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渐短》万事难

13、心跳

　　黑夜里，沈清越躺在床上，她不会想到有一个人正步履蹒跚地为她而来。

　　她只是静静躺在那里。这个夜，有些难熬。

　　一片寂静里，沈清越的房门半掩，隐约可以透进院里暖暖的灯光，这是她为严诚贞留的。

　　自她慢慢习惯这种生活后，便很少失眠了。可是今夜，她却始终迟迟不能入睡。

　　她知道严诚贞今夜会晚归，却不曾想她夜半了都未回来，这实在令人担心，毕竟严诚贞从未夜不归宿。

　　沈清越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似乎把时间都拉的冗长。

　　这般晚了，阿诚许是顺道和师父回去歇息了。沈清越不得不这样想。

　　她试图让自己进入梦乡，她闭上眼放空脑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没有刻意去想什么，可潜藏心底的焦躁却挥之不去。

　　躺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起身去桌上倒杯水喝。攥着杯子，她怔怔发神。

　　该如何去形容此时的感受，是担心多一些，还是思念更甚？

　　她必须承认，她今夜一切不正常的表现，全是因为严诚贞。

　　什么时候起，她竟如此在意起她来。沈清越不敢相信，她大口饮了杯水，缓解此时的心绪。她有限的经历没办法告诉她，此刻对严诚贞到底是抱有何种情感，是恩还是所谓的情？花季年华的少女终于在她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了感情烦恼。

　　而她心念的那个人，终于摸着墙，慢慢走到了小院门口。

　　醉酒的人往往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就像严诚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半懵半醒的走回去，她又不是没有在师父家住过，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执念。

　　她被灌了一路的风，意识终于有些清醒了，但意识管不住腿，她还是摸黑来了。

　　她来到院门口，却不敢敲门。她觉得自己就是造得一股劲儿，完全是上头了。她不觉得沈清越还醒着，现在要进屋不是打扰她休息吗。她坐在门口，后背撑着院门，两手拍着自己昏沉的脑袋，她觉得自己又快要睡着了。

　　可这来都来了，再让她回去，她又有些不甘心。

　　要不，我轻声喊两句，她要能听见不是最好？

　　她扶着院门挣扎着起来，不小心晃了晃身子，差点没站稳要摔地上。犹豫片刻才轻声喊道：

　　“清越，你醒着吗？”

　　真是轻声。沈清越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清越，你，你睡了吗...”

　　声音越来越小，严诚贞不好意思再喊，她只能回田川那儿了。

　　可她还没走两步，院子里就传来几声脚步，随即，门就被打开了。

　　沈清越微仰着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严诚贞，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阿诚，你回来了呀！”

　　严诚贞反应迟钝的点着头，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去分析沈清越为何还醒着。

　　沈清越嗅到了严诚贞身上的酒味，“快进来，快进来。”

　　严诚贞听话的进了院子，还不忘把门带上。

　　“阿诚，你还好吗？”实在是严诚贞现在的样子让人放心不下，沈清越面带忧虑的望着她。

　　严诚贞现在什么都不想说。看见沈清越的那刻起，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强自保持的清醒瞬间又被酒意占据，现在沈清越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什么都不愿想。

　　“阿诚，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沈清越忍不住在呆站着的严诚贞面前挥了挥手，她真的怀疑严诚贞已经醉到听不见她的话了。

　　严诚贞对她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神色平和，平日有神的双眼因为醉酒显得有几分迷离，她半阖着眼，黝黑的眸子像被蒙上一层薄雾，柔和的不像话。

　　沈清越闻着她的气味，觉得自己也要醉了。严诚贞从没有这样看过她，她有些慌乱：“你，你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看什么，看什么，什么......

　　严诚贞看着沈清越小嘴一张一合的，耳边好像传来好多声问话。

　　“看你。”严诚贞轻道，她的眉眼潋上笑意，温柔的像一汪春水。

　　竹笼里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照进沈清越的心里。

　　是谁的心跳在暗夜里砰砰作响。

　　求求你快停下来吧！

　　沈清越紧张的都要晕厥了，她的心跳好快，几乎快要跳出胸腔了。

　　“看我做什么。”沈清越有些颤抖的吐出这几个字。

　　严诚贞不语，她的身形动了一下。沈清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严诚贞往前迈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整个人栽倒在沈清越脚边。

　　！

　　沈清越惊得退后一步。就见严诚贞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样子，她忙蹲下去查看。

　　她轻拍着严诚贞，“阿诚，阿诚，你醒醒。”

　　“阿诚，不能在这睡，我们回房去。”

　　可不管她怎么喊，严诚贞都没醒来。她不能让严诚贞在院子里睡，会着凉的，她要把她带回屋里。她试着扶起她，背起她，甚至是抬起她，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严诚贞还是躺在地上不动弹。

　　沈清越拧着眉，额间覆上薄汗，累得气喘吁吁。

　　好在老天保佑，严诚贞终于被她折腾醒了。

　　等她把严诚贞搀回她自己的屋子，又打上一盆水，才终于坐到她床边。

　　她握上了严诚贞的手，用拧干的布给她细细擦拭。严诚贞的手骨节有力，摸着有些薄茧。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手掌暖呼呼的，烫得她的心一阵酥麻，脸也热热的，她莫名觉得自己在占严诚贞的便宜。

　　飞快给她擦完后，又净了一次布，她捏着布抚上严诚贞的脸庞，一寸寸的给她擦净。她的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沈清越不会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是多么柔软，像是要把严诚贞印进心底。

　　她停下了手，看了眼严诚贞，思索片刻后便在她头两边的穴位上轻按了起来。

　　这是以前爹喝醉后，娘常为爹做的事。

　　她只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沈清越为她揉着穴位，严诚贞似乎真的感受到什么，身子越发舒展，睡得更加沉了。她的头不自觉的靠向沈清越的手，脸也贴在了沈清越的手上。

　　沈清越一顿，又没事状的揉了起来，只有那微红的耳垂能证明一切。

　　翌日，严诚贞醒得很早，她梦见自己被拐进了山贼窝，还被绑了一夜。她睁眼一瞧，啊，原来是梦。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完完整整，难怪，没脱衣睡觉自然勒得慌。

　　她揉着自己的头，可是，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在脑子里走马观花灯的回放昨天的记忆，

　　她被师父带回了家，半夜里，好像自己回来了...对，她还喊清越给她开门，后来呢？

　　她继续回想。

　　后来，清越好像跟她说了一堆的话，然后，然后自己好像就晕了..晕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严诚贞捂住自己的眼睛。

　　太丢脸了。

　　所以是清越把她带回来的是吗？

　　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的油腻，和身上的汗腻形成鲜明对比。不用说了，一定是清越给她擦了脸。

　　这丫头，这丫头...

　　严诚贞心里叹息，怎么这么乖啊。

　　她身板这么小，把她拖回来的一定很辛苦吧...

　　严诚贞抱着对沈清越的愧疚，急急的泡了个澡，便去准备早食。

　　严诚贞眼神发亮，她一定要让清越感受到自己对她满满的谢意。

　　可能是昨晚要照顾严诚贞，沈清越今天起得比较晚，但是出于对美食的尊重，她还是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早啊，清越。”严诚贞端着盘子对沈清越笑道。

　　“早，阿诚。”沈清越看到严诚贞就莫名发虚，她昨夜才懵懵懂懂的抓到一点自己的心思，自己还有些捋不清呢，就碰见正主了。

　　桌上摆了鸡蛋羹和红薯饼，过了会儿，严诚贞又从灶房回来了，她端了盘一口可食的馒头来。

　　沈清越瞪大了眼，因为这些馒头全被捏成动物形状，有兔子、飞鸟、猫狗甚至还有恶狼，它们的眼睛，嘴巴用红薯点缀，看起来憨态可掬。

　　“这是...”沈清越好奇的拿起一只赏玩。

　　“这是谢礼。”严诚贞嘴角上挑，双眼含笑的看着她。

　　“嗯...那是我该做的。”沈清越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怕泄露了她心里刚发芽的情思。

　　“那你喜欢吗？”严诚贞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

　　“喜欢。”沈清越不去看她，摆弄着小馒头，耳尖有些发烫。

　　“那你尝尝。”严诚贞把一盘都推她面前。

　　一顿饭下来，俩人无话。沈清越老老实实的吃饭，不抬头看严诚贞，严诚贞纳闷极了，平日两人吃饭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与今日相比，总觉得不一样。

　　是了，沈清越今日对她总有些躲闪，是她昨日做了什么吗？

　　她用好饭，用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她。

　　“清越，我昨日有做什么吗？”严诚贞问道。

　　“没有啊...”沈清越突然想到昨日严诚贞把脸贴在她的手上，她眼里划过一丝不自然，她又有些燥热了。

　　严诚贞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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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严诚贞（眼泪汪汪）：清越对我太好了！
沈清越（记着小本本）：嗯，好感度加十，下次可以换一招。
严诚贞（惊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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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