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诛邪》方怵

40、40.霜雪天（三）

　　离开小院前的第三天，那人又来了。
　　上一次的离开时，他留下了一句要帮自己去查事情而离开的，他想那人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来寻自己。
　　他对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抵触的心，再加上昨夜的梦，他对两人曾经的关系深信不疑。能是什么关系让他们在梦中都那么亲密？那么真实的画面又怎么会不是曾经发生过的？
　　他这样想着，驱赶了监视着自己的小童，如昨日一般站在窗边看院中的花树。
　　那人如约而至。
　　只是这一次他直观地看到了对方进来的动作——御剑而行。
　　他便好奇地抓住对方的袖子，问他：“我是不是也能御剑飞行？”他以前是那什劳子玉清的弟子，也应该是能御剑飞行的。
　　怎知对方摇了摇头，像是惋惜一般。
　　他发誓，他感受到了对方动作中的调侃之意。
　　“你身为玉清弟子，但是混在瑶光宗门中，终日浑噩度日，疏于修行。”
　　他甩了个脸，不开心地坐回桌边。他没想到自己是个这样的人，空有修行的机会竟然不去抓紧，他的过去怎么会这么不像话。
　　“不过。”
　　对方像是逗够了，也坐到了桌边看他，“不过你后来入了魔，就学会了御剑术。”
　　啊？他惊愣地听着，信息量太大了，怎么还有他入魔的事。不是宗门之间的爱恨情仇吗。这下又要成正邪上的虐恋情深了？
　　他犹豫地问，“我入魔是为了与你为敌吗？”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这等有关自身安全的事，还是早点问清为好。
　　对方在他的视线中摇了摇头，“你是机缘巧合入的魔，之后与我并没有为敌。”
　　“修魔是不是很危险？”失去记忆的他像是忐忑不安的新生入学，“这个修真界是不是正派优势？”
　　对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正派的确优势，修魔也的确有些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他歪了歪头，等他的下一句。
　　对方清冷的眉眼又柔和了起来：“不过有我保护你，不会危险到哪里去的。”
　　他像是悟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反应过来，“我现在难道就是陷入了什么危险之中，所以你才会又来找我保护我？你说要去查事情，查到什么没有？”
　　“现在还只是冰山一角不得窥之，你在什么样的事件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也还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与你的门派有关。”
　　“但可惜的是，你之前并未告诉过我你的门派，以及你门派中的详细事情。”对方低下眼帘，“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上报给管理修真界的人，以及守在你身边。”
　　他听着对方的安排，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他不觉得对方在骗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骗，这个人当真是在关心着自己，在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想到两人曾经相爱的关系，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他还是张开了手，虚抱了一下对方。
　　“谢谢你。”
　　在触及对方的肩膀时，他心里的那一点别扭忽然消散了。安心、强大的信任感从对方的身上回报了过来，他也因为对方反抱过来的动作，乱了心跳。
　　搞什么？
　　复燃的爱情吗？
　　昨天他俩还亲亲（虽然不是嘴巴）呢，怎么今天抱这么一下他都十分心动？
　　为了掩饰心里的乱，他把对方抱紧了一些再松开，“对了，你再给我讲讲修真界的事情吧？昨晚我还梦到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听他提起，对方有些惊喜，“你梦到了什么？”
　　他尝试着说了一些：“梦到你叫我蒹葭？”
　　对方原先清冷的眸中此刻流转着光，“对，你以前叫蒹葭。你还想起了什么？”
　　“一棵花树，和花下的我们？不过……”蒹葭皱起了眉，“他与我长得并不一样。”说出这一句话后，聪明如他很快地领悟到了。
　　“我以前长那样？所以前天你和我遇上的时候，你才会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他仔细回想了当时的细节，做恍然大悟状：“不过你还是靠着强大的爱情，认出了我？”
　　对方被他逗笑了，有些人失了记忆，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一开始其实是因为你的面具，你曾经在我面前戴过它，后来就是眼睛了。没有人会有你这么好看的眼睛。”
　　蒹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再和我讲以前的事吧，说不定我还能想起什么。”
　　“我叫辰己，时辰的辰，克己的己。”
　　“我们以前有过约定，你要帮我成为瑶光的内门大师兄。”
　　“后来我们成功了，你却走了。”
　　……
　　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知道是梦，因为梦里的一切他都既熟悉又陌生。而梦中的他，正蹲在广场的围墙上，打量着前方广场上的人们。
　　这些个人都身着白色为主青色为辅的外纱内锦制衣，统一地昭示着同为一方宗门的弟子。在这些人之中，有个别其他衣服颜色的人，十分显目。
　　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一个穿着外门弟子的身影，据他调查得知，这个人正是如今瑶光门里十分出风头的人物。叫什么来着……梦里的他回忆了好久，终于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叫长锋。
　　“接近这个人，再混到他身边当小弟，辅佐他登上瑶光大师兄之位，我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
　　蹲在墙上的蒹葭絮絮叨叨，观察了下左右的敌情，跳进了广场中。
　　还没等他接近长锋，就见走在他前头的一位瑶光师妹，与长锋还没对话几句就大打出手。
　　蒹葭：“嗯？？？”什么情况？？
　　“师兄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思——”
　　长锋师兄哼了一声，“泗水剑法练的好，我认真了，师妹可要当心了！”
　　“师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
　　长锋再度哼了一声，招招不留情面：“泗水剑法的终招无喜无悲？师妹当真是女中豪杰，连这招都练好了！”
　　蒹葭：“……”我要不从梦里醒过来吧，我看不下去了。
　　旁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他好战，你要是想与他打就去吧。”
　　蒹葭转过头，只见身着白衣的人清冷俊雅，持剑而立的姿态似仙一般。瞧着眼熟，仔细一想，哎这不是他最开始来瑶光打探消息时，为他解答谁是瑶光风云人物的人吗？
　　这张脸，他不会记错的。
　　“谢谢提醒。”蒹葭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有些吊儿郎当。
　　对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得其解。
　　“你入门也要三天了吧？为何不加紧修炼？”
　　蒹葭有苦说不出，只好更加吊儿郎当回道：“修炼？不如潇洒度日，这瑶光风景与果酒，比起剑法来说精彩太多。”
　　闻言，对方沉默了一会。
　　“既然这样，打扰了。”
　　蒹葭目送他离去，再看看与师妹打完的长锋，叹息了一声暗道：“我只会玉清的招式，此时又不能暴露玉清身份，这怎么与他接近？还是从长计议吧。”
　　于是他头一转，与长锋的方向背道而驰。
　　……
　　午后入眠醒来，他恍惚了一下。床前桌子边，辰己正握着一本蓝皮书在安静阅读。感觉到他醒来，辰己看了过来。
　　看到他额上的汗渍，他起身走过来。
　　“又做梦了？”他用衣袖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梦到什么了？”
　　还半陷在梦里的蒹葭坦然告知：“一个叫做长锋的男人。”
　　辰己：“……”
　　“我还梦到了你在瑶光里同我说话，大概是我们的初遇吧。”
　　辰己收了手，低下脸：“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面上平静自持，实际上却在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长得如你一般好看。”
　　蒹葭仔细看他的脸，再回想回想梦中的那张脸，“那你伪装得真好，平静得我都没有看出来。”如果不是他这样坦诚讲，他还要以为他借机调侃。
　　辰己笑了，“不然你想想，以我的性子怎么会主动与人搭话。”在他面前，不是一次两次主动了。
　　蒹葭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看外面的天，已经入夜了，不知不觉从下午睡到了天黑，他指指外面挂在天边的月亮，“天黑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辰己循着那只素白的手指看了眼，“我那里的时间与这里不同，无需休息。”
　　蒹葭又敏锐地收集到一个讯息，“那你初见时说我这些天去哪了？”这句话中的这些天，指的是他那边的时间？那又是多少天？
　　“是。”辰己没有转移话题，他认真地握住他的手，“所以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有在好好休息啊。”蒹葭不明所以，他每日正常作息，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辰己叹了一口气，“是啊，可以一同休息，但这毕竟是个……”
　　蒹葭问他：“是个什么？”
　　辰己摇了摇头，不再回答这个话题转而言他：“我再去与修真界的管理者反应，入夜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许太过辛苦。”
　　蒹葭微微一笑，回答他：“好。”
　　辰己从窗户踩了出去，黑衣没入黑夜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蒹葭对他挥手笑了笑，他不由得也回了温柔的一笑。
　　轻鸿一般落点瓦砾上，他消失在了黑夜中。
　　等他走后，蒹葭闭目，试图再度进入梦境之中。这一次，他又成功了。
　　……
　　“你是真的打算不去修炼？”面前的那个辰己对着木桩练剑，瞥了一眼旁边蹲着发呆的他。
　　晃悠了大半个月一无所成的蒹葭摇了摇头，“不修了不修了。”
　　一剑劈裂的木桩重新复原了回来，辰己转头看着他无语地收回了剑，“修炼有这么难？”清冷的眉目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蒹葭支着脑袋偏头看他，笑眼狡诈：“玩游戏嘛，又不是游戏玩人，是我想要做什么而不是游戏让我做什么。”尽管内心在说着我在哪都不能修炼我也很绝望啊，但是面上却是谈笑风生。
　　辰己无语地拒绝了这一碗鸡汤。
　　游戏？
　　玩游戏？
　　蒹葭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什么意思？他说的玩游戏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