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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吴耘 ...

  •   吴捕头大名吴耘,字牧州,是峨眉县衙的当家捕头。他年龄三十七八岁,一身毽子肉十分健美,就连脸上也因常年黑着脸练出了肌肉,无论他皱眉还是微笑,眉间一个川字抹都抹不平。他身边熟悉的人索性不叫他牧州,而形象地称之为“牧川”。当地百姓哄孩子只讲一句:你再哭,吴捕头来了!孩子就吓得一愣,强行止住了哭。

      白水寺命案以来,吴耘可谓是夜以继日、风餐露宿,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就连眉心的那个川字,都显得更深更黑了。他沉着脸、挎着剑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大气也不敢出的捕快,也都沉着脸,眉间憋出两个川字。

      他抬头见环视了众人一圈,直奔林老板前而去,隔着几步远停下,皮笑肉不笑道:“大家都在呢!说什么呀?”还没等人回答,他又接着说:“我找林老板有点事,你们说完就散了吧?”

      林老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按理说她根本都不用理会他,这么个小捕头还没资格跟她讲上话。但今天她似乎格外有耐心,朝着正欲发作的陈敏之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石衡如蒙大赦跟在众人身后要往外走,只听吴捕头又道:“石家三郎君留步!其他人都出去吧!你们两个把门关上,在外面守着!”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吴耘找了个位置,横刀立马大喇喇坐着,眉间一皱,道:“林老板,今天找您是为了白水寺杀人案,我知道,您一直十分关心这案子,您能不能讲一讲,您为什么这么关心?”

      林老板把手中的茶杯放于一侧,道:“众所周知,史怀一是我亡夫的旧友,是我小儿子季康的师父,与我而言,也是多年的朋友,他无辜殒命,我当然关心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吴耘道:“暂时没有,您说您和史怀一是多年的朋友,请问您所谓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石衡听了一愣,心道难道这史怀一当真那么长情,那么多年了还爱着林静?而这毓敏丫头过了这么多年,竟然真的和他培养出了感情?当年史怀一被退婚的事情,他可是全程经历了的,他有多喜欢林静,就有多隐忍,有多隐忍,就有多痛苦。当年若不是自己,哎,这两人别说孩子,怕是连孙子都有了。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林静,眼中多了几分不明

      林老板有些尴尬,眉间一冷,对上石衡的眼神,缓缓道:“我不明白你想问什么。”

      吴耘道:“那我就直说了,您和怀一上人,除了朋友关系,还有没有男女感情方面的纠葛?据我所知,您年轻时曾经退过一次婚,而那人家,正是梓州史家。”

      林老板冷笑道:“吴捕头,难道你就没查到,我那个退婚的对象,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你这样缺乏调查就主观臆测我和怀一上人的关系,还当着我儿子的面质问我,我很难堪啊!”

      吴耘面不改色道:“夫人见谅,我只是就事论事。那当日死去的另外一位僧人,您可认识?”

      “不认识。”林老板沉思片刻,摇摇头。

      这倒是很正常,林静认识杜晖时,他还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而那日横死在寺中的,只是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和尚。

      “您确定?”吴耘问。

      “我确定。”林老板道。

      “这个镯子,您认识吗?”吴耘从怀中掏出一块白手帕,打开后,里面躺着一个翠色的玉镯。

      林老板站起身,走近手镯看了片刻,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我前几日掉了的玉镯。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当日她从清溪关回到石家,本想当晚就上峨眉山看她的儿子,没想到一直带身边的玉镯却不见了,这玉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于是她差人在各处寻找,耽搁了时间。

      吴耘收起手镯,狡黠一笑道:“这镯子,我们是在那和尚身上找到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的确是我的镯子,这个和尚我也确实不认识。”林老板说:“至于我的镯子为什么会在他手中,我不知道。”

      “您撒谎!”吴耘一跃而起,胸有成竹地道:“这人叫杜晖,法号不晖,人称晖上人,是梓州人,我们查了林家的货运记录,询问了行脚帮的人,他们证实您和他一直有书信往来。”

      “杜晖?”林静沉吟片刻,哑然失笑:“他怎么可能是杜晖?”她与杜晖的确一直有书信往来,史怀一与杜晖的所有信件,都是通过她来转送的。只是,她一直在跟一家叫“不晖”的客栈在联系,并不是什么晖上人。

      “这么说,您也承认您认识杜晖了?”吴耘发红的眼睛放光,显得更加精神百倍,“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林老板没有说话,她还处于对杜晖形象认知差异的巨大落差中,当年的梓州三剑客,可都是一表人才,伯玉自不用说,英气勃勃、豪气冲天,史怀一虽是一脸纨绔相,相貌气质也无可指摘,杜晖文质彬彬,很有书生意气。过了那么多年,史怀一除了老一点,沉稳了一点,长相并没有多大变化,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其他人都这样。

      见林老板没有说话,吴耘更加自信,他洋洋洒讲述了一个风流寡妇和两个和尚的爱恨情仇,结论就是,林老板脚踏两条船,导致两个和尚争风吃醋,杜晖去找史怀一理论,二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为了翻找二人私通的证据,杜晖还将史怀一的禅房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这个玉镯子。

      “照你这么说,那史怀一身上的弯刀是怎么回事?”石衡被他的推理震惊了,忍不住插嘴道。

      “獠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吴耘意味深长笑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阿娘近期在清溪关,在那里又认识了一位獠人首领,二人又有了感情纠葛,在杜晖和史怀一两败俱伤的时候,獠人碰巧来了,就杀了杜晖,顺便在史怀一胸口上插了一把刀以泄恨?”石衡问。

      吴耘显然没料到石衡会这么说,他愣了片刻,道:“不错。从你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个獠王的号角,那就是证据。众所周知,獠王的号角怎么可能随便给人?”

      林老板被吴耘强大的思维散发能力震撼了,石衡又这么配合地跟着他继续发散,这让她有些短暂的不知所措。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她是不在乎的,但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误解自己,任是内心再强大的人也接受不了。她看着儿子一脸讽刺的表情,心中筹划着怎么开口解释。

      石衡冷笑几声,道:“吴捕头,我对你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但是根据你对此案的推理,我有理由相信,你的感情生活一定异常艰辛。”

      吴耘闻言,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脸上的“川”字更加深刻,他义正言辞道:“我知道这样的解释你难以接受,但你不能因为事实超出你的想象,就恶意中伤我。这些是案件的事实真相,我只不过抽丝剥茧将它呈现出来而已。”

      “好一个抽丝剥茧!我问三个问题,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石衡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也不等他回答便问:“第一个问题,杜晖身上的伤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你们那么多仵作,应该很容易就能判断。第二个问题,凌晨是谁敲的那108下钟?第三个问题,这个獠王的号角,是谁放这里的,为什么没有被带走?”他提问的时候,气势如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强大的气场,就连林老板都感觉到了隐隐的气势。

      吴耘有些方,他咳了几声,思索片刻,道:“第一个问题,杜晖身上的伤是剑伤,现场并没有找到凶器,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石衡问:“那这个凶手可能会是獠人吗?”

      吴耘默默头,道:“这个,虽然獠人的武器基本都是弯刀,刀法也往往笨拙浑厚,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他们也会用剑的可能。”

      石衡:“你确定?”

      “好吧,这个可能性很小。也许现场还有其他人,而这人太聪明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吴耘皱眉道:“至于是谁敲的钟,那人应该不是獠人,也不会是凶手。”

      石衡道:“所以,现在现场可能还有两个目击者了,一个是杀杜晖的人,他的特征是会使剑,还有一个敲钟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应该是救人。如果是简单的情杀,应该不会有这么多闲杂人等的参与。”

      吴耘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居然被说服了,半晌才道:“第三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如果最后走的那人是獠人,他应该会带走号角的,不会留着等我去找。”

      “还有一点,獠王的鼓角是不会轻易送人的,除非他死了。所以你分析都那些爱恨情仇,都是站不住脚的。”石衡道。

      吴耘闷闷不乐半天,对上林老板的眼神有些心虚,道:“我会继续查的,先告辞了。”末了,他转头对石衡道:“我觉得你有当捕快的潜质,别去当和尚了,浪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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