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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宽敞平整的未央长街上并没有像天牢那条街上一样的积雪,因为未央街上总是马车辘辘行人不绝。

      李铎骑马从兵部出来,便一路信马由缰似的在未央街上晃悠。

      同过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它原有的轨道运行着,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到来或离开而产生任何的不同。

      然而这一切对于李铎来说,却是那么的陌生。

      这里没有兵甲碰撞和战马嘶鸣的声音,这里繁华喧嚣,到处都是食肆酒家,这里侧耳可闻吴侬软语醉生梦死的江南小曲儿,咿咿呀呀的,也好听也不好听,李铎总觉得它们不比楼漠的铁板铜瑟大江东去来的让人热血沸腾。

      李铎坐在马背上,思绪在一片喧嚣中慢慢飘回了劫杀胜利的那日。

      那一日,浴血归来的少年将军顶风冒雪回到都护府时,都护府早已有军士在门下等着了。

      李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污和冰花,一言不发地跟着军士走进都护府的军衙。

      李铎挑帘走进书房的时候,楼漠府大都护李钊正坐在虎头案后头擦兵器。

      那是把玄铁的朴刀,刀身黑沉无光,仅有刀锋上泛着一线明寒——但凡是懂点儿刀兵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把饮足了人血的戾器,非战场之人莫能驾驭。

      见兄长在擦刀,李铎识趣的没出声。

      少年人卸了腰间的佩刀,缓步走到旁边的方桌前提起桌上的铜水壶,然后一手端来海碗,咕咚咕咚连着灌了自己三大碗凉水。

      凉水滋润透心,李铎那一颗被硝烟熏烤到几近干裂的心脏,也终于因此而舒缓了几分。

      彼时,那边的李钊也擦好了刀,并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回了刀鞘里。

      “此战打的干脆,乃是老天爷助我成功劳,咳,我才从蒹葭关外回来,”转身靠到桌沿的人懒散地开口,声音干涩又沙哑,听起来像是被锯子锯了:“相关战报我已经让人去写了,大概明日就能呈送到你手里。”

      言罢,李铎又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她的嗓子在日常的训练里被喊坏了,说话声音总是沙沙的,不太好听,更何况,自己刚从狼烟遍地的蒹葭关外回来,吸了满腔满喉的尘土黑烟。

      这会儿估计吐口痰都是黑色的。

      “咸京那边来信了,”李钊体谅刚从战场下来的“弟弟”作战辛苦,主动起身从虎头案后走过来,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铎,道:

      “一个多月之前,我楼漠李家军明月谷大捷,如今楼漠军又在渭水拦住了金兵的铁骑,李家以及楼漠军居功至伟,朝廷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为何想要单独诏我回去呢?”李铎一目三行地看完信件,抬手解开下颌处被血污染去本色的朱红色系带,将脑袋上染血的兜鍪取下来烦躁地扔在了一旁:

      “我不过一个区区三品怀化,回去又能怎样?君上难不成还担心我们李家的大小儿郎会造反投敌?”

      闻李铎言,三十出头的魁梧男人垂眸,黑沉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以男儿身份活在这世上的妹妹,片刻后,男人坚毅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了下来。

      李钊抬手,将自己那曾三拳打死吊睛猛虎的大手温柔地按在了李铎的头上,拇指微动,他将李铎眉尾处染上的血污轻轻擦去。

      眉心压得更紧了些,却依旧难掩眸中的愧疚:“吾妹,这辈子,阿兄欠你实在良多……”

      “阿兄以后莫再说这种话了,”李铎敛眉垂目,扭头别开脸,将眼眶里突如其来的酸胀感逼了回去:“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我以后估计就靠你儿子给养老了,我可不是得巴结着你一点么。”

      “你这小混球,”李钊晃了晃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浅浅的笑了:“说的话但凡是超过十句,保准就会原形毕露!”

      听见兄长话语中的笑意,李铎也咧嘴跟着笑了开来。

      兄妹俩又相对默了片刻,李铎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李钊,半开玩笑着说:

      “得了得了,这次我回咸京亲自帮阿兄你盯着粮草军饷去,省得那帮温柔乡里的老狐狸们再像上次年关时那样为难咱们楼漠!”

      李钊手里捏着信件,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朝廷派来的宣抚使很快就到了楼漠府。

      楼漠军立下大功,朝廷对李钊的封赏已不能再高,咸京对楼漠的戒备之心更是可见一斑,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树大招风啊。

      便是有一日夜里,李钊突然给李铎说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说的是大理寺不久前方查办了一个牵连甚广的大案,朝廷里有十几位在任官员获罪被查办,其女眷被判充卖军妓,刑部趁机在御前说了几句好听的话,罪妇们就一并被充卖到了李钊的楼漠府。

      这只是个不打眼的人情,只要宣抚使按照刑部尚书的意思,顺口在李钊面前提一句“闲话”,银子与女人就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宣抚使手里,他李钊就也得记下刑部尚书的这个人情。

      在朝廷里做官,做的不仅仅只是官,做的更也是人。

      恩赏圣旨颁布到楼漠府后,按理说李钊需要回京谢恩,顺带再到兵部述职,不过最近边境还不太平,李钊不能抽身离开,于是他便按照宣抚使暗中提点的意思,让他唯一的“弟弟”,李家军副帅李铎替他回京谢恩。

      因为有些军务要交接,李铎比宣抚使整整晚了五天离开。

      出发那日,楼漠的大雪停了,阳光明媚,西风不烈,风景绮丽的楼漠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轻骑简从的李铎站在楼漠城下,拱手和李钊道别。

      “去了之后我会给阿兄守着的,”李铎咧嘴对着李钊笑,一口牙齿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白净:“阿兄尽管放心就是。”

      李钊点头,一把将李铎抱进了怀里,隔着身上坚硬的戎装,他感受不到丝毫来自亲人的温度。

      像儿时那般,李钊拍了拍李铎并不宽厚的后背,又讨嫌地赏了李铎一个脑瓜崩儿,语气轻松道:“成了,赶紧赶路去罢。”

      十九岁的李家军副帅李铎翻身上马,领着一千亲卫绝尘而去。

      这一别,李铎知道,如果事情不成,那么从此以后自己想要再见到兄长与母亲,那便是堪比登天的难事了。

      自从父亲和长兄阵亡后,李铎恨极了这个名叫咸京的地方,也恨极了这些咸京里的官,可是她现在还得忍着,不能乱来。

      ……

      翌日:

      君后娘娘寿诞,因是非十整数,且帝后均是节俭不爱铺张之人,故而是日的宫宴只开了凤栖宫的南宫,里外共摆了八十张食案。

      天色已晚,李铎匆匆赶来南宫时时间虽然也不晚,但那些该来的人物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呈了贺礼后,李铎在小宫婢的引领下进了南宫。

      殿里头已然是说说笑笑热闹非凡了,李铎侧首同引路的宫婢道了谢,按照自己的官阶位份,在靠门的地方寻了个不打眼的角落,安静地坐在了那里。

      好在,李铎不想看见的人也都不曾出现在宴席上。

      这其间也没人来搭话打扰,李铎就安静的待在角落里,敛眉垂目的看着面前食案上的纹路,仿佛将食案看出了花儿。

      终于,华灯初上,君后娘娘同她的丈夫秦国帝君一起出现在了南宫殿。

      众臣工及家眷哗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千岁。

      穿着天子常服的帝君偕君后入座后,由帝君身边的总领大太监烛宿向众人喊了起,而后赐入座,宣布奏乐开宴。

      李铎坐在一根柱子侧旁,她遥遥地看了一眼君后娘娘,表示对这位慈眉善目的国母印象依旧。

      宴会不愠不火地行至一半时,众臣一一偕家眷向帝后敬酒,李铎独自来的,便识趣地落在了最后头。

      轮到她最后一个上前敬酒时,总领大太监烛宿乐呵呵地拉她在阶下站了,主动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总领大太监说,君后正在上头同齐家的小娘子说话,这位齐小娘子尚未出阁,怕李铎若是贸然上前给君后娘娘敬酒的话,会冒犯到齐小娘子。

      李铎得了提点,拱手同总领大太监揖礼并敬了对方小半盏酒。

      “大总管在御前听差,恕末将不敢向大总管敬满盏酒,”李铎又敛袖向对方欠了欠身,道:“待下次有机会宫外相见,末将请大总管不醉不归,以谢大总管今日之提点。”

      李铎一口一个“大总管”的叫着,嘴甜的很,烛宿太监笑得眼睛你成了一条缝,连连摆手:“麾下言重了,奴怎敢当麾下一句‘提点’呢……”

      李铎正和大太监说着话,君后娘娘身边的掌宫嬷嬷过来,说君后请怀化将军上前一叙。

      跟随嬷嬷走上金阶后,李铎果然第一眼就扫见了一个气质不俗的女子正在从那边的台阶往下走,她急忙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睛,目不斜视地来到君后娘娘面前。

      “臣李铎,祝娘娘万寿无疆。”少年人单膝跪在帝后面前,抬手吃尽了盏中酒。

      边军出身的军士在言语表达上上都多少有些木讷直白,似也说不出那些不重样的赞美祝词,便只好满饮盏中酒,以示诚心。

      少年人神色清冷地敬完酒,正欲起身告退,君后娘娘不疾不徐地开了腔。

      “小三郎,”一个久远的旧日称呼,瞬间就把李铎拉回了那些温馨幸福的过往曾经里:“几年不见,你竟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你家里……母亲可还安好?”

      “……回娘娘的话,家母的身体还算康健,”李铎拱手,始终不肯抬头:“多谢娘娘挂怀,臣再祝娘娘福寿安康。”

      君后娘娘的情绪,似隐隐被往事引得有些不好了。

      帝君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便主动抢过话头,闲散地和李铎闲聊了两句别的。

      而当李铎握着酒盏回到自己的食案后,她还没来得及坐下,高阶上就传来了帝后起驾的声音。

      众人起身拜送帝,主人公离开后,没了约束的宴会仍在继续,太子与几位皇子帝姬还在,宴会气氛似比帝后在时更加热闹了几分。

      李铎吃了酒,心中难受,又不好提前退席,便借口吃多了想要透透气,随手招来一个小宫婢,叫她将自己领出了南宫殿。

      “这里是凤栖宫的南花园,将军麾下可在此处稍作歇息,”十五六岁的宫婢手里提着华贵的八角琉璃宫灯,羞怯地抬头看了李铎一眼。

      李铎爱笑,便向小姑娘笑了笑,结果小宫婢更紧张了一些:“奴,奴婢就不打扰麾下的清净了,奴告退!”

      说罢,也不等李铎开口,小宫婢就将手里的宫灯塞给李铎,转身朝前头跑了过去。

      李铎在原地愣了一下,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最后提着只能照亮脚下路的小宫灯,闲闲散散的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夜幕低垂,帝后又节俭,园子里没有点灯,好在月色朦胧,周围并非一片漆黑,李铎玩儿也似的寻着记忆里的路走了几段,觉着时间差不多够了的时候,她便取了一条相对近一些的单向小路,准备折身回南宫殿。

      “沈妹妹你听我讲,沈妹妹!沈妹妹,你听我说啊……”一道被压低的男人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前面传来,伴着两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无处可避的李铎灭了手里的灯,闪身躲到了一旁茂盛的花木后头。

      她不想碰到这种闲扯淡的事,丝毫不想。

      片刻功夫后,清亮的月光下果然出现了两道身影,那男的追着女的,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沈妹妹,你不能这样凭一句不知打哪儿听来的闲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判了死罪罢?”男人趋步追在女子的身后,似乎耗尽了耐心,终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腕:“沈妹妹!你冷静些,听我解释啊!”

      李铎:“……”好巧不巧,这双男女正正停在了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叫她李铎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两人所有的对话。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似乎是不胜其烦了,她道:“王公子你莫要再这样纠缠不休了,你我之间本就只是两家长辈之间的玩笑话,我都不当真,你何必要揪着不放?”

      躲在花木后的李铎饶有趣味地挑了挑单边的眉毛,她觉得外面那姑娘扯谎的本事还需要再练练。

      果然,外头的那男人也听出了女子话语里的破绽。

      哀求未果后,那男人的话语瞬间冷了下来:“齐沈懿,你也不想想你们齐府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境遇,你父兄在朝中又是怎样的一个窘况,你能与我国公府结亲本就是高攀,我愿意娶你为妻已经是我定国公府对你家的恩赏了,爷劝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王公子,请你自重,放开我!”女子挣扎着,却没能挣开对方的手。

      “放开你?”男人不屑地笑出声来:“爷堂堂定国公府嫡子,看上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

      定,定国公府……

      花木之后,李铎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少年人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齿,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有那么一瞬间,李铎的视线似乎越过了十年的时光,再一次回到了蒹葭城城破的那一日,回到了那一段她此生都不会淡忘的血海深仇里。

      长兄李铮活生生被羌奴的铁骑踏成肉泥,最后尸骨无存,父亲李恭德的尸首被羌兵挂在蒹葭城头,风吹日晒后,被做成肉干喂了羌狗。

      而父亲的头颅,则被羌兵们砍下来,当作球一般踢着玩闹。

      她的叔父李忠德,以及好几位堂兄,在身死之后被羌奴用细渔网罩着尸体,经了千刀万剐,最后只剩一副副血淋淋的森然白骨……

      憎与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就冲毁了少年人所有的冷静与谋略。

      前升平王爵,国舅王鉴,延误战机,临阵脱逃致使蒹葭城破,守城的李氏儿郎除了那个年幼未参军的李铎之外,所有人惨死蒹葭。

      守城之战,五千数的李家守军无一人怯战后退,更无一人逃脱生还!

      他们王家欠李家的人命,只以渎职罪夺职降爵怎么行?

      自古以来,血债只能用血偿!!

      当太子带人赶来时,定国公府的九公子王斌辉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那厢,打人的少年人红着眼睛,沾了满身满脸的血,“他”似是一个嗜血的魔鬼沾了血腥,将过来拦架的人通通打翻在地,场面一度失控。

      太子怕事情闹大,足足调派过来七八个魁梧高大的禁卫军这才得以将发了疯似的少年人拿住。

      王斌辉似是被打死了,在宫人混乱的呼救声中,双目赤红的少年人面向北方双膝跪地。

      疯疯颠颠嗤笑许久,少年人终于仰天长啸,哭声痛苦又压抑。

      南宫殿里的人皆都闻讯而来,听见李铎的哭声后,知道些许当年事的臣工们无一不愧疚羞愧地垂下头,选择了别过脸去。

      无论那件事情过去了几年,李家活下来的儿郎终究是不会放过王家,哪怕王家是君后的娘家,是太子殿下的母族。

      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中宫里的帝与后。

      定国公夫妇连夜入宫,帝君宣了大半个太医署的太医过来,经过整整后半夜的救治,太医虽保住了王斌辉的性命,却没保住他的左眼和左臂。

      李铎下了死手,不仅将王斌辉的左眼眼珠打出了眼眶,还把王斌辉的左手小臂被打得骨碎不能接,太医只好给他截肢以保命。

      而那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人,最终也被帝君羁押起来,禁闭在了宫里头。

      一夜过后,天渐渐亮了,太阳照常升起,百姓照常生活。

      只是,当文武百官天光未亮的赶来上早朝的时候,却被宫人告知今日早朝暂停,一应急办事务交由内阁全权处理。

      百官炸了锅,今上登基二十余年至今,除了当年太后薨逝以及蒹葭城破大将军李恭德战死,帝君下令辍朝三日之外,朝廷至今还从不曾再出现过暂停早朝的境况。

      随即,有人打听清楚了帝君停朝的原因——李家的小三郎昨日夜里醉酒大闹凤栖宫,打伤了定国公府的小公子,帝君大怒,将李铎暂时关押在了功臣阁里。

      ……

      秦国立国愈百年,功臣阁里供奉有三十六位功臣像,独李家就占了三个,他们分别是李铎的父亲李恭德,李铎的叔父李忠德,以及李铎的大哥李铮。

      供奉功臣阁乃天下许多文人武将的毕生追求,可李铎却一点也不想要这些在别人看来是无与伦比的特殊尊荣。

      她想要严厉却慈祥的老父亲回来,想要脾气温和的长兄回来,想要最疼爱她最宠她的叔父回来,想要可以带着她策马玩耍的堂兄们一个个都回来!

      可是,可是,白骨黄土,他们早已谁都回不来了……

      身上沾染的王斌辉的血迹已经干掉,李铎无力地跪跌在父兄以及叔父的画像前,她蜷在蒲团围成的垫子上,两手捂着脸,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

      十年,那些仇恨在她心里整整积压了十年,那一年,阿兄李钊说,李家的大仇自然要报,但且要先找羌奴算账。

      于是,作为蒹葭城破后唯一活下来的李家人,九岁的李铎义无反顾地跟着二哥李钊重整李家军!

      他们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重整旗鼓,最终挥师北上,花了两年时间最终捣毁羌奴的王廷。

      李家也算大仇得报!

      阿兄总是说,他们肯定要王家的人血债血偿,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李铎没有兄长的思虑深远,她虽然答应了阿兄暂时先不去招惹王家,但她曾当着天子的面发过誓,王家人欠李家的人命没有还,凡是王家之人,她李铎见一个打一个,打死为止。

      那年至今,安居咸京的王家人再没和驻守北疆的李家人见过面,怎奈昨夜机缘凑巧,叫他们李家最年幼的李铎,正面撞见了王家排行最末的王斌辉。

      只可叹一句头上三尺有神明!

      国舅爷王鉴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错由他始,为了维护整个王家的利益,以及帝王的血脉和颜面,他不能追究李家那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

      勤政殿里,帝君和国舅并肩坐在最后一级金阶上,沉默不语中,两人不停地抽着旱烟,一袋又一袋,整个大殿都被那些搅着愁绪的青白烟雾笼罩了起来。

      ……

      王斌辉昏迷未醒,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齐沈懿已经连着被帝君、中宫以及东宫太子分别召见过了。

      在君后娘娘的凤栖宫里,王斌辉的母亲甚至拉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叫齐沈懿指证李铎故意杀人,目的想要李铎为此偿命。

      直到当日下午,王斌辉依旧躺在凤栖宫里昏迷不醒,帝君扣押着李铎不能轻易放人,整个朝廷里没几个人敢给李铎说情,王斌辉的同胞大哥提着刀守在宫门外,誓要宰了罪魁祸首李铎为他幼弟赔罪。

      终于,操劳一生的帝王在几方人的“逼迫”下再度犯了头痛病。

      事情发生两天,已然成为了京中人新的茶余饭后谈资。

      终于,第三天的时候,有人来到帝君跟前,为他献上了一条绝佳的好计策……

      离皇族的奉先殿不远的功臣阁里,守门的禁卫军“扣扣扣”地敲响了阁门:“小李将军,有人来见。”

      禁卫军禀报过后,功臣阁的绘雕门被人柔柔地推开,一个梳着垂发髻的女子悄声走了进来。

      “怀化将军?怀化将军?”

      四下里帘幕低垂,女子试探着开口,是那夜李铎躲在花木后时听见的女子的声音:“我来看看你,不知方便相见否?”

      后来,任李铎怎么想也没想到,初初的匆匆一面,来者将会在她以后的人生中不疾不徐地书写出那样浓墨重彩的故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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