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26、苏醒

　　一阵穿过树枝的窸窣声后，原本靠着钱老大还有几分生气的山洞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原本闭目昏迷的凤凌忽然半掀开了眼睛，望着洞口，待钱老大走远后道，“不知祈兄想到什么好方法？”
　　声音虽然还显微弱，但其中不乏揶揄之意。
　　祈忧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冰冷的目光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喊钱老大走的人不是他，“看来你精神还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启程了”，说完起身，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人影，凤凌忽然嘴角抽动，虽说服了解药，但目前药效还未渗入全身，他的内力甚至还未恢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尽管如此，他也知晓，目前并非养伤的好时机，无论是刺客还是二皇子的人，率先被找到都没有好事情，无奈道：“那就有劳祈兄了。”
　　尽管已经尽力避开了伤口，但当凤凌被扶起来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凝视着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你可以把胳膊往下挪一挪。”
　　祈忧面色不善，凤凌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集中到他身上，本来就已经够艰难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将手臂往上移了移。
　　看着那只手臂的移动，凤凌嘴角微微一扬，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雨势有所减小，但天仍然在暗沉着，仿佛在积蓄接下来的暴雨，没有由来的，他忽然道：“为何不抛下我？我才是刺客的目标。”
　　“确实，抛下你我就不用受这负重之苦了。”
　　凤凌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确实担得上重负二字。
　　尽管这样说着，但祈忧的步伐没有任何停顿，手上也没有放松。
　　凤凌又道：“果真患难见真情，古人诚不欺我。”
　　祈忧将这句包含的深情的话自动从耳边过滤，又听凤凌说道：“祈兄本次救我性命，回朝后可有想得到赏赐？”
　　祈忧冷声道，“当朝首辅如何？”
　　风凌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只可惜他这个些微思索的表情并没有被人看到，“原来祈兄如此志向高洁，如今的首辅大人顾相虽然着实唠叨了些，与我也多有争锋相对，但还是颇有些治国之法，祈兄不如换个志向？”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正经在为身边的人某一个好差事。
　　祈忧冷哼一声，“既然陆相不能动，那太师之位如何，向太师作恶多端，排挤忠良，除掉他正好为民除害？”
　　凤凌露出惊讶的表情，“想不到向太师的事迹已经传到了这边境之地”，在身边再次出现冷哼之前，他抬手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不过，向太师之女向贵妃在宫中正如日中天，颇受殿下宠爱，这趟差事，恐怕也不好办。”
　　祈忧听他这两厢推脱，也不觉失落，毕竟这些要求本就难如登天，眼下听他这样说，反而与之前的猜想一致，既然凤凌愿意同他这么胡诌，他也不介意继续插科打诨，“那将军不如列出个清单，哪些赏赐是可以实现的，在下选一个，岂不省事”
　　“祈兄言之有理，等你我二人安全回京，我便列出个清单，任君撷取。”
　　尽管心中已有所准备，但听到此番不要脸的回答，祈忧心中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又赖着性子磨了几步，凤凌忽然道：“你认识路吗？”
　　祈忧脚步一顿，两人都停了下来，蓦然撞进那双认真的眸子中，不自觉地偏了偏脑袋：“......不知。”
　　凤凌想起钱老大离开时的利落劲，无语道：“那你为什么要钱老大走？”
　　祈忧脸色不变，淡声道：“你不是听到了吗，三个人容易暴露。”
　　凤凌露出像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着眼前人脸上的云淡风轻，“你以为让他一个人走，刺客就会放过他吗？”
　　一丝不自然出现在祈忧脸上，但也只是一瞬间。
　　凤凌继续道：“你太小看他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祈忧一时没有明白，忽然听到远处隐约一阵兵器交接声，接着是士兵大声道“有刺客”，祈忧转念一想，原来豫王的人也到了。
　　既然豫王的人到了，那么刺客应该就好解决了，祈忧正准备扶着人朝发声处赶去，却发现身旁人明显的抗拒，他斜睨一眼，眼角的疑问快要溢了出来。
　　“咳”，凤凌目光向上，“我同豫王交恶。”
　　祈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党派之争不用告诉我。”
　　凤凌一阵无力，“......你只要知道我不想和豫王走太近就好,无论未来，还是现在。”
　　这话明摆着不想同赶来救援的豫王部队会合，同样也意味着他们现在完全只能靠自己了，但眼下这个局面，两人只能先观望不远处的交锋结束，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他们趁机出逃。
　　灌木从中突然一阵压抑的窸窣声，两人猛然盯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个人影忽然窜了出来，祈忧看向那人眼熟的装束，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对方已经面带喜色道：“将军、大人，我找到下山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