持认为这是追寻萧氏血脉的线索。虞雨与萧氏究竟是何关系？萧忆桐是如何得知这种关系的，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的调查？若是前世，那是前世的何时？

　　萧煜见司欢久久沉默，状若走神，又开始有意无意地搭话了。

　　“司欢，你回去合欢宗之后，不打算再出门游历了么？”

　　“嗯。”司欢回过神，点头。

　　“不觉得闷么？”

　　“没，我自小就待在合欢宗，不闷。”

　　“你现在也不小了，不能老待在家里，该出门历练历练了。”

　　司欢抬起头，奇怪地看向萧煜：“我现在难道不是刚历练完正在回家的途上吗？”

　　“呃……”萧煜一时词穷，强辩道，“秘境、秘境能算历练么？秘境里哪有什么……”

　　萧煜说不下去了。若是此届之前，到秘境去的确不算是历练，毕竟秘境内遍地灵植异宝还没危险，顶多只能说是去机缘福地游览了一转。但这一回的秘境，却是危机迭生，凶险异常，当得了寻常历练的好几倍了。司欢说是刚历练完要回家，也是没毛病。

　　彻底词穷的萧煜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萧忆桐，希望他能出下声，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沉默。而萧忆桐却微闭着眼，一幅静谧养神模样，仿佛刚刚的对话都未入耳。

　　萧煜见求援无门，无奈之下，也闭起了眼，坐得笔直，亦是一幅入定冥想的模样。

　　马车内终于静了下来，司欢垂下眸，心中茫茫然一片，不知该作何滋味。

　　前世悲剧的起点，将在明天被彻底掐灭。前世将自己折磨得凄惨的人，此刻也不见一丝恶念，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对面。重生以来的种种都是如此顺利，顺利得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反而衬得前世是那么的不真实。

　　重新捡回一条命还不过两月，司欢竟都有些记不清身处地狱时的情绪了。

　　车前两匹都是难得的神骏，又经萧府仆侍的专门训练，只需将沿路途径以元力传入它们脑海，无须有人驾驭，也能朝着目的地自行飞驰。

　　神骏并辔疾驰，沿路之人看见车架象征着萧氏的云纹，纷纷避让。一日一夜的路途，平静而安稳地过去了。

　　及至次日清晨，马车抵达合欢宗时，宗主司梦与大长老倾澜已于晨光中候着三人了。

　　“母亲，大长老，你们怎会在此？”司欢有些讶异。

　　大长老倾澜如今已是古稀之岁，但因修道根基身后，头上发髻依旧饱满乌黑。见司欢回来，倾澜眼露慈爱笑意，道：“传信青鸟昨日清晨便抵达了宗门，我与宗主得知你们约摸今日抵达，特地来接你们。”

　　宗主司梦亦是微微地笑着，顾盼之间都是盈盈的芳华，乍一看，很难相信竟是个有着近二十岁的儿子的女人，但仔细看去，司欢眉目间的神韵倒是与之如出一辙。

　　“云中萧氏之少主，以及潜龙会之魁首，双双驾临，合欢宗今日实是蓬荜生辉。”司梦轻笑言道。

　　“宗主言重了，我等都是司欢的好友，此次也是受司欢之邀前来关心贵宗地气之变，希望能略进绵力。”萧忆桐身为萧氏少主，说漂亮场面话的能力自小就练出来了，此时也是，司梦话音方落，他便自然而然大大方方地接了上去。倒是萧煜，考虑措辞的功夫，就被萧忆桐给代表了。

　　“地气之变现今还是幽微状态，并不紧急，而且我与宗内众长老调查多回，至今仍无头绪该如何解决。你们一路没日没夜地奔波辛苦了，我以为你们安排好了休息之所。地气之事，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议不迟。”司梦婉言建议道。

　　萧煜闻言，抢着道：“无妨无妨，反正我们都是一路闭目养神过来的，并未感到疲倦。倒是司欢，连日来一直忧心着宗内地气之事。我认为这事还是早解决早好，如此司欢也能安心。”

　　“这……”

　　司梦倒是有些惊奇了，潜龙会魁首萧煜她也听说过，据说是个拒绝了所有世家招揽的散修，司梦原以为是个多么油盐不进的硬角色。今日看来，确是意外的……热心？

　　司梦原想说这与待客之道不合，只是见萧煜满脸热忱的模样，而萧忆桐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司梦只好将目光转向了儿子司欢。

　　司欢倒是觉得萧煜后面的话说的有道理，地气之事，越早解决越好。因此，面对司梦询问的眼神，司欢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母亲，就按萧煜道友的意思办吧。”

　　“如此，那有劳两位了。”萧煜与萧忆桐都是以司欢朋友的身份前来的，既然司欢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司梦也不再去想如此待客是否失礼了。

　　司梦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大长老倾澜在前面引路，径直领着司欢三人前往地气变化相对最明显之处，亦即合欢宗主殿的地下祭坛。

　　祭坛年岁久远，合欢宗至今何止数千年的历史，宗主换了一代又一代，记载宗门历史的书册也在漫长岁月中因种种原因而损毁许多。时至今日，已没人能够知晓祭坛的作用。甚至也少有人知，主殿之下还有这么一片地下空间。

　　直至前段时间司欢暗示地气有变，宗主司梦与诸位长老在详细勘察之下，这处祭坛作为变化最明显的地方，才重新被众人正视起来。

　　进入祭坛之后，司梦从袖中取出一枚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头，对司欢道：“你从潜龙会归来，道这块玄石可能能解决地气之变。但我与宗内诸位长老参详许久，也未能从这块玄石上看出破解之法。一旦催使真元，这块石头便如消失了般，根本无从着力。”

　　“我在鱼龙潜跃时，却曾亲眼见过萧煜道友运使真元令玄石凌空悬浮的一幕。”

　　司欢说着，接过玄石，转向萧煜道：“你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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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离翧”小可爱的两瓶营养液，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