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63、第 63 章

　　一路上人声鼎沸，马车在正丽大街入口处便被拦了下来，因着人流涌动实在不宜驾车，阿秦便将马车拖到了别处，原本想着要跟在段玉汝身后，但是被玉汝赶回去了，毕竟也是上元灯节，或许阿秦更想要去找叮当，而段玉汝今天更是连一个婢女也没有带在身边。

　　正丽大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虽然天气还有些寒冷，不过百姓们却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段玉汝带着白萱沿着街边到处逛，从这家店铺逛到了另一家小贩面前，瞧着许多东西都新奇可爱，还有不少都是由西域那边运来、大周境内不太常见的东西。

　　平时很少出门的闺阁女儿们见到这等新鲜事物自然很是喜欢，小贩们也都极善言辞，说得不少姑娘小姐心花怒放，美滋滋掏出银子买下自己喜爱的小玩意、小摆件。

　　段玉汝是平日里便混迹于市井之中，对于这些自然没有旁人那么新奇，不过白萱倒是看中了不少有趣的玩意，玉汝全都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买下来了。想着自家那榆木一般的哥哥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白萱，不如自己先给自家哥哥长点脸。

　　一开始白萱有些不大愿意接受，到后来根本顶不住玉汝的热情便收下了，对于她投之以木桃的做法，白萱只在心里记挂着日后再报之以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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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会本就人声鼎沸，一片欢声笑语，可不知怎么的，人群却突然异常喧闹起来，此时的白萱和玉汝还在一个卖各式各样面具的摊位前挑选着，因着原本周遭便有不少声音，因而玉汝并没有及时留意到突然吵闹起来的人群，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一回头便已看到一个精瘦的男子朝她们这边狂奔来，两旁拥挤的人群都被他横冲直撞得倒向了旁边。

　　而在一旁挑选面具的白萱此时正手里拿着两个面具朝她走来，眼看着那横冲直撞的男子就要不管不顾的撞向白萱了，玉汝情急之下连忙提气奔到白萱身边，将一脸惊慌的白萱拦腰抱着旋转到了一边，回头看到那男子仍在奋力奔跑，玉汝那一向不甘安稳又爱惹事的性子便发作了起来，她朝白萱交待道：“在这里等我。”话音未落随即翻了个跟头便追上了前面那个男子，只留下白萱站在那里心有余悸而茫然的点头。

　　正在奋力逃脱的男子察觉到肩头被一双手死死按住，他吃痛回身，见按住他的竟是个清秀姑娘，顿时凶神恶煞地喝到：“不想死的就松手！”

　　可惜他遇见的人是段玉汝，是一个胆子比武力要高，脾气却比胆子还要大的上京恶霸，便是在上京街头巷尾横行多年的灰头蛇见了她都要乖乖叫一声“姑奶奶”，因此这所谓的凶神恶煞在她看来不过是声音高了些，神情凶了些，着实造不成什么太可怕的震慑。

　　段玉汝二话不说，手上用力，登时那男子吃痛，面部扭曲着嗷嗷叫起来，一面喊着“痛痛痛”一面被玉汝压到半跪在了地上。

　　玉汝一面手上使劲，一面冷笑着问：“跟你姑奶奶横？你再横一个试试！”

　　男子抬头看到段玉汝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登时凉了半截，他只好连连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原来是个这么没骨气的人。

　　玉汝撇了撇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只不过也定然不会这么快就放过他，在上元灯会这种人潮涌动的地方奋力奔跑的人，总归有些原由的。

　　玉汝刚准备开口询问，便听到身后有人赶了过来，一个相貌中等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跟前，手扶在膝盖上弯腰拼命大口呼吸，一面对玉汝说到：“多谢这位女侠仗义相助！这个贼人竟然趁着今夜人多暗中偷盗在下的钱袋，幸好被在下及时发现，只是追着他跑了好几条街都未能抓住他，原本还以为今天要倒霉了，还好遇见了女侠您！”

　　话音刚落，身后又跑过来一位衣着简朴的女子，她跟在那年轻男子身后，上来便问：“怎么样抓住了吗？钱袋找回来了吗？”

　　因为玉汝将那精瘦男子反手在背后缚着，男子又甚是狼狈的半跪在地上，不一会儿人群便在他们身边聚集了起来。

　　玉汝心里惦记着白萱，只想快点将这里的事情了结，她伸手对那精瘦男子道：“钱袋呢？拿出来！”

　　那男子起初不肯搭理，被玉汝狠心用力扭了扭手后才不情不愿的从衣袖中抖出钱袋，令人意外的是，那男子一下子竟掉出了不下七八个各式各样的钱袋。

　　玉汝和那两个男女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玉汝问道：“二位原来出门喜欢带这么多钱袋呀，殊不知树大招风，也难怪会被贼人盯上了。”

　　“女侠您误会啦！这么多钱袋我们身上哪里挂的下！”年轻男子急忙辩白，从那堆钱袋中找出一个暗色绣梅花纹的钱袋，打开看了看，才说道，“只有这个钱袋才是在下的，至于其他的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玉汝扭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精瘦男子：“看来你今晚收获颇丰呀！”想必这其他的钱袋是他这一晚上在灯会中从别人身上搜刮来的。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玉汝陷入了沉思中，又好像是故意说给精瘦男子听，“要不送官吧，这些个钱袋让官府一个个核对去好了，我可不想劳神劳力做这么些个事。不过今天是上元灯会，这时候还给官府找事情做，大概不太讨喜，府衙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编排我呢，再说了，送官也不免麻烦，干脆我直接在这里把你处决了也就罢了，钱袋大家见者有份好了。”

　　那精瘦男子在听到“把你处决了”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哆嗦了一下。

　　玉汝注意着男子的神色，心上有点高兴，看来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正在这时，玉汝听到一道镇定自若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与灯会上的热闹、喧嚣、嘈杂的声音不同，那声音听起来便像是个稳重又聪明的人。

　　玉汝回头一看，却有些意外，原不曾想竟会遇到个熟人。

　　那人一身书生打扮，手里悠闲自在的拿着一把折扇，也不知这时节天气这般冷，拿着扇子扇风又是要做什么？

　　书生往前走了两步，恭敬朝段玉汝行了个拱手礼：“这位姑娘，天子脚下，还是不要动用私刑的好。”

　　看来梅俊达倒是没有一口便点出她的身份。

　　玉汝向梅俊达投去赞赏的眼光，随即也装模作样的问道：“那这位公子以为该如何呢？”

　　梅俊达展开扇子，轻轻晃了那么几下，认真回答道：“以小生拙见，还是将他送官吧。他于人群喧闹处动手，手法干净利落，若不是遇见姑娘，今日怕是要被他逃脱了去，这样熟稔的手法，显然已是惯犯。况且如今的扒手都有不少据点，或许他背后还有别的团伙，将他交给官府，让官府好好查一查，或许能查出什么端倪来。”

　　梅俊达所说与玉汝所想大致相同，不过玉汝原先倒是没注意到他背后团伙的事情，听梅俊达这般一分析，玉汝觉得此事甚是可行。

　　然而半跪在地上的精瘦男子听到梅俊达这番话，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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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那对夫妻的千恩万谢，询问了姓名与住址以方便官府后续查询之后，玉汝便回头去找白萱了。远远地便看到白萱还依着玉汝的嘱咐乖乖站在面具摊旁站着等她，看来确实是一步都没有离开。

　　玉汝心下难免觉得好笑，却又忍不住佩服起白萱来，这般性格，与段玉祺倒很是相配。

　　梅俊达找来绳子将精瘦男子的双手绑在背后，押着他陪着段玉汝和白萱一同往上京府衙而去。

　　玉汝手上拎着那男子偷盗来的钱袋，笑着问道：“这么沉，你是怎么想起来把这些都放在身上的？”

　　瞧那男子不做回答，玉汝又接着说道：“也是，这么重的东西背在身上，难怪跑起来东倒西歪的，这么轻易就被我抓住。”

　　这句话似乎是戳到了精瘦男子的痛点，他瞥了瞥嘴，很是委屈的说道：“原应该是很顺利的，再过一条街就到后巷了，那儿弯弯绕绕的，别人肯定不能顺利抓到我，谁知道半路上撞到您了呢……”

　　玉汝扬唇笑了笑，将钱袋在手中打着转：“你们团伙的据点就在那儿的后巷吗？”见男子转过头去不做回答，玉汝也不介意，接着说道：“我对上京城的边边角角也算了解了，先前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你们这帮人的存在呀！”

　　玉汝不禁觉得自己实在算不得是横行街头了，要不要找个时间去问问灰头蛇，看他对于这些事情是否有所了解。

　　梅俊达出声道：“或许是平时行事很是低调，又或许是近日来才刚成立的。”

　　闻言，玉汝笑眯眯的转头问那精瘦男子：“是吗？”

　　男子依旧守口如瓶。

　　三人一路走着，一面分析着男子身后是否有着更为缜密的团队，言语间很快就走到了府衙门口，这时黑夜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一面大喊着“贼人！”一面朝玉汝飞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