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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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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回到小屋,疲惫的躺在床上。美国已经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东西,可是下一步,她要去哪里呢,这几年,她去了非洲,去了中东,去了南极北极,唯独没有去过的,就是欧洲,周游世界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是,战争与贫困留下的后遗症,让她顿住脚步,完成自己的使命。这几年过得充实,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寂寞,让她的想念更深,所以,她想回来,所以,放弃走遍世界每一寸角落的梦想,回到美国,可是,美国也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去欧洲吧,趁机完成自己未完的梦。她要在欧洲的某个小城某个小巷租下一间小屋,给小屋挂上温暖的窗帘,拉开窗帘,让午后的温暖阳光照耀铺着白色毛毯的房间,她还要在窗户的阳台上种上几盆朝天椒。
她可以坐在窗台前的躺椅上晒太阳,在躺椅前放一张小桌子,绿色格子的桌布,香气袅袅的花茶,她的身上可以盖着毛毯,毛毯上躺着一只波斯猫。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或许空闲的时候,她可以写写小说,因为小说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可以做做布艺,她的手工一直不错,或许通过窗台,她可以听留下的吉他手弹着动人的音乐,对楼上的小姑娘唱着情歌。也或许,她可以等待某个王子,坐在她身边看书,喝茶。
也或许,她再也等不到了……
宁安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在疲惫中睡了过去。
这是巴黎的冬季。冬天的巴黎,游客不多。宁安走在塞纳河边,在蓝蓝的天空下,裹着大衣,口袋里还塞着暖暖包,冷风刮着宁安的眼角,让宁安有些干涩。
她来的不是时候吗?没有阳光,没有小屋,没有格子的桌布。
巴黎的冬夜很冷,宁安实在受不了冷,躲在暖房中。她最喜欢这种氛围,外面冰天雪地,而她可以躲在房间里,将所有的冷意全部隔绝在外。所以,她躲在暖房中,看书、写信、吃饭、睡觉,不知光阴的挥霍自己的时光,真是糟糕,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除了写信。
写给过去的自己,写给萧滕,写给不知道谁谁的谁谁,她只是用力表达自己的思念寂寞,而寂寞如潮。
这里是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人潮涌动,宁安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着一群群悠闲迈步的鸽子,欧洲的广场鸽没有怕人的传统。它们和人永久地和谐相处似乎更甚于人与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有一瞬间,宁安满眼都是身旁快乐飞旋起落的鸽子,这是她要的快乐吗?宁安愣怔的看着鸽子,直到视线模糊。她离开巴黎后,去了罗马、柏林,像是漫步一样,膜拜各座城市,而现在,她站在广场上,任时间就这样穿梭。
膝盖酸痛。
站久了就会这样,下雨天更严重,宁安已经习惯了。揉揉双腿,宁安蹲下身,与眼前的白鸽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呢?
她到底还是一个人。因为自私、冷情,所以孤独、寂寞。这是结果。
她不知道已经写了多少信,这些信,都在她随身的行李里。她很想把它们寄出去,可是不是道目的地。其实也没有必要,她根本没有可寄之人。她带着它们浏览一座接着一座的城市,借以驱散寂寞。
眼前的鸽子飞走了,宁安正想站起身,眼前一双大号登山鞋入了宁安的眼。宁安蹲在地上抬起头,阳光刺激着宁安的眼。
伸出手遮住阳光,宁安站起身,怎料到蹲了太久,宁安起身时一阵眩晕,身体踉跄,一双手揽上了宁安的腰,将他牢牢扶住。
等眼前的空白过去,宁安睁开眼……
呼!
萧滕!
宁安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是他?
心跳漏了一拍,不规则起来。可是此刻的宁安顾不得它到底是早搏还是心动过速,或者管它是不是房颤,总之这个时侯,宁安只是瞪大了眼,努力将眼前的景象真实化。
手不小心摸上了对方的脸。温热的,刺人的。青色的胡茬长在脸上,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无比憔悴愤怒。
“你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冷冷的质问声从对方口中冒出来,竟然惊走了身边的白鸽。
宁安的眼睛上了雾气,眼前的人看不真切,颤抖的声音从嘴里说出来,宁安简直不认识自己的声音,它破碎的不像话。
“你……”她要说什么?她想说什么?宁安忽然惊恐万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三年不够吗?五年?五年不够吗?七年?七年还不够,你究竟想到哪里去?”张扬的愤怒变得无力。
“我……”宁安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被萧滕扶着的身体脆弱无比,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
萧滕忽然放开她。
宁安颓然坐倒在地上。萧滕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安,冷漠无情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宁安的寂寞,而后绝然的转身离去。
宁安坐在广场上,过往的七年像是影片一样在眼前放映,心中涌上的无力和想念忽然间吞噬了她,她坐在哪里,掩面哭泣。
一直是饭店的房间,双人床,单人床。
宁安不喜欢看着另外一张床发呆,所以如果可以,她选择单人床的房间。
旅途很寂寞。
无以排遣的寂寞。
七年过去了,思念不仅不衰退,还像张了翅膀会飞的小鸟,抓不住,赶不走。
宁安走在路上,进了首饰店。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萧滕送给她的项链。
宁安看看自己的手,很多细碎的纹路,宁安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感情线那么浓那么深。原来她真是一个多情的人。
走过放着戒指的柜台,宁安有些失神的盯着那些戒指。
很多人。
大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么多人中,竟然还有一对老人家。
两人携着手,脸上满是笑容,仔细的讨论着买哪对戒指,好像是为了庆祝金婚。
金婚啊?
宁安忽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很怕老,很怕老了一个人,很怕没有人陪伴的日子。不管如何,她希望老了有一个人可以叫做老伴,可以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夕阳下,至少有个人,可以互相看着对方抿着嘴洗假牙。
这年头结婚的人有这么多吗?这些人都来嘲笑她的寂寞吗?
宁安自嘲的笑笑。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奇怪,而后去招呼另外一对对的客人。
对啊,她形单影只,神情落寞,谁会想她来买戒指呢?
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吧。
宁安转身,要离开店,可是忽然,砰一声响,宁安愣了一下,而后惊讶的看着前面的三个蒙面黑衣人。
请告诉他,现在,这家号称钻石王国的首饰店是被打劫了吗?恐慌抵不过错愕,宁安就这样愣愣站在那里。
“所有人,给我抱头蹲下。”某个黑衣人吼道。
宁安一愣,周围的尖叫声终于破入耳膜,宁安终于发现周围的一篇混乱,男的女的都抱着头蹲在地上,现场一篇嘈杂惊慌。
应该有人按了报警器。宁安也蹲下,而后傻傻的想。马上,报警器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国。
宁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反而不觉得太过紧张。好久以前,她似乎也经历过这样的事,还换回了他们的第一次冷战。
过去啊……宁安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砰砰啪啪的声音想起,都是玻璃被砸破的声音,真是典型的抢劫金店场面。
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那些劫匪也不管他们,只顾着抢钱,然后快速离开。
这里所有人都会没事吧。宁安想着,不过那个老板可就哭惨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惊呼,一个苍老的男声传过来:“老太婆,老太婆,你怎么了。”宁安立刻回头,只看见一对人都转着头。
“吵什么?”后面有人过来,是一个劫匪听到声音过来看情况。
“她……她心绞痛发作。拜托,请叫救护车!”老头颤抖的祈求声传过来。
“见鬼的救护车,给我安静点,否则要你们好看。”劫匪恶狠狠的瞪一眼老头,而后转头示意同伴加快速度。
宁安终于知道是老太太昏过去了。怎么回事?
“请求你,帮忙叫个救护车,她有心脏病,不快点救治就……”声音已经颤抖的说不下去,人群中悉悉索索也发出了声音,指责劫匪的不人道,小声议论着让叫辆救护车,宁安立刻向后移去。
“你干什么?”忽然脊背被踢了一脚,宁安忍痛转过头:“我是医生。”
那人咕哝了一句,恶狠狠看了宁安一眼,周围人群的声音又响起,人们还自动给宁安让出一条道路。劫匪恶狠狠说道:“都给我闭嘴,你,赶快过去。不要给我搞花样,要不然每个都没有好下场。”没有再拦着宁安,宁安立刻向后走去。“有没有准备药?”一般心脏病的病人都会随身带药。
老头子似乎没有太慌乱以至于没有想到,被宁安一提醒,立刻从袋子里翻出药来递给宁安。宁安看了一下,立刻拿出给老太太服下。
可是一点都没有缓解,老太太还是捂着胸口,浑身冒着冷汗。
“糟糕,可能是心肌梗死,一定要快点送医院才行。”宁安念着。
“不行。”头子立刻否定。
“你要她死吗?如果她死了,你们就不止抢劫这么简单,这可是一条人命。”宁安严厉的说道,毫不畏惧的看着劫匪。
“这……”劫匪犹豫着,看向后面的同伴,看他们也差不多了,立刻吩咐同伴,“够了,我们撤。”
正说着,屋外忽然响起了警鸣,而后大喇叭的声音传进来:“里面的人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宁安仔细的检查着老太太,不行,如果不及时送到医院,后果可能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不堪设想。宁安抬起头看着老头焦急担忧的神色,毫不犹豫的对劫匪说道:“老太太不能再拖,一定要送医院。”
“闭嘴。谁都不许走。”显然没有料到警车那么快到,劫匪已经有些慌乱,无暇顾忌这些人。
“先不说你们能不能跑掉,老太太如果没有命,你们就要背负杀人罪名,杀人比抢劫罪名高出多少你们不知道吗?”宁安严厉的说,一点都不惧怕。
“再多嘴我毙了你。”枪头忽然对准宁安,可是宁安看见枪头明显的摇晃着。这些人,已经自乱了阵脚。
“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在这里给你当人质,但是老太太一定要送出去。”宁安坚定地说,“我们这么多人在你手上,你们还担心什么。多少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你们逃脱不了呢?”
“老子不在乎杀人。”刚才那个劫匪恶狠狠地说,“你再废话,老子先杀了你。”
劫匪显然已经丧志信心,不计后果。
宁安愤恨的瞪着劫匪,焦急的看着仍痛苦的皱着眉头的老太太,还有身边心急如焚的老头子。“你要什么,你可以跟警方交涉,拜托,一定要救救她。”
“老子做事不用跟你交代。”劫匪拿着枪指着宁安,宁安皱眉,蹲回老太太身边,又拿出几颗药喂入老太太口中,握着她的手,又要安慰老头子。
那些劫匪似乎满意了宁安的配合,拿着枪指了他们一阵:“都给我乖乖留在这里。不要给我搞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