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因着李家的功臣像被挂在功臣阁的西十二图阁里,李铎便在功臣阁的西阁打了三天地铺。

      听见禁军的敲门声后,未修边幅的李铎信步晃过来正阁这边,结果一不小心就直接和站在门口下的齐沈懿撞了个照面儿,不过,具体来说,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帘素色的纱幔。

      在边地长大的李铎是个没规矩的,她不仅没有避讳“男女之防”,而且还大大方方地瞧着齐沈懿瞧了好几眼。

      而齐沈懿却是从未被陌生男子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过的,冷不丁的遇见这种情况,她一时躲也不是避也不是,最后只好垂下眉眼,悄悄红了耳廓。

      “咳……”李铎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涌出来一股浓烈的自卑感,她收回视线,略略地向对方拱手抱拳,故意问:“请恕在下眼拙,敢问小娘子是谁家的千金?”

      那边,仙子般的人儿微微屈膝,朝李铎柔柔一拜:“家父工部尚书齐白,奴见过将军麾下。”

      “啊,原来是齐尚书家的小娘子啊,”李铎捻了捻垂在身侧的手指,复拱手向齐沈懿欠身回礼:“在下楼漠府李铎,这厢有礼了。”

      二人彼此行过见面礼后,李铎理理衣袖直白地问齐沈懿到:“不过我如今乃君上手中的在押之人,齐小娘子你是如何进得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直叫齐沈懿觉得李铎此人虽然年轻,但他绝非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的有勇无谋。

      你看,他的话虽然问的直白莽撞,但绝对是一下就将外头的概况全都问到了。

      这样个人精,一出手就差点将王斌辉打死,此举绝对另有深意。

      齐沈懿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耍小聪明简直是自取其辱,于是她同样干脆地回到:“挨打的那个人今儿早醒了,君上已查明此事的因由,证实了麾下之举事出有因,故而下令释放麾下,此番我奉帝君及中宫的口谕,特意来接麾下出宫去。”

      “呵呵,”素纱帘幕后的人颇为讥讽地轻笑了一声,“他”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似的,单边眉毛一挑,没样没相流氓痞子一样说:“那就真的是,有劳齐小娘子了。”

      齐沈懿的话说的颇为隐晦,可是李铎不仅听明白了,而且还听出了更深层的意思。

      当年蒹葭城被屠城,朝廷对李家也是多有愧疚,帝君不好直白地表达此意,便干脆给了李钊一个比其父亲李恭德当年还要高的官位以作补偿——朝廷封李钊做了镇守一方边境的封疆都护,甚至允许李钊将楼漠府的政治经济军事独揽掌中。

      李钊也是不负众望,这些年来不仅重建了李家军,而且还使得李家在楼漠府渐稳根基。

      甚至于,几年之前,李钊还带着李铎举兵北上,追着以游牧为生的羌奴不死不休,直至捣了羌奴的可汗大帐,为当年的蒹葭屠城报了血海之深仇。

      北疆楼漠府在李钊的治理下也不再需朝廷年年补助,而且他还在北疆开通了边境互市,年年给朝廷引进来不少的外国商旅,让朝廷和楼漠都有钱可赚。

      如今的李家虽然人丁稀薄,但实际上却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时候,渭水之战中楼漠府可谓力挽狂澜一枝独秀,楼漠大都护李钊的仕途至此已然是进无可进。

      于是,李钊唯一的弟弟李铎就“主动”来到天子脚下作了人质,以证明李家对帝君和朝廷绝无二心。

      呵,既然是人质嘛,那就总是要和朝廷里一些关系牵扯不清才行。

      “阿兄说,这次我回咸京来,君上是要为我保一桩媒的,”李铎模样闲散的沿着宫道往外走着,闲聊似的问身边的齐沈懿到:“这媒保的便是你吗?”

      “……”齐沈懿停下步子,忍不住又羞又气的狠狠瞪了李铎一眼。

      结果她硬是把李铎给瞪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娘子,瞪我做甚,难道我说错了吗?”李铎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子,直笑得眉眼弯弯,墨眸清亮。

      齐沈懿是书香人家里教出来的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长这么大以来实在是没遇见过像李铎这样动不动就混说八道的人,她鼓鼓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辩驳这人。

      因为这人说的确实是对的。

      “我来猜猜,外头的话都传成什么样了,”李铎负起手,眉心微微压低,竟端出了几分认真的模样。

      沉思片刻后,这个不着调的人忽然惊叹着问:“啊!他们该不会都传到我跟你一起困觉的地步了罢?”

      看着李铎似笑非笑的模样,齐沈懿蓦地想起了街上那些地痞流氓调戏正经人家姑娘的样子。

      “……你,你!呀!小李将军!”

      齐沈懿被人当场调戏,愣了一下后,涨红了脸的她竟怒火中烧到顾不得礼仪教养而直接追着李铎跑了起来。

      她一边追着李铎跑,一边还忍不住嗔李铎到:“我叫你个混说八道的泼才,你看我追上你非拉着你到君后娘娘那里说理不可!!”

      啧,街上那些姑娘被调戏的时候,如果像这样夜叉似的追着对方威胁一顿打一顿,一般情况下之后就不会再遇见这种情况了。

      只是齐沈懿轻估了李铎此人嘴贱的程度。

      羁押了几天后刚被放出来的人浑不在意那些暗中的监视,她不但没有被齐沈懿吓唬住,反而还没规没矩的肆意笑着闹着,嘴贱的逗着才刚认识不久的齐沈懿一路朝宫门的方向跑去。

      少年心性,哪里来的恁多感伤啊。

      “说到底,那孩子到底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帝君从高高的宫墙上走下来,迈步坐上了十八人抬的御撵,温声说道:“当年他才八九岁,正是狗屁不懂的年纪,那些所谓的血海深仇,大抵都应该是我们这些长辈们因为过不去心里头的坎儿,故而强加给后人的情绪罢。”

      总管大太监烛宿走过来,默默地给帝君往腿上盖了条玄色的繁纹毯子——这是楼漠去年入冬时进贡的外番羊绒毯,帝君喜爱的很。

      御撵上,帝君垂眸,似有若无地看着立在自己脚边神色颓然的王鉴,忍不住宽慰他到:

      “但是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九郎的眼睛和胳膊被李家小三郎打坏掉,你王家以后也算是有了在李家人面前抬起头的依凭,朕对李小三郎的追责虽然不会太过苛重,但也绝不会轻饶了他,好了,你也回去罢。”

      “君……”
      “起驾!”

      王鉴张口欲言,结果被大太监的一声起驾堪堪堵了回去。

      “恭送陛下。”王鉴抬起双臂,将两手拱到齐额高,“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长信长的宫道上,御驾渐行渐远,王鉴转身朝宫门走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他从未曾示过外人的狠戾与决绝。

      李家那小三郎敢伤他的幼子,他王鉴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小子!

      帝君不是不知道王鉴深藏在心中的真实想法,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御撵行的平稳,他主动抬手拨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小旒——帝王冠上,冕旒的存在便就是为了让天子“蔽明”,王者视事观物,不可察察为明。

      他知道,当年的那件事绝对不能再被翻出来提起,但李铎打人的事情也不能被轻易放过。

      内阁首辅献来的计策虽然不利于君后的姨表亲齐家,但既然那法子能将此事盖过去,叫他齐家赔进去一个女儿又有何妨。

      李家在咸京早就没了宅子,李铎回咸京后就住在分封的怀化将军府。

      怀化将军府坐落在兴源坊,是三年前帝君恩封李铎为将军时一并赏赐下来的。

      此番,楼漠军打了胜仗之后帝君就下令将李铎的怀化将军府重新修葺了一番,先不说帝君是否早有打算将李铎质押在京,至少帝君待李铎从来都不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府里的管家叫崔九堂,乃是当初李铎的母亲下嫁李铎父亲时从李铎外祖家跟过来的人,后来李铎赐府,李铎的二嫂,也就是楼漠的都护夫人李柯氏,听从婆母的吩咐将崔九堂派来这边照看将军府了。

      李铎刚在府门前勒住坐骑踏云马,崔九堂就领着几个仆人小跑着迎了出来。

      “小人给三……给阿郎问安,阿郎安好!”崔九堂给李铎揖礼,侧过身把人往府里请。

      李铎看了一眼威严肃穆的将军府,然后向崔九堂颔首回了礼。

      少年人跳下马,阔步走进威武霸气的将军府。

      “君上派来修葺的人都是工部里上等的匠人,”崔九堂引着主子沿路往里走,边笑意融融的介绍着说:“阿郎您看,这边新引了扶苏木等诸多树植花木,匠人说等来年春天新种的树植都泛起来之后,出不了两年这条路就能绿植成荫,”

      胖乎乎的崔九堂笑呵呵的,模样有些像弥勒佛,他指着不远处几片光秃秃的、被青砖路隔开的土地,说:

      “匠人们还说,等府里这些新打理的园子真正长起来的时候,府里的小公子小千金也该会到处跑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将军府就真的热闹起来啦……”

      李铎没有接话,她实在不忍心打击老崔的满腔热忱,不忍心实话告诉他说——老崔,对不起,我实在没那个本事让你如愿以偿。

      说实话,对于帝君和皇母二圣准备给她李铎保的这场媒,李铎很早就琢磨到了它的真正意义。

      然而,也正是因为李铎早早的想明白了这些关系,所以才会有了后来那些她不得不走的曲折道路。

      李铎回家的第二日,天子的追责圣旨一早就颁到了怀化将军府。

      圣旨上说,李铎在君后娘娘的宫里同人大动干戈,以至于惊动禁卫军在凤栖宫里动刀兵,惊到国母,还搅了国母的寿宴。

      除此之外,李铎还将定国公府嫡九子殴打致残,着令削夺李铎在楼漠军中的副帅之位,暂留其三品怀化将军之爵,贬为四品南衙府中郎将,择日上任。

      送走宣旨的天子使者后,不太了解咸京官职体制的李铎没样没相的坐在暖厅里,捧着一本朝制书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戍守咸京的有十六卫,分北衙和南衙二府,北衙内军有四卫,分别是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他们负责护卫天家宫城,与南衙互相牵制。

      南衙执掌着整个咸京帝都的安防,包括可以执兵行于皇宫的禁卫军也都设在南衙府之下。

      呵,帝君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明降暗升,着实是把李家死死地钉在了“造不得反”的位置上。

      一旦李铎任职南衙中郎将,参与统管京城十六卫,那么无论何时,只要是她有心谋逆,她都会被人死死地监控着。

      中郎将的位置看似扼着朝廷的生死命脉,但实际上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连放屁打嗝也都被所有人死死盯着。

      如此监视之下,你李家若是想谋逆,门儿都没有!

      李铎闭上眼疲惫地瘫进了椅子里,她的二嫂来信询问她的近况,提及母亲,二嫂说在李铎离开楼漠去了咸京之后,她母亲的疯病又犯了几回。

      十年前,北疆之外的游牧族羌奴入冬之际不幸遭遇天灾,饿殍遍野,死伤无数,如此艰难的境况下,羌奴老可汗被刺杀,新任可汗穷兵黩武,举族南下攻打秦国北疆防线以获粮食物资。

      时驻守北疆的李家军主力正由李钊带着在西北方向和宋国交战,羌奴来犯,驻地离蒹葭关最近的国舅王鉴部奉旨发兵驰援蒹葭关。

      奈何羌奴来势汹汹,王鉴贪生怕死,延误战机,致使蒹葭城陷入危机,李铎的父兄转移百姓后未来得及撤离,最后惨死蒹葭城,李铎的大嫂在城破时自焚身亡,李铎本人不知所踪。

      消息传回咸京,李铎的母亲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一下子疯了。

      再后来,回到楼漠的李钊带人在蒹葭城外二十里处的野林子里,找到了被李家亲卫冒死护送出来的李铎。

      几年前,李钊又带着李铎,率领李家军直捣羌奴王廷,李家大仇得报,李铎母亲的疯病也才有所好转。

      李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换了件袍子,准备出一趟门,结果却在走到被府门口时被十来个披甲执兵的来自北衙卫统府的禁卫军给拦住了去路。

      “阿郎,”管家崔九堂带着他七八岁的孙子和小孙女自院子东边过来,说:

      “这是我孙子和孙女,他们自幼就一直在听着阿郎驻守蒹葭关的故事,这回听闻你回来,他们就一直想来亲眼瞧一瞧你,却又怕打扰你的清静,小兄妹俩寻到我那里去,绕不过,我便斗胆带他们过来见一见你。”

      “阿郎好,给阿郎请安。”崔九堂的孙子给李铎抱拳作揖,声音明亮:“我叫崔克,今年虚九岁!”

      崔九堂的孙女因为年纪小,所以规矩得很,笨拙地给李铎行礼之后,她就站在那里没出声。

      李铎知道崔九堂带自己孙子孙女过来是另有深意在其中,她能体会崔老头的良苦用心。

      默了默,李钊歪起头,抬手向崔九堂的孙子孙女招了招手:“过来,带你们上将军府的后花园玩雪去。”

      “好呀好呀,”小崔克跑过来,仰着脸对李铎说:“阿郎,后花园里的那个秋千坏了,您能帮我修一修吗?我妹妹想玩那个秋千好久了。”

      “成啊,你带我过去看看,坏得厉害的话我就再给你另搭一个秋千。”

      “好耶好耶,谢谢阿郎……”

      李铎领着两个半大孩子朝后院渐渐走远,最终转身消失在了前厅回廊下的转弯处。

      大管家崔九堂远远的朝门外的禁卫军们欠了欠身,带人走回了将军府里。

      就这样,李铎被禁足了。

      半个月后,年关将近,怀化将军府门外的禁卫军前脚刚撤走,李铎后脚就收到了一个如她所料的传言。

      传言说的是那日她在凤栖宫里将定国公府王九郎殴打致残的原因: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此传言说,国母娘娘寿宴那日,负了齐家小娘子的定国公府王九郎想同齐小娘子解释,结果不被齐小娘子原谅。

      王九郎一怒之下想轻薄于齐小娘子,结果恰巧被路过的李家那位刚刚归京的小三郎给撞见了。

      谁知这李小三郎心悦齐小娘子多年,从军后也不曾断了念想,如今他知道心上的姑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一怒之下便动手打了王九郎。

      醉酒李三郎痛打负心王九郎,两败俱伤,各自被领回了家,只是可怜了齐家的这个小娘子,经此一事,她的名清白声算是彻底毁完了。

      那些和齐家小娘子有关的闲言碎语,传得愈来愈难以入耳。

      流言蜚语,最后竟腌臜得连久在粗莽边军的李铎都听不下去了。

      气愤的李铎约人出来吃酒。

      李铎的父亲李恭德在世时,他和同朝为官的齐白只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李铎的大哥李铮倒是和齐白的侄儿子齐自省有些交情,但李铎却从来没有和齐家的人来往接触过。

      她想不明白,这些流言蜚语的表象之下,究竟会暗藏着什么样没被她琢磨出来的玄机。

      “流言蜚语你也管不了的,世上最是软舌难禁嘛,”咸京最大的酒楼里,和李铎近龄的耿淳安给“表弟”李铎倒了盏酒,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他执起酒盏,整个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

      “你一回来就捅出了恁大的篓子来,皇恩浩荡叫你安然无恙的没有被抓去坐天牢,如今你管好自己就得了,且管别人的清白毁没毁呢!来来来来,吃酒吃酒!”

      李铎同耿淳安碰了酒盏,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小口盏中酒:“可我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你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耿淳安斜李铎一眼,问到:“你真的把人齐小娘子睡了?传言齐家小娘子堕掉的那个儿胎是你的种?”

      “我没有睡她!”李铎重重地放下酒盏,少年人麦色的脸颊上不可察觉地飞过一抹羞红:“你他娘的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行行行,我不胡说八道,”耿淳安也不计较,又问到:“那你就是真的思慕人家了?”

      李铎执筷,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我慕你个仙人板板,老子以前见都没见过那小娘子!”

      “没见过就没见过呗,生什么气呀,”耿淳安也执起筷箸吃菜,“啊,你既没睡了人家,又没思慕人家,那你管她清不清白做甚?我看你就是闲的蛋疼——嘶……李子恪我日你媳妇!”

      李铎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姑舅表兄耿淳安一脚,然后两人像儿时那样叮铃当啷的打了起来。

      李铎出生的时辰不太好,乃是天生的命薄星,一个云游的老道说李铎的父亲是杀伐之人,身上戾气太重,女儿家托生在他膝下必定活不成,所以为了保住李铎的小命儿,她从小就被父母扮作了儿子养活。

      这个障眼法主要是作给老天爷看的,好让老天爷觉得李家新得的这个老三是个儿子,能当得起李家所有的荣华富贵与杀伐血腥,不至于轻而易举的将李铎的性命给收回去。

      甚至要不是有母亲在耳边百般提醒,交代李铎要处处小心,这没心没肺的蠢货甚至都以为男儿的身体就是长的自己这样。

      这么些年来,李铎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女儿家——包括她在打架时出手之狠,耿淳安这个真正的男人都常常自叹弗如,甚至是怀疑人生——他竟然连自己最小的小表弟都打不过!

      “表兄弟”俩多年未见,见面之后一言不合就你死我活的打一架,打完之后反而关系更加亲近了。

      被李铎踹翻在地的耿淳安就势躺在地上挺尸,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思忖了片刻后,歪头问李铎说:

      “其实你早就想到这个后果了罢,你之所以会找我来吃酒,还顺便向我吐苦水,实际上只是这个后果让你觉得自己良心不安,于是想要从老子这里寻一个安慰,”

      说着,耿淳安侧起身来仰头看那个没样没相的瘫在圆椅里的人,道:“李铎啊李铎,小爷都不知道你丫的心思原来如此之深!小爷我都差点被你这副模样给骗了!”

      “可你不还是看出来了么,”李铎咧了咧被耿淳安揍成了青紫色的嘴角,一股无法言喻的疼直钻到她的灵台。

      少年人抬起脚,又忿忿地朝皮糙肉厚的耿淳安踹了一脚:“你刚刚还说要日我媳妇呢,兄弟妻不可欺,你个腌臜泼才的怎么连这点操守都没了。”

      耿淳安滚在地上,扭屁股扭腰地躲着李铎的“李氏夺命脚”,笑嘻嘻的说:“那是我开玩笑的,不过好兄弟共用一个女人很正常呀,哎你在军里都没去过军妓营吗?军妓营里女人大都不够用,同袍常常排着队共用一个女人……”

      “啊!”看着李铎脸上奇怪的神情,耿淳安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李子恪,你不会还没睡过女人罢?”

      “我睡,睡你个仙人板板!”李铎一脚踹过去,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这么一个朝代呀,自家仆人对家中男主人和男少主人的称呼不是“老爷”和“少爷”,而是“阿郎”和“小郎君”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