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局外人）》浦上青枫

12、第 12 章

　　头两天倒还是相安无事的，我与另一个收银——一位皮肤很好中等个头面色红润为人和善的已婚女性——相处还算和谐。彼时因我到来而要委屈她多上半个月夜班我心里还委实过意不去，然而这种心思不到一个晚上便烟消云散踪迹全无。
　　直到那边的汤房大叔过来那天，出事了。
　　“15号买了单没有？”
　　听见耳麦里的叫声我立刻扭头看了一眼收银机。
　　“没有。”我慌忙拿起麦来摁住，回了话。
　　话音落下不超过三秒，我便感觉到离前台仅仅几步之遥的正厅内变成了一锅暗地里正要沸腾起来的开水。首先一个穿着红色旗袍样衣服（工作服）的女人顶着一张蜡黄色颧骨高高凸起的脸跑了过来，一双不甚大的眼睛瞅着我：“你刚才说15号没买单？”
　　这话正如钓鱼撒网似的把里头的人一网全给捞上了前台，我就跟个新手渔夫似的望着这被网自己捞上来的鱼一条条的全围在前台，瞪起好多双眼睛看着我。
　　“是啊，是还没买单啊，客人走了吗？”这时候我才有所反应，然而此时高峰期已经过去，现在人早已不知去向，追也无从追起了。
　　我心下立刻方寸大乱。初来乍到才三天就跑了一个四百块钱的单，何况在那边四个月又是从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因此一时慌了神。然而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彼时前台方寸之地围满了买单的客人，服务生又只远远站着喊一声“买单”，谁知道来的是哪一拨，因此我心下断定凭此我便可以咬定不该我一人负全责。
　　晚间九点，下班时间。那个女人将我们一干人等召集起来，在店门口开会。
　　我穿着那件肘关节处开了两个硕大无比的口子还脱线起毛的红色工作服，惶惶然立于士大夫之列。
　　现在回想起来我站在队列之中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紧张又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公开发布给我的审判。老板和他那溜圆闪亮的光头出现在店长身后前台的花岗岩台面后面，低着头在玩什么益智游戏。那个女人—就像她往后的两个月里每天都会竖起食指强调的那样—顶起一张颧骨突起的浮粉明显的脸，手背在身后，开始进行大言不惭的喋喋不休。如今马上就要到开庭的日子了，我准备全程录音，第一个理由是我想纪念一下自己第一次走进法庭（仲裁庭），第二个理由是彼时我完全没有在听那个女人都说了什么，因此现在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来。
　　“我跟你们强调了很多遍，这个收银员是新的。”那个女人说，“可是你们还是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她对我们这边的工作流程本来就不太熟悉，你们还跟以前一样懒懒散散玩忽职守，领班呢？听着，以后带客买单一定要带到吧台来，而且要喊到收银员应声为止。听到了吗？”
　　我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透出几分怒气和几分不屑的表情，心想看来她的政绩并没有她吹的那么好，收买人心的功夫还不算到位。然而此人却毫无自知，还在上面自己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在送了一拨进店的客人以后，那女人对我说：
　　“你要赶紧适应，一回生二回熟。不然到了冬天你该怎么办哦！以后你如果听到了她们叫你，你就一定要应一声。不然店里忙起来的时候这样很容易出差错的知道吗？你看这次你一个疏忽就走了四百多，要是人一多起来你这个月工资都会赔光的。你要学会自己成长，我们也会帮你。不过你好像不喜欢笑哦。”说完她一扭头看着人群中仅有的两个姑娘，道：“你们俩也是，怎么年轻女孩子就是不喜欢笑呢？要多笑一笑，看看李姐她们就做得很好啊！总是笑呵呵的看着多亲切，是吧？”
　　各位读者看了，肯定会觉得这个店长护着我，好感度顿时加了不少吧？这么好的店长，我还对其恶言相加还要跟她打官司，我是个坏人对吧？请不要现在下结论，事情会出现反转的。
　　早前李清萍就对我说，曾小玲是个笑面虎。第一次犯的错是什么她都会原谅你，但是第二次就绝不会这样了。她还告诉我曾小玲为人圆滑周到，所以老板才非常倚重她的。她们俩可是贯穿本故事的两个女人，一直到本故事完结都不会退场的。
　　却说我当时闻言确实大为感动，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工作争取不出错。一声不吭的老板在下班时间起身离开了，这时曾小玲一边没有停下自己的嘴，一边拿眼睛密切追踪老板的动向。他从我们中间经过，撩开皮帘子下了楼梯，消失在楼梯口。于是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曾小玲刚刚那套狐假虎威的气势，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二皮脸，还是毫不遮掩的二皮脸。
　　“他可总算是走了。”她说，仿佛她其实不是老板的心腹而是我们的战友，和我们蹲在一条战壕里。“我也就在老板面前装个样子，以后你们也都别明目张胆的玩儿手机了，躲着一下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突然明白了她那管人的一套是怎样的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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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好，这里是读者。
首先感谢各位的阅读，然后我想说时间线上还有最多三个月本故事就会步入尾声，而本人的故事在这篇故事已经完成两万字的时候出现了新的变化。是绝对有利于我的官司的变化。
最精彩的两个月开始了。
我再次说明，你看到的和即将看到的都不是虚构。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堺雅人的剧粉岂是好惹的。
谢谢各位了，希望你们以后不会遇到和这两个女人类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