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之后》绮窗未见花

24、线索

　　见萧寒春被萧煜一番话动摇得差不多了，萧忆桐微微侧过头，朝萧煜使了个眼色。

　　萧煜会意，仰头看向大殿之上的萧寒春，正色沉声，真诚道：“府君大人，萧煜实非您之血亲，您万勿因一时执念，误了天伦缘份。为澄清误会，萧煜可在众人之前立誓，此生与云中萧氏绝无任何瓜葛；今日之后，永不踏入萧府。”

　　“你……”萧寒春听罢，面色如灰，久久无言。半晌，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也许是我执迷了。萧煜小友，继续说明兽潮与妖狐之事吧。”

　　承诺萧忆桐之事完成其一，萧煜暗自挑了挑眉。如此一来，不仅萧府君该清醒了，连萧煜自己都觉得更清醒了几分。

　　司欢曾问过他，与萧氏的权势荣华失之交臂不遗憾吗？萧煜觉得，遗憾虽然不至于，但说完全无感也是不可能的。六大世家之首的底蕴何其恐怖，譬如潜龙会上取得的那株长生草，在世家大族眼里就不过尔尔，可以毫不在意任其作为年轻修士胜出之礼。于他，却是师父朱山道人的延命之宝……可终究是迟了。愈是对比，萧氏的诱惑力就愈是触目惊心。

　　如今一言划清界限，数日来一直波纹微漾的心思终于重归宁静。今后两掌虽空，道心却更见澄明。

　　萧煜轻吐了口气，将兽潮如何发生、妖狐如何出现、如何以龙珠为目标这些都细细地讲了。至于妖狐似乎对他存有深仇大恨一节，因为实在不清楚原因，便跳过略去了。说罢，萧煜朝着主位的萧寒春稽首一礼，告罪道：“数千年来，秘境在六大世家的共同维系之下，一直都是历代年轻修士的机缘福地。而今，因为龙珠之机缘，致使秘境一朝崩毁，从此湮灭不存，晚辈内心着实愧疚。”

　　萧寒春略一沉吟，缓缓开口道：“秘境崩毁一事，牵扯甚大，我需与其他五大世家之家主联系，共同商讨之后再做定夺。而你之前所言，妖族盯上了作为阵源的龙珠之事，可有什么证据？毕竟几千年来，人间几乎不见妖族踪迹……”

　　萧煜回过头，指向司欢怀中白狐，道：“这便是那妖狐本体，现在即使受了重创变回了原型也仍是死死抱住龙珠不肯松开，他的一身妖元也与龙珠形成了一圈完整的周天循环。这样，大概算是证据吧？”

　　话音未落，萧寒春的身影已飘然落至司欢身侧，隔着数丈距离，萧寒春究竟是如何施展身法从殿上下来的，殿内众人竟没一个看清。萧煜瞳孔微微一缩，只见萧寒春伸出两指轻按在白狐之上，沉默查探了一番，神色凝重道：“白狐体内有异与常人的元功运转迹象，应是妖元无误。”

　　萧寒春收回手，正色道：“若这妖族真在秘境内操纵兽潮，致使伏柳与莫川荣两位修士陨落，又企图染指秘境阵源，那实是罪无可恕。此次六家主会议之后，应将这妖狐当众处以极刑。”

　　司欢吓了一跳，抱着白狐的手微微一抖，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父亲，此事还请三思，此妖狐身上尚关系着姑母血脉之线索……”萧忆桐连忙对萧寒春禀道。

　　再提萧清秋之血脉，萧寒春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白狐，又转向萧忆桐道：“二十年前那人，身上毫无入道痕迹，没有一丝元功波动，气血微弱，分明就是尘世一羸弱书生。也就清秋单纯，被他言语所骗，竟信他胡诌的妖族身份。而眼前此狐，虽然遭受重创，体内流转的妖元依然浑厚非常，与传闻之中的妖族一般无二。真妖与假妖，为父还是分得清的。此妖与清秋之间，哪里有什么线索？”

　　萧忆桐愕然。他原以为只要拎出姑母血脉线索几字，便无须再费唇舌了。未曾料到，错认萧煜之事，让他父亲短短几日从极度的期望摔落至极度的失望，疲惫之下，反而一改之前殷殷心态，对一切线索都开始推敲质疑了起来。

　　思绪急转，萧忆桐竭力组织出能够说服其父的理由：“虽然那个人的身份存疑，但据清秋姑母离家前的留书所言，她欲去妖国寻找新婚后便不知所踪的夫君。姑母目的地是妖国，此狐既为妖族，也许对姑母行踪有所了解。”

　　萧寒春却反问到：“妖国在何方，你知晓吗？”

　　萧忆桐一噎。

　　司欢从背后看去，见萧忆桐的耳朵尖都涨红了。司欢能理解这种感觉——每次他差点将不属于这一世的信息透露出又强行忍住时，便是这幅模样。

　　妖国在何方？妖国在西方。萧忆桐当然知道，司欢也知道。但依照常理，他们在此时都不应该知道。前世妖国旧址为人所知，是在虞雨率领妖族重建妖国之后。而现在，虞雨还在他的怀中，新的妖国不知有没有重建的可能，自然，世人皆当不知妖国在何方。

　　萧寒春见萧忆桐无言，以为他是被自己问住了，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想为我分忧，为了清秋之事，你将她遗落在府里的书札笔记不知看了多少遍，所以信了她的女儿心思，以为将她骗走的真是妖族，甚至相信她痴狂之下留书出走的胡言。萧氏身为修行界执牛耳者，天下消息一览无余，即使这样，也始终对妖族毫无了解。而清秋自小一心修道，对俗世杂物少有兴趣，这样的清秋，又如何寻得到妖国方位？”

　　“但是，父亲在修行界、甚至凡尘人间都寻找了二十年，既没有找到那人下落，也不见姑母踪迹。此两处皆无结果，我们何妨往妖国一试呢？”萧忆桐劝道。

　　萧寒春犹疑片刻，但终究手足之情难以轻放，还是点头允了。

　　“只是，”萧寒春问，“既无人知晓妖国线索，身为妖族的白狐此时也还是昏迷状态，你们打算从何着手呢？”

　　萧忆桐看了看萧煜，又看了看司欢，道：“在秘境之中，我曾与萧煜与司欢两位道友约定过，出秘境后当前往合欢宗协助破解地气之变。若妖狐能在这期间苏醒最好，若不能，那寻着当初搜寻时记载的姑母踪迹，沿途告知与这妖狐身上相似的妖元波动，也许能有所获。”

　　“可以一试。”萧寒春颔首，继而又转向司欢问道，“合欢宗地气之变是怎么回事？”

　　司欢斟酌了下，只禀明了合欢宗最近察觉地气有变，恐影响宗内弟子修行。虽然母亲与长老们在查探之下已隐约料到了地气变化下去可能导致的后果，但司欢此时还是选择不言。虽然有萧煜的援手，也有萧忆桐承诺的协助，但这种影响宗门根本的事还是越隐秘越安全。

　　“合欢宗与六大世家向来都是盟友关系，合欢宗有变，桐儿你前去协助也是该然。”萧寒春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司欢怀中白狐身上，缓缓道，“司欢公子，龙珠乃是秘境阵源，按理该由六大家族共同保存。但据萧煜小友所言，龙珠是你的机缘，本座也非强取豪夺之辈。只是如今龙珠气息与白狐妖元连为一体，强行分离恐伤白狐性命，此回还得劳烦你携龙珠一道陪同吾儿前往寻找妖国线索。”

　　司欢低头看了看白狐双爪中硕大的龙珠，想了想，道：“龙珠虽然是我取得，但萧少主想将它拿去作用，我也无妨的。司欢心中所念，唯有合欢宗，其余地方我并不想去。”

　　萧煜一怔，视线猛地转向司欢，欲言又止。

　　萧寒春亦是意外非常，连道：“司欢公子虽然年少，却是豪气得很。云中萧氏承你此情，以后合欢宗若有难处，尽管前来云中，萧氏定尽力为合欢宗周全。”

　　“多谢萧府君。”司欢垂首谢道。

　　秘境之事禀报完毕之后，已是黄昏时分，萧寒春便做主让众人暂歇在萧府，翌日再各自归去。

　　众人出了光华殿，萧煜冷眼看着其他人都随着萧府仆侍的引导陆续前往客苑之后，凉凉地对萧忆桐说道：“萧少主今日，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何出此言？”萧忆桐平静问道。

　　“我之前推测你只是排斥于我、不愿见我入萧氏。可是今日，明明在我立誓之后，萧府君已对寻亲一事意兴阑珊了；你一番慷慨陈词，倒是真想寻回你萧氏遗落血脉的模样。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我之前推测有误，还是你今日忽然改变了想法。”

　　萧忆桐垂下眸，淡淡道：“若我不力主前往妖国寻找线索，那妖狐没有利用价值就难逃死厄。虽然父亲不相信，但那妖狐的确是寻找我姑母血脉唯一的线索。我的确曾对这线索视若无睹，却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将他心心念念之事的唯一线索给亲手斩断，那太残忍了，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萧煜闻言，啧啧评论道：“你父亲念念不忘手足之情，你则是时时恪守天伦之孝。云中萧氏，倒是比我想象得要温情。”

　　萧忆桐倒是轻笑了下，道：“云中萧氏之于我，也许就如何合欢宗之于司欢吧，无论外人如何看，那就是自己的家。”

　　听到“司欢”二字，萧煜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瞬间正了脸色，严肃看向萧忆桐，问道：“我之前当着众人的面立誓此后与云中萧氏再无关系，断了你父亲的执迷，你该回谢于我。”

　　“你想如何谢？”萧忆桐问。

　　“明日到了合欢宗，你想办法劝服司欢，与我们同行前往寻找妖国。”萧煜低声道。

　　“为何一定要司欢同行？”萧忆桐继续问。

　　“……”

　　萧煜被萧忆桐注视着，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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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藏破100了，虽然和别人比还是差好多，但我自己已经很高兴了，想要原地开花的那种高兴hhhhha~谢谢大家的收藏与评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