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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愧疚罄竹难书 ...

  •   硕晨的好便是坎尽山林树木也写不完,那本该被人捧于手心、那本该享受荣华富贵的翩翩公子却落了一身伤病。

      细鞭鞭打虽疼却不及渊弈此时心里痛感,只怨他觉悟太晚,却是不及相见恨晚,他早已不如初见时安好。

      还记得前些日子怀抱硕晨之感宛若一堆枯骨,身上毫无人气,冷得刺骨,想必这伤痛也痛入肺腑,如今的他哪还留有一块好地方。

      自己未能去寻他,留他一人自行钻了牛角尖而不为所动,他那样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多少汤药不过是让他途添难受的苦涩汁水罢了。

      渊弈甚至魔怔地认为自己若是多受些苦硕晨身上的病痛便会少一些,所以面对刑罚他竟留有那么一丝期待。

      牢狱之中一人面带微笑地看着那鞭子落于身上,连一声疼也不曾喊,就像是患了失心疯,后来罚着罚着倒也厌了,竟让底子一向好的他得以自愈。

      硕晨早已寻他寻得疯了,就差掀翻整个王朝替他殉葬,忽而知晓他入了牢,不顾身患寒症兀自去大牢中瞧他。

      渊弈隔栏而起,紧握住硕晨的纤纤玉指,愧恨之话喷涌而出:“我错了硕晨,我不该对你这般的,只求你再余给我一次弥补机会。”

      硕晨并未答应什么,却是轻唤一声——“弈哥”。这仅仅两字诉尽他万般愁肠,也诉尽万般情思。

      硕晨从未怨过他,哪怕渊弈总伤得他遍体鳞伤,总违背那些他当了真的玩笑话他也依旧如此,不怨他、不恨他,为他着想。

      正如此刻,地牢寒冷异常,硕晨唇都被冻得发紫却还要脱下披风给渊弈避寒,原来这情至深处竟是这般场景。

      渊弈照看了硕晨这样就竟不敢再留他,只得隔栏替他理好衣帽:“你体寒受不得冷的,我有内力护体这点寒不打紧的,你好生回去歇着,过些时日,时机到了,我便回了。”

      硕晨点了头,转身欲走,却因为气力不支而眩晕片刻,渊弈空伸手而扶抱不得。硕晨往日身体但凡是劳心伤神的事他便是一样也不舍得问他多走动一步。

      如今此番情形他哪能安了心,只得对了那披了白色斗篷的人儿留一句耐人寻思的话来:“我已替你做了你一直未做的事,余生那些该放下的便放下吧。”

      硕晨步履蹒跚却并未停步,密罗大网早已铺张而开,如今收手早已不能,他误杀太后他心里感激却也仅此而已。

      刚至牢外硕晨便气力不支几欲眩晕,有一看着明显易容的宫女自他身后搀扶一把,随即恭敬退至三步外。

      “公子,地牢潮寒,您的身子实在不适来此地,那人也瞧过了,您也当安心了。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硕晨玉手抬而面露不悦之色,警告之色竟显:“你今日话太多。”

      那女子曾为硕晨贴身侍女,也算是硕晨身边人,亲眼目睹他受尽磨难,死心塌地守护于硕晨身侧,为那密网查漏补缺。

      算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平生第一回得那温润公子责备,一时间呆楞不已,竟忘了此行真实目的。

      两人极少会面,以飞鸽传书为主,而硕晨为防泄漏身份,每每传字条总以左手书写,两手笔迹全然不同,却各具风格。

      如今渊弈入牢又受尽苦楚早已彻底激怒硕晨,龙有逆鳞,即便体弱至此硕晨依旧不似面上那般美好软弱。

      他曾不屑于争抢的,那曾就本属于他的,也至物归原主之时,只是此回这些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自留罢了。

      此番与那霍思彦相见不过是再次确认密网安稳性罢了,以至改日收网时不至再出纰漏,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那女子终于正色汇报:“左右相高升前的致命荒唐事事及各重要官员的贪污尽数查清,这批迂腐老臣也该让权了。”

      硕晨面不改色,只微微抬指,声音听着一改往日的平和,倒有了些阴狠:“借刀而行,那些证据呈给幼帝,也让他恶心一回。”

      女子见硕晨身子又晃了一下连忙去扶,却被他大力拂开:“行了,我没事,你自顾做好份内之事就行。”

      硕晨体力不支却将每步走得极稳,清瘦身子在白色披风下更显单薄,手上那乌木手杖更是突兀,他这般清雅脱俗的气质倒该是被人抬着而并非如此行走。

      步步为营于硕晨来说实在劳神费力,又强撑而行,他早已精疲力竭,但一如渊弈初见时那般倔强,能自行绝不依靠他人扶助。

      马车之内陈设简单,硕晨闭目静思,脑海内回想起弈哥那真真假假的话来,总觉着另有玄机,又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莫非他已倦了自己背负血海深仇,那日不来寻他就是为此?他不禁冷笑片刻——人不过以己为主的蝼蚁,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危险想法自脑中迸发而出——改日自己命归黄泉,留了这夺来的万里江山于他,他是否可以铭记自己一世。

      硕晨本是纯良之人,即便被伤害至此仍不愿加害他人,不过以惩罚自己为引换他永世愧疚罢了,病体支离破碎,余生有期,不服汤药自是有其自己打算。

      硕晨久病成医,自从那日一跪之后元气大伤,五脏六腑尽有损伤,以汤药续命不过仅余不到十年光景,何以多蹉跎岁月受气。

      他早厌倦了卧床静养的日子,知晓了他心意后他便无心再强撑续命,左右再糟蹋还余下个五六年光景,就与他正经告别一次继续背负那血海深仇。

      此一别用意正是如此,所以离去之时并无迟疑,即便改日不得再相见也留了这盛世“大礼”于他。

      思虑过度而硕晨胸肺间血气上涌,本身强压下的病症此番全然迸发,不及取帕抹唇便又有血迹自指缝流出。

      强弩之末又有几分好样貌,硕晨脸色瞬间毫无血色,自一旁摸出续命丹药生吞后硕晨早已无力抬眼。

      硕晨于心中默念一句———弈哥,不日硕晨身亡你可有一丝愧疚,一丝不舍。

      昏厥数日再度醒来已回那人府内,那人正拧帕替他擦试狰狞刀口,手也正覆于小腹之上轻揉,此番变故倒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眉心紧蹙,一言不发。

      渊弈早下定决心好生待他,一出来便将他接回身边照料,见他蹙眉还当自己手重连忙唤了丫鬟来替他擦洗。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摒退众人,垂头立于硕晨榻前,忽而跪地求他宽恕:“硕晨,我真知晓自己错了,只求你别再糟蹋自己,好生将养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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