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妃》盐小西

3、荣辱

　　第三章：荣辱

　　我近日来过得十分愉悦，父亲和哥哥双双升官了，五皇子也越长越可爱逗他时好玩儿多了。

　　宫里又添了一位新人，是左相献给皇上的，自打她进宫以后，那些费心思得皇上怜惜的人更加费心思了。听说宁贵人自这位美人进宫以来对自己就格外严格了，衣服首饰换了一批，又去学着新的舞曲。

　　颖妃姐姐对此并不在意，她有了小皇子便只在乎他了。皇后娘娘对新人一如往常的宽容，她一直都端庄大度，打理起宫中事物井井有条，有序不乱。明妃姐姐向来不在乎这些新人来新人往的，她是三朝元老的嫡孙女，为人也温和，皇上不曾怠慢过她，她同皇后娘娘一样是贤良淑德的女子都不屑于献媚争宠。

　　我虽没这三位姐姐的大气，倒也不是爱争风吃醋的人。皇上来看我的频率不高不低，没人敢冷落了我轻视我，也没人以为我会独得圣宠。

　　皇上连着许多日都只往那新美人那里去，还给她赐了字封了常在。于是，这宫里又多了位妙常在。还真应了当时他对左相说的：“举世妙无双。”
　　嗤，皇上他书读的还真多。

　　我最盼望的日子来了，这是宫中常在贵人与家人们见面的日子。

　　与母亲见了面，我们说了好些话，她的嘱咐大概是我莫要同往日那般贪玩，要学着做个大人了。她说，既然进了这六进六出的皇家宫殿，就要适应这里的种种，才能顺心的活下去。
　　我听着频频点头，告诉她：“女儿明白的。”

　　我送母亲出宫时，路过定安门那里看见宁贵人拉着自己的母亲梨花带泪的，我第一次见她那般小孩儿模样。

　　******

　　天渐渐凉了，我最喜欢的事是傍晚十分拉着小桔去御花园里逛逛。

　　这日逛御花园时，我遇到了那位妙常在，确确实实是为妙人，身姿婀娜，媚眼含情。她盈盈走到我面前，行了礼道了声姐姐。然后，她似乎是想要和我一起走走，但是我不愿意，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为何不愿意，便寻了个借口自己走了。

　　走了没有多远，我就遇到了宁贵人。她朝着刚刚妙常在的地方走过去，身后只跟了一个小宫女。

　　我走了几步，突然心生好奇，朝小桔使了眼色，悄悄跟在宁贵人身后走。

　　宁贵人同妙常在碰面了，你也笑呵呵我也笑呵呵的谈了起来，谈着谈着便吵了起来。主要是宁贵人忽然有点激动，妙常在在旁边低眉顺眼的陪笑。

　　我又悄悄上前一些，听得清她们的话了我才知道，这妙常在说话句句温柔却都是在激宁贵人。我看着宁贵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只感慨：哎呀，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她居然遇到了对手，貌似还比她道行高。

　　宁贵人被妙常在说的恼羞成怒，竟然伸手作势去推她。这位妙常在有本事呀，平时宁贵人哪里舍得自己动手，都是让身边的环翠来的。

　　妙常在惊呼一声便重重倒在地上，她身旁的婢女带着哭腔高声质问：“宁贵人这是干嘛，有话就好好说，为何动手打我家主子。”

　　这下宁贵人冤枉了，她确实动手了，可她分明没有碰到妙常在。这两位，把清水给搅混了，用的还是小手段。

　　我拉着小桔悄悄回去了，且等着看后事如何。

　　晚上的时候，小桔凑到我跟前，跟我说皇上亲自呵斥了宁贵人，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又赏给了妙常在好多物件算是安抚美人那受伤的心。
　　呵，还真是皇上，真有钱。

　　小桔说完，我手里的九连环刚刚拆开，轻轻笑了笑，心里明白这后宫的日子该是要精彩了。

　　隔天皇上来了我们咸福宫，逗了逗小皇子，却在我屋里歇下来。

　　我给他看今日习的字，他执起笔也给我写了一副，写的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问及宁贵人与妙常在的事，他却不回答我，反而问我怎么看。

　　“宁贵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只对奴才发火。”我有点犹豫，但还是慢慢同他说了：“那日我知道她们要遇见的，偷偷跟了过去，我听到的是妙常在句句都在激怒宁贵人，我看到的是宁贵人伸出了手但是并没有触及到妙常在，是她自己摔倒的。”

　　皇上他带着不明了的笑意看着我。

　　“真的，就像先前我惹恼了你，你作势要打我，我自己先晕倒了一样。”我怕他不信，又郑重的说，还想来起补充一句：“但我可没同妙常在这般自己又哭哭啼啼告状的。”

　　他笑的更甚了，拉我到怀里说：“那次我知道你是装的，而且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你。”

　　他反问我：“朕要是就是有心护着妙常在呢？”

　　我没想着他会这么问，只低头答到：“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我们做妃嫔的只安守自己的本分就好。”
　　这是皇后娘娘总告诫各位姐妹的话，我听多了，便记下了。

　　他的眼神深了，伸手用食指弹我额头，说道：“妙常在是左相的侄女。”

　　这些我大概是知道的，这后宫哪里只可能只是一群女人的后宫呢？

　　入冬的时候，宁大将军打了胜仗，不久宁贵人晋了宁嫔。

　　我带着小桔去给宁嫔道贺，贺礼是我那里最矜贵的最漂亮的布匹，正好给她做冬日里的新衣裳。她这次倒是看上了我的东西，笑着跟我说：“妹妹有心了。”

　　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留了我与她投壶玩儿。

　　我俩在她的新院子里玩了许久，她投壶的本事也很高，自我入宫以来，只这一次玩儿的最开心。

　　“听闻妹妹进宫前也是活蹦乱跳的性子，怎么我自入宫以来见的瑾妹妹不如听闻的那般欢快尽兴呢？”宁嫔问我。

　　“幼时不懂事，胡闹了些。”我答道。

　　她撇撇嘴，不再问我。

　　没隔多久，俪嫔有了身孕。可是也没有过多久，她的孩子就没了。
　　伤了俪嫔的，是结了层薄冰的台阶。

　　那日，皇后娘娘威严的很，坐在主位之上审问了所有有关的人。最后查出了佳嫔，打扫那院子的宫人说，奉了佳嫔娘娘的命令，在早上洒了水在那里。当日服侍俪嫔的宫女们也说受了佳嫔娘娘的示意，才把自己主子往那条路上引。人证物证都在，佳嫔跪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喊一句冤枉，只说：“臣妾不知从何辩起，一切听从皇上与皇后娘娘定夺。”
　　后来，圣旨下，她就进了冷宫。

　　她与我们一同进宫，最早晋为嫔位，她那样茉莉般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做呢？

　　后来我去了冷宫看到了佳嫔，她痴痴的同我苦笑，劝我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相信不是她，她最喜小孩儿了，还善待奴才，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她。

　　我想皇后娘娘也是有些不信的，不然按她的性格不会分了这些可靠的奴才来冷宫看着。

　　妙常在时时去看望俪嫔，也时时被翻到牌子，后来，她成了妙贵人。

　　我又去了冷宫，想着天气越来越不好了，给佳嫔她送一些过冬的物品，可是她人却要没了，她已经染了风寒，很严重，没病多久就病逝了。

　　回住所时经过御花园，我看见那花都已经换了一批在开，顶着寒风也开的旺盛。原来，这人同花是一样的，有的开，有的落。

　　佳嫔的父亲是大学士，她的相貌才情都是我们这批秀女里最优秀的，这两年也数她圣恩最多。我曾以为也许今年她就要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来，可是她却在这个寒冬离世了……

　　颖妃姐姐看我闷闷不乐，她抱着我说：“月儿，你要看开些。不怪你去的晚了，是她自己放弃了，所以那日她不说一句话为自己辩解。”
　　可是，姐姐，她为什么要放弃？她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我好像有点后悔进了这皇宫了，原以为，只不过是皇上他作为九五至尊，妃嫔比寻常的权贵的妾室多了几个罢了。

　　*****

　　年关将近，宫里举行了一场嬉冰赛，赢了头筹的人，有大赏。

　　意料之外的是：我的二哥哥最后赢了头筹，他跪在皇上面前为自己求亲。求的是大学士家的二姑娘，那是，已故佳嫔的妹妹。

　　皇上准了，于是，我多了位嫂嫂。

　　那日晚上，皇上又来了我这偏殿，他说：“原来月儿嬉冰的本事是跟你二哥哥学的。”

　　是的，我大哥哥教我习字投壶，我二哥哥教我嬉冰，打弹弓。可是，没人教我该怎么才能在这宫里活得像先前那样快活。

　　“怎么近日都不开心？”他捏着我的脸问我。
　　“臣妾没有不开心呀。”我给他一个笑容，说到：“是今日的事情多，有点累了。”
　　“朕说的是近日，不是今日。月儿，你不要闪躲。”他说着又轻叹了口气，把我往自己怀里抱，问我：“佳嫔她病逝了，你接受不了是不是？”
　　我不说话，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别哭，别哭。”他托着我的脸用拇指为我擦着泪，“月儿，你相信朕，你别怕。自你入宫起，朕就为你的周全安排着呢。”
　　“你一向心善，见不得别人无辜受罪。可，可这世上的事，有些就是不能尽善尽美的，你也要学着接受好吗？”

　　我趴在他怀里点头，眼泪鼻涕都蹭在他那明黄尊贵的衣服上。

　　我情绪不安的原因是总觉得这后宫要不得安宁了。
　　果真，这事情它就来了。

　　妙贵人有喜了，太后高兴的很，皇上给她升了嫔位。

　　一个月不到，大事发生了。
　　大皇子没了，他在玩耍时在冰上摔了一跤，昏迷了好多天，就没再醒来。
　　那可是最聪慧的皇子，才四岁多的孩子。

　　皇上他没有失态，审查这事的时候依然是天子威严，可我看见了他眼底有了无限的悲伤。
　　皇后娘娘哭的几度昏厥，明姐姐带着我区德仁宫看望了她好几次，可每一次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过来。

　　可等皇子入葬，日子依旧还得继续，皇上依旧忙于政务，只是几乎不再来后宫了。

　　我最佩服的是皇后娘娘，她痛失爱子，却在短时间的悲伤过后，依旧威仪的主持宫中的各种事项。

　　颖妃姐姐开始吃斋念佛，寸步不离的跟在五皇子身后。
　　明妃姐姐被升了贵妃，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六宫事宜。她来了咸福宫一次，带着慧公主。她说，请颖妃姐姐放宽心，她自当尽所有能力，护着慧公主平安健康。

　　俪嫔在年底的时候讨得太后欢喜，也升了俪妃。我也知道了，她的父亲暗地里追随左相。

　　过完年，我的生活有了点变化。

　　这是我入宫的第三年，我晋了嫔位，从咸福宫出来，入住了皓澜轩。我很满意这个住处，离颖妃姐姐处近，离皇后娘娘那里也近。我身边多了位姑姑，她总是不苟言笑。毕竟晋了位分的，奴才也多了好些个。

　　这皓澜轩只我一人住，小德子又忙里忙外的给我架了个秋千，还种下许多花花草草的种子，说春日里就能长出来。他是个讨喜的人，总是紧着法儿的讨我欢心。

　　我问他们，你们觉不觉得我是个没指望的主子啊？我进宫三年了，才碍于年份得了嫔位，也不能带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能在宫里风风光光的走。

　　小德子说：“主子切莫这样说，主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是吗？
　　我想起，苏答应，梅贵人她们，前两年她们折腾的厉害，可后来病的病，罚的罚，都没了音儿。我就这么混到了嫔位，其实还也算是命好。为何他总觉得跟着我是最有福气的？

　　那晚，我坐在秋千架上看那月亮，怎么就清清冷冷的呢？记得之前每每抬头都是月光皎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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