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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恐与你失之交臂 ...

  •   大夫来得并不十分快,其间硕晨又呕了几口血沫,但眉眼带笑看着精神尚好,渊弈生硬地将他锢于温热怀抱中,看似镇定实则早已阵脚全乱。

      硕晨那盈盈细指轻捶着胸口,似是于呕血一事不甚关心,倒还惦记着那未成之画,一咳一喘间说了这样一番话来:“弈哥硕晨的画还未完成,你去将它补全了。”

      渊弈哪还有闲心思管那画,一颗心都被他的身子牵扯了去,敷衍地应着:“好,待大夫给你看过之后便去。”

      硕晨自行揉了揉小腹弯唇间玉指已搭在渊弈的臂上,声音略带沙哑:“弈哥,硕晨想小解,帮我唤了小青来可好?”

      自己讨来的人儿想要小解竟也要小厮伺候,本要拒绝却见硕晨唇白如霜,额间细汗点点,蹙眉拂袖而走。

      小青候于门外,听得传唤急步而进,硕晨曲了腿依在那软垫之上,闻得脚步声眼皮未掀,声音清冷:“腹胀,替我排小解。”

      小青垂首跪于榻边踩脚之上,轻揉硕晨小腹,又以帕子浸水去擦那狰狞刀口,做苦口婆心状:“主子最近可是用得水太少了些,那处又红肿有炎了,您自己的身子还应多珍惜才是。”

      硕晨掩唇微喘两声,攥了被褥的指缓松垂至身侧:“莫要多言语,不然割了你的舌。”

      小青垂头咬唇,替他擦试干净赶忙告辞:“主子息怒,您的身子不宜动怒,我自是懂得什么可说什么又不可说。”

      但见硕晨轻摆细腕,内心却无甚波澜,双目依旧无波,忽见门前印那人倒影,勾唇一笑,眸中流光闪烁。

      此时他倒欢喜了自己这破败身子,如若一直病着他便会推了一切事物专心相陪,讨些什么也是有求必应的,恐伤了他的破败身子后不得有后日。

      见小青端盆而出后渊弈瞬时闪身入内,掏出怀中白帕子替硕晨拭了额角细汗轻声相问:“感觉可好些了,大夫马上便到了,硕晨再候些时辰。”

      硕晨牵了他的手覆于腹上,微抬了眼:“本就无妨,弈哥若真心疼硕晨便帮硕晨暖暖肠胃吧,喝了好些药也不见好,不若停了那些汤药。”

      渊弈手覆于硕晨胃腹之上深觉手下皮肉甚少,触之竟无多少柔软之感,胃腹跳动不止但见硕晨依旧神色自若。

      渊弈心中苦涩,张口欲言又颓然垂下眼帘,仅须臾间唇颤不已,硕晨垂了眼将长指覆于渊弈手上,声若晴泉:“弈哥不必忧心重重,硕晨的身子总是这般,你已尽力而为,硕晨心存感激。”

      大夫姗姗来迟,还未歇脚即收渊弈怒目而视,暗垂眼帘不敢言语,哪知那人开口又为恭敬语气:“大夫请您快些瞧一下硕晨,刚呕了血。”

      大夫战栗不止膝盖着地,一向高高挂起的渊弈伸手拖拽起大夫虽神色自带轻蔑然语调依旧恭敬:“大夫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个寻常人,还是硕晨的病要紧。”

      硕晨持冷眼旁观神色,他于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有了那名贵汤药滋补也不得更好些,仅是不身乏无力他便十分知足。

      初见时他便总是呕血,那时当差辛苦,倒没了闲暇劲儿去理会那呕的血,整日便拿一翠色小帕掩了唇咳出那淤血便就此了事。

      翠色小帕之上红梅刺目,让渊弈初动了那恻隐之心,这恻隐之心于皇室而言实属难得,可他偏生就对那瘦削的少年郎动了。

      他领了硕晨归家,给他安排食宿,还整了好些的珍贵汤药,被世人所不解,他依持原有态度,仅对世人报以轻蔑一笑。

      大夫眉蹙成“川”,眼角微垂,似是颇为为难,哪知硕晨抽手回望大夫轻嗓而言:“您不必忌讳,硕晨久病成医,自是知晓自己是何病情,不过是肺气郁滞而易咳逆罢了,这些天天干物燥饮得水少了些才呕了些淤血,并不打紧。”

      大夫目瞪如铃,一时间竟无以为对,硕晨抬臂撑起身来轻唤:“弈哥,硕晨不愿喝那汤药了,整日喝的也不见好,口中也苦涩,如今硕晨独爱蓼芳斋的甜汤,你看我也从未求过什么便应了我吧。”

      渊弈不顾身侧余有旁人,牵了他的手握于掌心:“硕晨你喝了药我便差人替你买了那甜汤来,你意下如何?”

      硕晨抽手躺回榻上,目光清冷,声音并无丝毫柔和:“你还说要护我,不过让你买个甜汤还如此推脱,我就不喝那汤药,你成心惹我心悸,不买了甜汤来硕晨以后的汤药都不必煮了。”

      渊弈与大夫面面相觑,空有满腹愁思而无处发泄,只得叹气轻言:“罢了,你要喝那甜汤我便去买了来,莫要再气恼了,仔细身子难受。”

      硕晨闷哼一声于榻上翻身向内,面壁而卧,也不言语,渊弈拱手面朝大夫:“劳驾大夫停些时辰,替我照看硕晨,我去去就来。”

      大夫心生惶恐而无拒绝之余地,只得颤身相应,只见红衣翻飞间那身影已带清冽香远去,硕晨转回了身,向左而卧压至心肺,他又刚呕血,呼吸已然不畅。

      细长玉指揉捏胸口,冷目瞪向大夫,身侧丫鬟跪于榻边脚榻之上替他揉捏腿脚,伺候全然到位,看着奢侈。

      大夫膝盖顿软,抬头细看面前之人,竟是前朝皇子,跪坐于地,唇齿寒战不已。“您...您....草民多有冒犯,请您宽谅。”

      硕晨挥手屏退丫鬟,撑床而坐:“不必如此,今日所闻所见权当毫不知情,若走漏风声后果你自知,硕晨本非什么仁善之人,但也不轻易取人性命。”

      大夫头点如鸡啄小米,硕晨轻笑着斜倚于软垫之上,又以指轻抚脸颊:“我便如此令人恐惧?硕晨自以为还算温声软语。”

      大夫战栗不止,跪于地上垂目相对:“公子草民不过一届小小乡野医者,实难承受如此待遇,您还是莫再言语了,草民替您开完汤药也便不敢再叨扰。”

      硕晨伸了盈白细腕温声而言:“你且再切一次脉吧,莫要开那些过于辛苦的汤药,我于那些味道实为不喜。”

      时至晌午,渊弈携甜汤而入,交于丫鬟伺喂硕晨用餐,硕晨也不推脱,青白薄唇张合间将甜汤含于口中。

      大夫垂首写得药方,不及取诊金落荒而走,管家狂奔相追,按硕晨事先吩咐以三倍诊金付之,黄色钱袋内留一小字条,见四龙飞凤舞小字:“谨言慎行。”

      若说此为威胁毫不为过,但大夫全无选择,他又怎知是为那前朝遗子望闻问切,若早知如此定推脱医术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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