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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我对此并不觉得奇怪,有些人的面相一看就能看出一些门道来。当然,这是我妈传授给我的,而我也还没得到真传,正在努力研究当中。不过,以我这点浅薄透顶的见识,这种说法绝不是空穴来风。她作为一个店长,口气那么嚣张而老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这本身就很奇怪,而且就算是传闻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必定是某个事件或者是某种现象出现在前,之后才会出现这种传言的。虽然说嚼舌根似乎一直以来就是中年妇女经久不衰的娱乐活动之一,但是大多数人应该还是不会凭空捏造是非的,毕竟这实在是很招人讨厌。
      这件事在我们这里逐渐成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都开始对那个人以“老三”代指。李清萍也告诉我说之前有一个小股东(周老板是大股东)说老三店里的蛋炒饭味精味太重了,结果老三一句话顶撞回去说就是这样炒的没问题,于是那个小股东从此再也不到这里来了。虽然说小股东不一定能够干涉这些事,但是她的态度本身就很有问题。如果不是有大股东撑腰,门店店长哪来的底气这么顶撞股东呢?
      却说自从得了这个背地里的绰号,我们这些人是每天喊得不亦乐乎。老三的灯关了没有,老三今天没来查岗,老三今天会不会跟着老板来,一看到她来了我们就立刻执行先前的计划演戏给她看。然而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自从我的线人把她狠狠的训了一顿之后她就几乎都是用通讯工具和李清萍直接沟通,远程指挥。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和月底盘点数报表的时候才严严实实的捂着自己不情不愿的来一次,蜻蜓点水似的又马上离开。
      这下李清萍心里踏实了,曾小玲不会每天守在这里就意味着她还是实际上的店长,除了人事权之外她仍然具有指挥权。而随后发生的事情,则是彻底暴露了李清萍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一面。
      事情还要从店里唯一的一个洗碗阿姨说起。
      这个阿姨年纪一把,厨艺了得,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啥优点了。她就像大多数大妈都喜欢做的那样,喜欢背地里议论别人是非,也就是嚼舌根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三个女人一台戏,于是很不凑巧的我和我的线人,以及易大叔就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三个唱各种戏码。除了闲聊是非家长里短,还有就是说老板和这家店的坏话。
      当然,这三个看似处于统一战线的战友,偶尔也会同室操戈。
      我初来乍到的并不是很懂一些规矩,因此我不清楚员工餐的碗究竟是不是她洗。她说这个碗是吃饭吃在最后的一个人洗,我经常落在最后,于是我就经常洗那两只菜碗。左右也就两个碗,这并没有什么所谓。然而某天我忘记洗那两只碗了,便听到厨房里冲出来个人大喊大叫:“噫,现在一个个都懒了,吃饭的碗也不洗了!”
      又过了几天,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个人在那里发脾气:“我来帮你们就知道帮,你们就都不知道帮帮我,我一个人洗那么多碗你们都不来帮我,店长说了通岗要互相帮忙的。”
      连续有一段时间持续了一种她一喊李清萍就会帮她,或者喊我们帮她做事的状态,这阿姨大概是逐渐就养成了习惯。半个月后矛盾终于爆发了:
      “晚上的碗超过了七桌,多的我就不洗。中午我不在这里的时候,来了客人的碗要值班服务员洗,我休息了第二天碗我不洗。”
      哪有这样的事情呢?我早就听李清萍说过当初小周老板招她来就是洗碗阿姨来的,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做那她想干什么?生意好的时候我们自己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伸出手去帮她的忙?闲时大家一起闲,忙的时候就要别人帮忙,哪有这种道理?我收银岗除了李清萍谁帮了我呢?
      我觉得做领导,就算是基层领导也该掂量掂量是非对错。结果李清萍这个人真是一言难尽,把大家叫到一起说什么开会讨论,一听到阿姨搬出了曾小玲立刻就蔫了,叫我们几个进去洗碗。
      “我是不会去洗的。”
      “我也是。”
      “我不会洗的。”我也说,“哪有年轻女孩子进厨房洗碗的,这种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洗碗阿姨一听就炸开了锅:“好哇,连年轻小妹都来欺负我,我明天就不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办吧!”
      我的线人一听就也炸了毛,立刻站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不来,老板自然就会招人过来。地球没了谁都能转,别说的好像没了谁天就不会亮似的,没这种事!洗碗是你的本职工作,一次两次的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说不洗,绝没有这个事!”
      李清萍站在我们五个人对面,洗碗阿姨站在我们这边的另外一侧,于是现在就是一种三方混战的局面。然而看上去李清萍和洗碗阿姨各成一派,背地里其实是一丘之貉,有着那么一点微小到可怜的脆弱利益。
      因此李清萍首先站出来维护洗碗阿姨:“曾店长说了没有固定岗位,谁都要轮岗的,所以说你们是要洗洗碗。阿姨平时也出来帮你们端了菜收了锅,那么,现在你们四个人就轮流进去帮阿姨洗碗。”
      大叔一听,立刻提否决票:“不行,我不洗。”
      “要洗你自己去洗。”
      我们四个人一时间同仇敌忾,坚定的态度立刻在两派之间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之意。这堵墙逼出了李清萍墙头草的本质,她见势不妙马上见风使舵:“这个事本来就是你做的,我们忙的时候你也忙啊,你又不是没看见,闲的时候大家都没事,忙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忙啊!”
      “我们又不是完全没帮她洗过碗,我和小涂都洗过。”张姐见缝插针,涂姐——也就是我的内线,马上跟进:“是的是的,你歇的时候中午的碗都是我和老张洗的。”
      我和大叔没有说话,就站在她俩边上看着局势的变化。
      情况一目了然。洗碗阿姨就是没有及时管住的结果,而李清萍本来就是她那一边的,是决不能指望她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种时候就是不能服软,软了就会被人打趴下。在这一理念指导下,我们几个确定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无论对面那两个人吵什么都坚决不答应她这几条建议。
      “李清萍这个人就不该把这种事公开说的。”内线气呼呼的对我说,“最开始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这就是自食恶果知道吗?她自己带着小孩子吃饭吃到最后慢腾腾的,时间一长了洗碗阿姨就有了意见不洗那两个碗,结果一喊李清萍她就洗了,一喊就洗了,才到了今天这个局面的。到头来她是喊你跟她一起洗的吧?”
      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她叫你洗你就洗啦?”
      我一声不吭的又点点头。
      “哎呀,下次她再叫你你干活儿就慢点,让她自己去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当人好欺负啊?”
      虽然我本心乃是不想洗的,然而我觉得又不好拉下脸来不理她,毕竟是她招我进来的。当时也没事,说不洗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好悻悻的戴上黄色塑胶手套跟着那个瘦小的女人走进厨房。不过得到了过来人的指点,第二天开始我就故意磨蹭拖拉,反正中午没客人的情况更多。
      果然,李清萍喊了我一声,我没有理她。她见我正在擦酒水陈列架,便自己卷起袖子走开了。从这以后我就尝到了甜头,每回她叫我洗碗我就故意磨蹭,这么着她就洗了几次。洗了几天工夫她那官气就上来了,开始一边洗一边念叨。此种行为是非常非常令人憎恶的,张姐因此终于忍受不了,道:“你不洗就别洗,丢在那里看她洗不洗,不洗就叫曾小玲来不就得了!”正好洗碗阿姨下午休息,于是当天那些碗果然一只也没动全部留在洗碗水槽里面。
      我对大叔说:“这下明天有好戏看了,那个阿姨绝对会把店掀了。”
      涂姐说:“她不会把店掀了,她只是绝对不去碰而已。”
      事情正如涂姐所料,第二天那些碗居然被一个个从洗碗池里捡了出来,用两只蓝色筐子装着,丢在水槽底下。
      天啦!这个人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小气如斯!
      然而这是本职工作,怎么能由得她胡来呢?李清萍自然是要说她两句的,于是坐在前台的我听到厨房爆发出一阵争吵。
      “那好,我去告诉店长去,你们都不帮我,我也不要帮你们。”
      这是洗碗阿姨的声音,听上去歇斯底里不顾一切。你去告诉她啊,告诉她她只会说你,我心中作如此想。此时天遂人愿,曹操没过多久这就来了,当然是不请自来的。她顶着一张油光满面颧骨凸起的脸靠在前台,皮肤看上去真是一点也不好。
      “李清萍,把报表给我。”
      她一如既往神气活现的下指示,李清萍则唯唯诺诺的拉开抽屉把一个黄色的文件袋交给了她,其谦卑恭顺与不久前与阿姨争吵的那副嘴脸大相径庭,令人瞠目结舌。
      曾小玲拿了东西并没有马上走,她还要进行一番例行啰嗦。在此期间我突然注意到洗碗阿姨顶着她的有点儿乱糟糟的发型,两手插在黑色皮围裙里出现在前台边缘那个拐弯之处,身子从那个拐角探出半个却又犹豫不决的缩了回去,带着一副明显就是有求于人的低三下四的笑脸。我用眼角余光瞅着她,见她先迈出半步,过了一秒钟又缩回去,如此犹豫一番后又迈出半步,又退了回去,满脸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经过了时间其实并不长的一番纠结,她还是消失在了那个转角,而我则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曾小玲对李清萍发号施令,袖手旁观。
      “她当然不敢跟曾小玲说了,”涂姐说,“曾小玲一说这就是她该做的,那她就死啦,就必须要做她之前吵着不做的活儿啦。其实这有什么必要呢?这个店能有多少碗洗呢?又有几份蛋炒饭要她炒呢?这个店里这么好做事也要被她搅和成这样,唉。”
      在这家店里,蛋炒饭是归洗碗阿姨炒的。
      然而老天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不遂人愿,洗碗阿姨一再蛮横骄闹最终还是让李清萍把曾小玲招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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