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31、出城

　　清晨，天还未完全亮，准备出城的百姓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队，其中有一半都是要去王城看盛典的，据官府的消息，皇上为了庆祝国土重归完整举办了这次庆典，届时，除了王城里的高官勋爵，分封各地的要员也会回京，还有外国来使，这将是景国建朝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会，更大的目的是扬国威。
　　正在排队的人群中，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行，曹老板坐在车辕上，马车并不豪华，十分普通，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药味。
　　曹老板今早出门的时候已经在告知了邻居们自己要出门几天，带着生病的侄子夫妇会老家养病，侄子命不好，最近带着媳妇上门探亲，不料媳妇儿却突发重症，曹老板也束手无策，现在只能带着两人暂时回老家了。
　　邻居们听得涕泗横流，从马车中隐约看到那躺着一动不动的媳妇儿那双大脚时，更伤心了，这造的什么孽哟，这妇人脚不小，一定是平日勤奋，积劳成疾，家中失去了这么个顶梁柱要怎么办。
　　曹老板抹抹额头上的汗，加入天书几年，他一直都在这南塘城守着这一方小药铺，接待一下过路的朋友，平时再和邻居唠唠嗑，聊些家长里短，从来可没干过这种欺瞒官府的事情。
　　但他这时候正常流露的焦急，恰好与“急着送侄子夫妻回乡”的急切一致。
　　南塘城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无大事发生，所以守城门的士兵通常只有三四人，但今天，城门的守卫增加到了十个，且个个神色肃穆，每一个出城的人被仔细检查才能通过。
　　曹老板架着马车缓缓到了前方，守卫闻着药味老远就皱了眉头，南塘城不大，守卫们平时也去曹家药店问诊，走到近处看见是曹老板，脸色也不由自主松了几分，“曹大夫，这是去哪里？”一名守卫例行公事问道。
　　曹老板急忙又将早上同邻居说了几番的话又说了一次，经过前面几次练习，表情与语言配合得也越来越好，加上那股再厚的帘幕也遮不住的药味，守卫正要挥手让他们直接通过，旁边忽然走出了一个士官，“怎么回事呀？”
　　守卫将曹老板的那番话说了一遍，那士官瞅了一眼曹老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皱眉道：“上去看看”，说着就要上马车。
　　曹老板立马慌了，“大人，小侄这病受不得...”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其他士兵客气地“请”下了马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士官掀开车帘，一股更浓厚的药味立即扑鼻而来，而药味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另外的味道。
　　马车里光线很暗，士官的目光集中在车内的两人身上，一个颓废的男子正低着头，仿佛已经什么也不管不顾，而他的身侧，马车正中央，一团被子正盖着另一个人，看头饰是个女子，正披头散发，脸色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苍白，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方才隐约出现的那股味道更加浓厚了，士官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暗道一声“晦气”，急忙转身走出马车，仿佛再也不想在里面呆一秒，他皱眉对曹老板说道：“快拉走！”
　　曹老板正一脸懵逼，为这忽然的转变，士官看他愣着不动，又催了一声，“愣着干嘛，后面还有人要出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曹老板还是急忙上了车，挥起马鞭匆忙出了城门。
　　等到出了城门一段距离后，曹老板正想转头问刚才的疑惑，马车中祈忧的声音传来，“别回头，继续走。”
　　曹老板神色一紧，再不多说，专心赶路。
　　就在他们出城一个时辰后，城中最大的客栈中，叶渚一大早便被凤一拖着起来吃早饭，实则是凤一担心凤凌忽然出现，只得寻了个早饭的借口。
　　桌上三四碟小菜色泽可口，两人却都没什么心情，凤一担忧着自家少爷的安慰，叶渚.....打了个呵欠，他还未睡醒。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粥，一个提着包裹的小厮忽然走进客栈，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后，走到两人身边，“可是叶公子？”
　　叶渚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客气的叫过，当下一口粥呛在喉中，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倒是凤一上下打量了那小厮一眼，正色道：“何事？”
　　小厮又疑惑的看了叶渚一眼，发现这人却是与对方描述中颇为相似，小厮也不想再多费事了，交差了事，于是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这是你家少爷烦托我给两位带些肉包子，他说让你赶紧回老家。”
　　两人听到这话都激动不已，凤一直接站起身来，若不是叶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就要抓住对方的衣领了，“我家少爷在哪里？”
　　小厮被对方这忽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他给了钱就走，我只是一个包子铺的伙计。”
　　“他去哪里了？”凤一情绪激动。
　　小厮本就烦这趟送包子，若不是对面王记包子铺最近抢了生意，老板又怎么会打发他来这一趟，当下就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家少爷。”
　　说完，他飞快地走了，留下桌边两人大眼瞪小眼。
　　凤一还沉浸这个消息中不可自拔，“咳咳”，从刚才起就没有开口机会的叶渚强拉着他坐下，正准备安慰几句，却看见对方发红的眼眶，当下就慌了，“哎，将...”话出口意识到不对，他立马改口，“公子他们不是没事嘛！”
　　凤一瞪他，“他们当然没事！”只不过少爷竟然没有找我，而是找了你，后半句凤一没有说。
　　这才是凤一最伤心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失宠了，想到这里，他又哀怨地看了一眼夺走他地位的人，叶渚已经打开包裹吃起了包子，看到凤一正看他，热情招呼道：“哎呀，这包子不错，快尝尝。”
　　凤一：......将军怎么会看上了他。
　　理论上，凤一的猜想并没有错，要是凤凌醒着，也一定会传信给叶渚，毕竟军中大多人都知道凤一是他的贴身侍卫，这样一来，更容易暴露行踪。
　　等到叶渚两人收拾好包袱出发去找司徒辰，另一边，曹老板的马车已经飞快驶离了南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