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纵横十九路》圈圈为你画地为牢

17、塔矢亮（四）

　　雨渐渐收歇，东京天空的厚厚云层被剥开一角，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雨后湿润的空气穿射进人间，灰暗压抑的街道也变得明媚，行人纷纷收了伞，仰头望向明朗的天空。进藤光望向窗外，抿了抿唇，拨云见日，或许是个好兆头吧……

　　复盘也差不多了，虽然这局棋值得拿来探究的地方还有许多，但至少今天进藤光不想再思考这些问题了。

　　他今天下了两盘棋：一盘是替佐为和绪方先生下的，他作为唯一的观战者受益匪浅，不仅让他看到了年轻的绪方六段的实力与潜力，也让他窥见一点到佐为真正的可怕之处；而后另一盘棋则是他自己与被他视为未来的劲敌的塔矢亮下的——虽然有着前一世的积累，尚且年幼的塔矢亮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实话说，面对塔矢狂风骤雨般的进攻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像是来自身后的浪花，尽管还未化作巨浪，但不知道他何时就会从背后扑上来，于是让人更加不敢懈怠。

　　这一天两盘棋下完，进藤光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复盘结束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身子向前倾了倾，将椅子也拉得更靠近桌子一些，凑到塔矢亮的面前，小声道，“你周末有时间吗？”

　　塔矢亮被他突然靠过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缩了缩肩膀，白暂的面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我…周六要去旁听父亲的研讨会，还要招待棋士们。但周日是有时间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激动起来，人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如果你是要约我下棋的话我随时可以奉陪，时间地点你定，我一定来！”

　　进藤光无奈地抚了抚额，这人对围棋的痴迷程度比之自己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不过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被他吸引吧……腹诽归腹诽，进藤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一下，“不是下棋啦……也不能说不是，但也不完全是…”

　　挠了挠头，进藤突然感觉自己的语言有点太匮乏了，“其实，叶濑中学要办校园祭了，正好我朋友送了我也来校园祭的章鱼烧兑换劵，我就想着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等逛完校园祭我请你去我家里坐坐，我有自己的棋盘，如果你想下棋的话也很方便……你有兴趣吗？”

　　进藤试探地抬眼瞧了瞧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今天见过绪方之后做出的决定告诉了他，“而且，再过不久我就要去参加院生考试了，今年的职业考试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参加，如果能考上的话之后就会开始忙起来了吧……”到那时恐怕就没有机会约塔矢出来玩了吧。

　　进藤光话犹未尽，刚刚才坐下的塔矢亮又一次站了起来，“你说你要参加职业考试？”他眼中难以遏制地流露出震惊的神色，进藤光和自己同年，也就是说他今年也才八岁而已……可是，他的实力确实很强，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或许成为职业棋手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吧……塔矢亮又一次从进藤光身上感受到了无力。

　　“其实以你现在的棋力也足以参加职业棋手的考试了，不过名人应该希望你再沉淀几年吧……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韬光养晦几年，一入棋坛便可一鸣惊人，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说到底，真正的强者大多都在职业棋坛，没有机会和比自己更强的人对弈，就不可能变强。”进藤托着下巴，眉目低垂，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指尖的棋子，“话说回来，你周末来不来？”

　　塔矢亮心里有点乱，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和进藤光一起去叶濑的校园祭。

　　以前不是没有同学邀请过他一起去玩，但他一向是委婉拒绝的，因为要磨练棋艺，他没有多余的心思用在玩乐上。准确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答应和同龄人单独出去玩。塔矢亮再成熟，面对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可的对手和…朋友的邀约，心里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期待。

　　“那，周日见，到时候，请一定再和我下一局！”塔矢亮收拾好棋子，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进藤光，耳根后却悄然红了一片。

　　进藤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笑了一下，“周日叶濑中学门口，不见不散。”站起身，向着塔矢亮挥挥手，又与门口吧台的市河小姐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距进藤在东京棋院不期地遇见绪方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华灯初上，傍晚缱绻的风在街道的角落里打着卷儿。

　　告别了塔矢亮，从紫水围棋会所走出来，小光与佐为走在回家的路上。

　　进藤光的沿着街边踱着步子，地上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想起这短短的六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他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进藤在一处路灯下驻足，他身后的佐为也停了下来，两人的眼里都有着一样的暖光，是从来无人见过的温柔。

　　小光回头看向西方落日沉没的地方，拉住佐为宽大的袖口，故作俏皮地一笑，突然有种情怀涌上心头，他望着落日，长长地喂叹一声，用一种极轻浅的音色吟了一句：“绝手如君天下少，痴人似我世间无。”

　　随即回过身向前走去，逆着光，无人见，此间有二人，一个形影相吊，一个亦步亦趋。

　　不提这边进藤光和佐为一起回了家，且看另一边与佐为下完一局之后同样离开了日本棋院的绪方先生。显然，本来只当自己发现了一个有趣孩子才生出一点好奇之心却大出所料地输给对方的绪方六段绝不像进藤光一样淡定。

　　当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居然输给一个国小生后，绪方颓废地靠进了跑车驾驶座的皮质椅背里，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车明明早就开到了家门口，他却迟迟没有下来，就那么呆坐着，看着指尖夹着的烟一点点燃烧。直到那支点燃后只抽了一口的烟快要燃到尽头的时候，他才像猛然惊醒一样，把香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绪方却没有下车回家，而是开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当绪方按响塔矢名人府的门铃时，心情仍然难以平复。来开门的是塔矢名人的夫人塔矢明子，见到绪方，她略有一点惊讶，随即温柔礼貌地微笑了一下，“绪方先生怎么来了？小亮正好也刚回来呢，请进来坐坐吧。”

　　绪方点了点头，谢过塔矢夫人后就急冲冲地进去找塔矢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