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的世子》无边客

8、第 8 章

　　呼啦啦的海风刮着沈稚欢的头发丝儿，他用手耙着整理好，低头一看，脚趾头果然让螃蟹用钳子夹住了，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就要往男人身上蹿。

　　小世子除了张烂脸，从耳朵到脚趾头的肉都是嫩的，螃蟹夹了一下，可不得了，后知后觉的喊疼。

　　\"救救我，你救救我，它弄得我好疼……\"

　　男人双色异瞳暗光流转，微俯下身，捏着螃蟹的钳子使劲一按，沈稚欢看到这螃蟹的前端的夹子碎掉了。

　　“……”他睁大眼，眼睛仿佛镶嵌的两颗黑宝石，“你的手劲好大！”语气不无羡慕，倒是忘记对方昨夜如何命人恐吓他威胁他，甚至他这个月都要为这男人‘使用，’听之任之。

　　无人在身旁指点，小世子防备心懈怠，吃过苦头再喂点甜就将昨夜的恐惧抛之脑后。

　　男人挑着沿海岸爬上来的螃蟹扔进箩筐，姿态悠闲地不像个被奴役的俘虏，如闲庭信步。

　　日头跃起升上海平面，水天相连，金色的水浪波光粼粼，小世子涉世未深，头一次见到眼前的自然景象。

　　广阔无垠的海水，天穹万里无云，海鸟啁啾，浪拍沙滩，脚趾头与细腻的沙子接触，无拘无束的自由，不是沈稚欢那从小替他量身打造的金丝笼可比的。

　　他低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学着男人的动作去捡螃蟹。小螃蟹伸手一抓就扔进筐里，大的……

　　目光转向身后的人，他指指：“这只螃蟹比较大，我不敢捡。”

　　男人捡走了，箩筐交给沈稚欢抱着，看他颠来倒去地走。

　　“为什么让我拿？”沈稚欢纯粹好奇，扭头就问。

　　男人不接话。

　　“一会儿太重本、我要抱不动了。”

　　男人眼皮一敛，俯视地角度淡淡瞟他，似乎嫌他话多。

　　沈稚欢就抱着那一筐螃蟹，太阳完全升起，晒得人直睁不开眼时，在周围看管监视的匪徒才准他们收工。

　　早时扎进海水里的男子游回来了，手上缠着渔网，里头都是鲜活还在挣扎的鱼。

　　沈稚欢随男子的靠近，活蹦乱跳的鱼跳了他半身的水。他将自己躲在男人身后挡着，说:“好多的鱼。”

　　男子不客气地扯他从男人背后拖出，嘲道:“三十条自然多，丑东西鬼鬼祟祟躲我大哥身后做什么，还躲？给我过来！”

　　沈稚欢最怕男子凶他，面色惨白，痂太多，只能看到嘴唇也是白的，脸看不见。

　　“小开，你为何总要凶我？”

　　小世子记东西快，方才男人随口一提，他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叫小开的男子活见鬼似的:“大哥？”不敢质疑大哥，便用眼神狠狠地剜向沈稚欢。

　　“丑东西没有鱼吧？”小开冷笑，“看你回去怎么交待，今日莫不是又要捂着肚子紧巴巴地看大伙儿吃饭。”

　　“……”小世子用眼神向男人求助。

　　抓鱼的活儿可以依靠几个人一起完成，至多五个人一组。小开一个人独自做完五个人的活，向来只与大哥组队，旁人想加入他们，还没靠近就被小开凶狠的目光吓退。

　　两人不惧与其他俘虏发生争执，而在做活中发生斗殴打架，匪徒司空见惯。只要没把人打死，随他们怎么折腾。

　　光是试图靠近他们的，小开一人足以将那些不必要的人清理干净，眼下丑东西纠缠大哥，小开琢磨着该如何将人撵走。

　　“让他跟。”男人如同施令，小开不服气地道:“凭什么让丑东西白跟我们，你瞧他瘦不伶仃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比娘儿们还没用，娘儿们还能泄火呢？这丑东西能——”

　　沈稚欢抢了男人接手的箩筐:“我能扛螃蟹。”

　　他一步一个脚印坑印在沙滩上，拔萝卜似的。小开捧腹大笑，眉目飞扬。说来也怪，除了男人身上带伤，两人丝毫不见困于牢房的狼狈。

　　沈稚欢眨了眨汗水浸湿的眼睫，他羡慕两人的自在，而自己离开念七后，什么事都处理不好。

　　小世子想念七了。

　　回去交差，小开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丑东西算进他们的小队中，得了饭签，便去排队取饭。

　　海边饭食不缺肉，每日都会分一拨人捕鱼捉虾蟹。这些鱼肉干活的俘虏均能吃上，小世子捧着自己的碗，熬好的鱼汤冒着鲜味，他吞咽着喉中分泌的口水，也随大伙儿挑了处树荫位置，蹲在地上吃起来。

　　众人狼吞虎咽，唯独小世子慢条斯理，先吹凉了，再慢慢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小开吊着眼睛，嗤笑。

　　“大哥，你看丑东西吃个东西也如娘儿们，再这般吃下去，他的饭可就不保咯。”

　　沈稚欢碗中的饭还没下肚过半，浑然不知有几个人相互对了眼神，围着他慢慢靠拢。

　　“丑八怪，把你的这碗饭交出来。”

　　哨塔上的匪徒见此无动于衷，沈稚欢肩膀一沉，踉跄着扑在地上，把碗给摔了。

　　“我的肉……”他咕哝，抬眼望着面色不善的几个人，闷道，“你们连饭都要抢吗。”

　　几人嘴里夹着粗话：“别用丑脸对着老子，真日你娘的丑。”

　　沈稚欢眉一竖：“不准骂我娘。”

　　“哟呵，你当你谁呢丑八怪，刚来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敢跟老子顶嘴？”

　　数个拳头对准了沈稚欢就要砸下，气候热，人人心里都攒着一股火气，正愁没个人发泄。丑八怪自己撞上来，谁也没想放过他。

　　拳头没落，小开炸了毛般跳起来，张嘴就骂：“你们这帮渣滓打谁呢，打谁呢？！敢打一下试试？”

　　趴在地上吃了一口泥巴的沈稚欢被小开粗鲁拉起：“丑东西我是老子罩的人，轮到你们欺负？”

　　小开行事张扬，拳头一惯硬，牢狱中还没有他怕过的角色。也因此没有俘虏去惹牢房最深处内的两个人。

　　众人看小开护定了丑八怪，这才悻悻离去。小开对着沈稚欢一顿骂：“你不会还手啊？趴地上任人踩呢？没人稀罕可怜你!弱鸡，废物！”

　　小开越骂越过火，沈稚欢开始还低头听，之后忍着，再后来，眼眶就酸酸热热的。

　　“小开，适可而止。”

　　另一边的男人隐隐蹙着长眉，沈稚欢吸着酸胀的鼻腔：“我的饭……”

　　小开：“……”

　　男人微敛的眉缓开，倒是意外地看了看沈稚欢。

　　沈稚欢想起念七，难得无赖的自言自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念七三番四次嘱咐他不要让人白白地欺负，倘若有人对他恶言恶语，千万不能上对方的当动怒，只管当对方是王八念经。

　　小世子听念七的话，当小开是个王八。

　　小开气得脸色暗如猪肝，骂他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的小世子躲到男人身后，他发现男人神色冷归冷，却不会对他恶言相向，况且男人说话小开也都要听，于是自觉地找了个靠山：“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丑东西你别走，大哥你让开，老子非要揍死他！”

　　沈稚欢绕着男人跑，就是不让小开抓到自己。他光顾着躲，不料脚踝崴到，小开逮到他伸手就揍，沈稚欢喊疼，疼了一下男人就让小开别再胡闹。

　　“大哥，丑东西学会仗势欺人了！”

　　仗的自然是大哥的势，而他大哥竟也由着眼前又丑又弱的东西纠缠。

　　“干活了干活了，都不准给老子偷懒——”

　　教头的长鞭啪啪朝地面挥，空中尘土飞扬，歇了一炷香的俘虏继续干活，沈稚欢也要跟着。

　　岛上有一处矿地，午后日头毒烈，他们顶着毒太阳，人手一把铁锹，被匪徒赶牛似的赶进矿山周围。

　　山附近有开挖过的痕迹，沈稚欢汗水直淌，湿润的眼睫毛眯成了一条缝：“好热。”

　　匪徒甩起手里的鞭子开始抽人：“都看什么呢，赶紧挖！”

　　于是大伙儿开始动作，男人所在的地势颇高，能揽进大半个海岛的风光。小开为了省着壶里的水闷头干活，时不时抬头望望四周，又或瞪沈稚欢一眼，骂他丑东西。

　　丑东西和男人靠得近，在毒辣的日光下做苦力活，不多时，手心发麻，虎口红肿，视野昏花。

　　他晕晕乎乎地抬眼，撞进男人日光下异常耀眼瞩目的异色瞳中。

　　“呃，我头好晕。”

　　沈稚欢对男人说完，直挺挺的倒下。若非男人抬手拦了一手，沈稚欢得栽进坑里，摔个狗啃泥巴。

　　“……这丑东西。”小开无言，咬牙道，“中暑了。”

　　男人将沈稚欢交给小开，小开抱着人到树荫下放好，用树叶做个掩盖，避免让匪徒发现。

　　小开先照着吩咐去做，而后继续挖坑，道：“大哥，你为何事事要护着丑东西。”

　　大哥淡道：“此人除了一张脸看不清，手脚各处均白皙细嫩，更是娇生惯养，身上无半点内力功夫，年纪甚小。”

　　“大哥的意思是，”小开暗忖，“我记起来了，前些时日这群土匪截回一支迎亲队伍，传闻是去疆国和亲的世子，莫非大哥怀疑……”

　　男人收回目光，专心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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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