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画廊》花非喜

16、江家大宅

　　隔壁的厢房在这时突然有了些动静，是有人进房间的脚步声。

　　魏溪停下了擦拭桌椅的动作。在隔壁传来关门声后，他开口道：“应该是没住进东厢房的玩家。”

　　“嗯。”
　　宁疏月走过去把门打开了一道缝，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院里并没有多少花花草草，除了一口井之外，就是几棵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树。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片片枯叶被吹到了井口旁，莫名添了几分凄清。

　　宁疏月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又合上了门，期间隔壁都没有再传出什么动静。

　　宁疏月回到内间，有点头疼地看着面前的雕花大床。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和魏溪睡同一张床这件事……

　　他几乎从来都是一个人睡，心里也清楚自己的睡姿到底有多差——他总是会无意识地就会把整张床当做自己的地盘。

　　万一自己半夜把人家踢下床怎么办？

　　魏溪并不知道宁疏月此时的烦恼。
　　他把放在桌上的蜡烛点亮后，举着烛台站到宁疏月身边。他注意到宁疏月紧皱的眉头，出声问道：“担心今天晚上会出事？”

　　宁疏月沉默了。

　　他确实担心今天晚上会出事，不过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魏溪被踢下床……

　　想到这，宁疏月坐到床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魏溪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将烛台放到床头后坐到他旁边。

　　宁疏月：“有件事我得先跟你坦白……”

　　魏溪：“你说，我听着。”

　　“我睡觉不太.安.分……就是会乱动的那种。你晚上注意着点，别被我踢下去。”宁疏月说。

　　起初魏溪还认真地看着宁疏月看了两三秒，随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笑出了声。

　　宁疏月：“……”
　　宁疏月都要怀疑自己眼花了，他竟然从魏溪的眼神里看出了些纵容的意味？

　　魏溪弯着黑眸，“这个很好解决，我睡里面就行。”

　　宁疏月心想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就这么决定了。”

　　魏溪：“还真答应我了？”

　　宁疏月有些懵，“不然呢？你说的办法挺好的啊。”

　　“……怎么就这么没防备心？”魏溪轻叹了一声，语气里有些无奈，“你睡里面就好，我刚才开玩笑的。”

　　魏溪此时的神情明显认真了许多，宁疏月见他坚持，也没再多与他纠结，“都行，反正我给你打过预防针了。”

　　此时两人都没有多少困意，安排完床位分配，魏溪走到内间的窗边，隔着一层窗户纸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宁疏月看着他侧脸的轮廓，总觉得这个人一定不像他平时表现的那么温和无害。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疏月的视线，魏溪的表情露出一丝愉悦。
　　他低声问：“你有没有注意到院子里那口井？”

　　宁疏月一愣，随即道：“嗯，怎么了？”

　　“咱们进房之前我往里面看过，是口枯井。”魏溪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有点在意而已。”魏溪说完，就朝着外间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宁疏月。

　　摆在床头的蜡烛已经烧化了五分之一，不算明亮的火光给冷冰冰的厢房增添了一丝微弱的温度。
　　宁疏月琢磨着魏溪突然提到的枯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思考，瘫倒在床上作咸鱼状。

　　魏溪抱着脱下的缟素走进内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看着上半身躺在床上的青年，魏溪的目光柔和了些许。随后他将衣柜打开，看着在床上已经快要闭上眼睛的青年，催促道：“起来，把衣服鞋子脱掉再睡。”

　　宁疏月应声睁开了眼。
　　没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能昏昏欲睡……宁疏月懒懒地应了一声，支起胳膊把身子抬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解着衣服上的绳子。

　　青年打着哈欠脱衣服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魏溪忍着想上前摸头的冲动，把手里的衣服整齐地码放在衣柜里，随后坐到青年旁边继续看着人慢悠悠地脱裤子。

　　身边人的视线过于明显，实在是没办法让人忽略。宁疏月明明知道他只是在脱丧服，却总有种自己即将被看光的错觉……

　　宁疏月加快了脱裤子的进度，嘴里有些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别坐这儿看我脱！”

　　唯一的观众挑起眉，语气里隐隐带着轻佻的意味：“那我坐哪儿看你脱？”

　　宁疏月：“你坐……嗯？！”

　　该死，差点被绕进去了。

　　宁疏月咳了一声，又道：“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脱衣服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坐在我睡觉的位置上，那我肯定要在旁边等你脱完衣服才好躺下睡觉啊。”魏溪理所当然地说。

　　宁疏月：“……”

　　这话的意思他能理解，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宁疏月将脱下的衣服随意裹了裹，摆在自己枕头旁后准备躺下。魏溪看着这堆堪比手抓饼的衣服，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重新拿到床侧整齐叠好放进衣柜。

　　宁疏月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

　　魏溪将床头的蜡烛吹灭，躺上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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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有阵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宁疏月的耳中。
　　半梦半醒间，他闭着眼翻了个身子面朝着床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哼唱着什么小曲。女人嗓音细细的，哼着的曲调也是忽高忽低，听久了还会让人产生出一些莫名的哀伤情绪。

　　一开始，宁疏月以为这又是自己脑子里的声音，他努力在脑海里驱赶着这股带着奇怪曲调的歌声，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让其停止。随后他彻底清醒睁开眼睛，才发觉声音原来是从窗外传来的。

　　宁疏月从床上坐起，支着耳朵继续听着院子里的小曲。这首曲子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听着听着就容易让人深陷其中。直到被魏溪摇着肩膀叫醒，宁疏月才发现自己已经呆坐在床上许久。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沾了些泪水，就连声音也有点哑，“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魏溪有些担心宁疏月的状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疏月摇头。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房间里并没有点蜡烛，对方应该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开口道：“我没事，这阵歌声很奇怪，你小心点。”

　　这时，院子里奇怪的哼曲声忽然停止，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魏溪试图用谈话屏蔽这阵哭声带来的影响：“你刚才听到声音之后受到什么影响了？”

　　宁疏月回忆了一下，答道：“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整个人情绪会很低落，很难过，难过到无法自拔。”

　　青年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声音带着点委屈，像一只小猫一样。
　　魏溪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着：“现在没事了，怪我没早点发现你有状况。”

　　魏溪低沉的嗓音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宁疏月本来还有些糟糕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面前人温和的话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谢，我好多了。”宁疏月说道。

　　女人凄厉的哭声还在寂静的院内回荡着，给厢房内的人营造了一种别样的恐怖氛围。

　　正常人在这时一般会选择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而宁疏月却有种想要一窥究竟的冲动。

　　“大半夜能在院子里哭的女人，是活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魏溪给他泼了盆冷水，“不想送一血的话就乖乖躺下睡。”

　　宁疏月：“……”

　　怎么，这人有读心术吗？
　　还能猜到他想去窗户旁边偷看？

　　宁疏月欲盖弥彰地嘟囔：“我也没说我要去看啊……”

　　魏溪侧躺着背对他，话里没什么情绪：“睡觉。”

　　气氛再次冷却。宁疏月知道魏溪这是担心自己，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放轻动作重新躺下。

　　院子里女人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宁疏月听着身边人平缓的呼吸，渐渐也有了些困意。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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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听见窗外清脆的鸟鸣，宁疏月懒懒地在床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适应了光线后，他才发觉本该睡在身边的魏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下床穿鞋，就在他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时，魏溪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宁疏月的视线一下子凝固在他身上。

　　昨晚脱丧服时宁疏月并没有多注意魏溪原本的衣着，现在这么一瞧，他才发现面前人的穿衣风格很对自己的胃口——黑色长袖衬衫被男人卷成了五分袖穿在身上，搭配深灰色的休闲裤，看上去既复古又有些暗暗的张扬。

　　黑衬衫一直是宁疏月轻易不敢尝试的单品。宁疏月摸着自己窄窄的肩膀有些自卑地想：大概这就是衣架子吧……

　　青年投来的眼神像在闪着光。魏溪原本肃穆的表情有了一丝软化：“我给你带了早饭。”

　　说着，他抬了抬手里的盘子——盘里放着两个白馒头和两碟小菜，还有两份汤。

　　宁疏月点头，对他露出笑脸：“谢谢，你吃了吗？”

　　“没呢，等你一块儿。”魏溪也笑。

　　两人走到外室的桌子上开始用早饭。
　　期间院子里都有些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些人在低呼着什么，但隔着门听又都有些模糊。宁疏月拿着馒头咬了一大口，随后他往门口瞥了一眼，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外面考（吵）考（吵）啥呢？”

　　魏溪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说道：“喝口汤再说话。”

　　宁疏月连忙端着汤灌了一口，又问：“怎么今天外面这么热闹？”

　　魏溪头也没抬地淡淡说：“死人了。”

　　宁疏月原本心里就有这方面的猜测，这下猜测被证实，他也没多惊讶。于是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嚼着，“怎么死的？”

　　魏溪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正眼看着他，“吃完饭再说这些。”

　　宁疏月被这深沉的眼神一盯，直接闭上嘴乖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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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宁妻（？）管严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