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流年》江笑

13、告别

　　宁安又恢复工作，请假5天已经是极限，宁安用掉了整一年的假期。
　　自她回来之后，萧滕也没有同她联络。
　　所以，结束了吗？
　　“宁安……宁安……”主任的声音传过来，宁安立刻应了一声，“到我办公室来。”主任的吩咐又漂洋过海传过来，宁安站起身，朝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宁安只觉得有点面熟，好像是以前的病人。
　　“宁医生！”看见宁安，那几个人都热情的围上来。
　　宁安稍稍退了一步，与他们隔开距离。
　　那几张笑脸还是很热情：“宁医生还记得我们吗？我爸爸因为心脏停跳在你这里抢救，后来转到心内科去，现在已经出院了。我们特地过来谢谢宁医生，如果不是宁医生那个时候不放弃，我爸爸就已经……所以我们这些子女今天过来，特地来谢谢宁医生，真是谢谢您了。”
　　宁安终于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也记起他们的爸爸来：“已经出院了？那就好，回家好好养病。”宁安说着客套话，救人是她的责任，不必专程过来道谢。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决定轮流来照顾父亲，宁医生年纪轻轻医术这么高超，真是我们病人的福气啊。”那些人还是眉开眼笑的道着谢，宁安脸上也泛出一个笑容，而后看着主任，难得的主任脸色很好，目光中透着赞许与骄傲。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说这句话绝对不会错。
　　“呵呵，那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来谢谢宁医生和主任的照顾，那么，我们不打扰宁医生和主任的工作了，就回去了。”那些人很客气的说着，笑容在脸上一直没有退去。
　　主任点点头，宁安跟着点点头。那些人就这样走了。
　　主任乐呵呵看着宁安：“宁安，你做的很好。”
　　宁安有些摸不到头脑，主任叫她就是为了这件事？
　　似乎看出宁安的疑惑，主任笑着说：“不必紧张，我一直都知道宁安你很能干，急诊科有了你之后，氛围就很不一样了。当初我特地向医院要你过来，也是肯定你的能力。”
　　特地向医院要她过来？还有这种事情吗？宁安有些错愕，她怎么不知道？
　　“你很优秀，但是还年轻，在医生这个行业，不止医术要精湛，还有处世的道理也要明白。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人情世故还是欠缺一些。平常虽然我对你并没有很客气，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并没有针对你，而是为了你好。”
　　宁安其实不明白，主任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主任笑笑，看着宁安，“我这里堆积了很多写给你的感谢信和表扬信，之前没有拿出来给你看，是怕你太过骄傲，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也许你在这段时间碰到很多事情，可是我想要告诉你，更多的，是对你的肯定。”主任笑着说。
　　宁安皱眉……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她的确一点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主任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对非洲医疗队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前卫生管理部门的人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主任说道，而后看着宁安错愕抬起头，看起来他在这个小姑娘心中的形象很差啊……主任失笑，摇摇头。
　　“如果你想去，我不会阻拦，希望你回来之后，能够继续到我这里来做事。”主任笑着。
　　宁安又愣了一下，“现在并没有定下来。还不一定能够去的成。”
　　“这个知道，而我也知道，那些评审专家很喜欢你，你的机会很大。我这样说，只是给你打一支预防针。”主任笑道，而后挥挥手，送走宁安。
　　宁安有些困惑，她一直以为她的努力没有获得认同，原来不是吗？原来主任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对待她吗？
　　可是……
　　还是很困惑，宁安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今天发生了奇怪的事。
　　宁安笑笑，心情似乎变好。刚听到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后来慢慢想想，竟然有人肯定她，有人称赞她，宁安就觉得心里非常满足，笑容渐渐跃上宁安的脸颊。
　　“看来你过得很好。”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宁安头顶传来。
　　宁安抬头，看见青色的下巴和黑亮的眼，是萧滕。
　　脸上的笑容收起，宁安看着萧滕。
　　他看上去很憔悴，似乎受着奔波劳累的苦，那疲累无奈的神情，与前几日的她一样。
　　无视于宁安的错愕，萧滕牵起宁安的手，将宁安带上车。
　　宁安莫名看着萧滕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边。
　　“干吗，几天不见，觉得我更帅了？”打趣的声音传来，宁安咳了一声，收回目光。
　　萧滕脸带笑容的转过头，看着宁安有些不明所以的脸庞。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还是玩笑话。
　　“不……你……”一时间，宁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去了宁家孤儿院，所以来晚了。”萧滕忽然说道。
　　宁安一愣，直觉转头看着萧滕，他去了宁家孤儿院。
　　“你们那个小姑娘真狠，什么粗活重活都让我做，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坏话，让她这么恨我。”萧滕笑着说，看着宁安瞪大的错愕的眼睛。
　　宁馨？宁馨根本就是一个很可爱善良的孩子，怎么会？
　　“你是不是走错孤儿院了，我们那个院子里没有这样的人。”宁安忽然说道。
　　萧滕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宁安竟然不承认，惊讶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刚开始看见那个老爹，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肯德基老爹，后来看到那个丫头，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丫头叫做宁馨吧。难道你们院子里没有这样的人吗？”
　　宁安失笑，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是和好了吗？不过，她真的没有想到，萧滕会去宁家孤儿院。他去那里，是做什么呢？
　　萧滕脸上仍然带着笑，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车里忽然变得安静，沉默笼罩着两个人。
　　忽然萧滕伸出手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笑容失去了。
　　宁安偏头看着车外飞过的景色，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和好。”萧滕忽然说。
　　宁安转过脸来，看着萧滕。他神色严肃，可是一直没有转头，看不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
　　不是疑问句，不是祈使句。就这样四个字。
　　“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好，现在我们要在一起，所以，我们和好。”萧滕又说了一句，眼睛一直看着前面，没有看宁安的脸。
　　宁安静静的看着萧滕的侧脸，而后点点头：“好。”

　　他们和好了，没有多做解释。
　　没有试着化解过去的误会，没有为过去的不谅解道歉，也没有要求对未来作出承诺。
　　只是很简单的理由，现在要在一起。
　　他们明白各自的心情，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守住现在的时光。
　　没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中间，没有过去和未来，珍惜现在。

　　宁安经常要去参加培训。
　　下了班直接到宁安的住处或者萧滕的住处，他们像是夫妻一样生活，洗衣做饭，吃饭□□。
　　珍惜所有可以相处的时光。
　　什么目的，什么自由，此刻，互相拥有才是王道。

　　这样温馨平凡的日子过了三个月，而后，宁安收到了一封信。
　　是录取通知。
　　通知一个月后启程。
　　宁安收到的时候，百味杂陈。
　　该是她离开的时候。
　　她要放手去飞了，终于走上了自己的路。
　　许多时候找不到自己，而现在，宁安似乎有了明确的目标。
　　可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很愉悦。仿佛一切在意料之中，时间终于逼迫她来面对。
　　其实，她真的在等这份通知吗？
　　她很害怕。
　　害怕萧滕知道，害怕萧滕受伤，害怕自己的残忍。
　　她得到了，也失去了。

　　宁安漫无目的地走，而后，坐在萧滕公司外面的长椅上，等待萧滕的下班时间。
　　有一个黑影笼罩了宁安的身影。
　　她先是看着地上那一双小牛皮精制而成的浅咖啡色休闲鞋，目光缓缓往上挪移，从他习惯性的暖色系搭配一路看上去。还来不及看到他的脸，一件披风左右向她张开，吞噬而来，她惊得叫了声，纤细的娇躯被卷进暖乎乎的怀抱中。
　　“这么冷的天，你想做冰雕是不是。”冷冷夹杂着不悦的声音传来。
　　“忘了。” 好不容易从他的披风里挣出生天，收起迷惘的心情，对着他的脸笑靨如花。
　　“什么事？”萧滕挑眉，隐隐知道宁安的来意。
　　这一天终于来临。
　　“我被录用了。”宁安笑着说道，看着萧滕的眼睛。
　　宁安明显觉得腰上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是吗？恭喜你。”萧滕淡淡的说，仍是微笑看着宁安的表情。
　　宁安挺着直直的脊背，任萧滕抱在怀里。他们已经彼此明白，宁安要走，就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如今，审判结束。
　　她很想紧紧抱着萧滕，很想大哭一场，什么未来，什么世界，她都可以不要了，她只要有个人，了解她的妄想，让她去飞，这样就好了，就好了。
　　说了再见，不要思念，既然告别，请勿回头。
　　他们的这段感情从来没有预期，只是自然走到了一起。
　　而后，从陌生到习惯，把亲吻与拥抱练习成一种习惯。两个喜欢独寝、总是忙碌的人，开始习惯空下来的时候想念另外一个人，开始觉得床的另一边冷的空旷。
　　因为太过喜欢，超出了原先的打算。
　　他们都各自压抑情感。为了坚持在一起时的承诺，为了离别的时候能够互相体谅并且轻松。
　　一个为了飞的更远，一个为了能够放飞的时候不至于太过艰难。这是一场拉锯战，是一场忍让与坚持的斗争。
　　如今，爱情变成一个难题。
　　“我想愉快的跟你告别。”宁安看着萧滕的眼睛。
　　不舍得吗？她就要走，她想走的时候能够维持愉快的心情，可是她放不下萧滕……
　　萧滕抱住宁安：“我知道。”
　　宁安的脸紧紧贴着萧滕的胸膛。
　　谁都没有挽留。
　　只是付出更加浓厚的感情。
　　他们用身体的纠缠来消磨思念与不舍，互相凝视对方，将对方铭刻在记忆中。
　　最后，萧滕说：“两年不会很长。”萧滕的声音通过胸壁的震动传到宁安的脸颊。“我等你回来。”
　　宁安鼻子发酸，她明白，她了解，可是，她不想那么不公平。
　　她不想说让萧滕生气的话，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此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宁安狠着心，看着萧滕：“不，不要等我，让我们顺其自然。”
　　果然不出预料的，萧滕眼里透着凶光，恶狠狠看着宁安，而后吻上宁安的唇，以行动告知自己的决心。

　　一个月后，宁安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萧滕有些迷惘。
　　已经习惯了屋里有两个人，而忽然间变得冷冷清清。
　　已经有了两个人的味道的床，忽然间冰冷的让人害怕。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了互道早安的人。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怀抱里不再有温暖的躯体。
　　有一阵子，萧滕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个女人在哪里冲锋陷阵的时候，自己却在这里如困兽，思之欲狂。
　　他必须想个办法，来度过这段这漫长的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