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医馆》不要牵线木偶

8、海岛出行屋中瞎侃

　　好像在梦里逡巡已久，醒来后发现不过一天一夜，田田一言不发，我也怅然若失。或许是华筝医师终于发觉我跟田田精神不大好，大手一挥，豪气冲冲地要请我们海岛三日游。

　　关键是这次常歌也跟我们随行。

　　这才是这次旅行最让人激动的部分好吗？！

　　我的小助理田田前几天刚刚见过毕晓丰，她负责回收毕晓丰的病例卡。毕晓丰梦境中彻悟，醒来后发现不过大梦一场，且言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年少不经事又叛逆的毕晓丰在步入险象迭生的社会后才觉青春的珍贵；深埋在青葱透白岁月中的险恶在记忆中褪逝，但并不意味着它的消失。

　　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将一生携带着或深或浅的疤痕。

　　“毕晓丰。”田田朝对面背对着她的人叫道。

　　坐在软质旋转式办公椅后的人怔愣了一下，继而颤抖转身，依旧精致的五官因为主人心情萎靡而显得黯淡无光，此刻见到田田竟然重焕了光彩，熠熠如星辉般灿烂。

　　“田田，原来你就是田有。”两人此时都有梦境现实交相辉映之感，彼此无言相视，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许愿去了国外。”毕晓丰向她解释道，许愿飞去国外，没告诉自己地址。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死缠烂打吧。殊不知自己的扭曲执念一梦乍醒，此刻的“拨开云天终见日”之感饶是珍贵。

　　田田局促转身，决意不再逗留——亲眼见证到毕晓丰的悔悟让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是好，秋颖的去处太过匪夷所思；想到这里她又道:

　　“秋颖没有死，自杀未遂，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去处。”不是不知道她在哪里，是知道也不敢道明。

　　留下这么一句话，田田没再关注背后的毕晓丰，对方遽而站起，眼中闪烁着渴望弥补罪孽的光芒；欲追问田田的近况和陆秋颖的寻死的细枝末节，却只觅见徐徐关上的玻璃门和快步离去的背影。

　　“田田啊，你说我穿圆领好还是V领好哇？”我比划着两套我最喜欢的连衣裙，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采薇姐好看就随便穿呗。”田田随意摆手，对我的提问并不上心。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可是我还是纠结。”镜子里的何采薇长相俊俏、身材姣好，两缕秀发服服帖帖地贴在颊旁，很少照镜子的我也被我自己惊艳到了呢。

　　或许是自恋的气息太过于浓重，我在镜前扭扭捏捏、搔首弄姿，千般摆弄仍不得我心中所想。第一次感慨我平时为何不多购置些裙裤和化妆用品，屯着我的工资就知道吃吃喝喝，脸上都吃出了肉。

　　“我家薇薇还怪好看的嘛。”华筝不知何时倚靠在门口，对我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得出我还“怪好看”的结论。

　　我没好气的嘁了一声，继续拨弄手上的裙装:“华大医师好容易请一次客，装装排场OK的吧。”

　　“啧啧啧，不就是上次治疗没跟你一起嘛，太记仇了吧。”华筝走进来在沙发坐下，啃起了桌上的苹果。

　　田田也噗的笑了出来:“采薇姐是想你了。”

　　“我呸，想他？可能吗？”我翻翻白眼，其实的确是想了华筝，只不过想的更多的是询问他关于常歌的事情。醒来后一直没见到华筝的影子，我想他可能有故意逃避话题的嫌疑，这次竟然主动请客，还是豪华四人游，和偶像常歌的首次正式“会晤”，一定是要隆重些的。

　　华筝倒是笑意不减:“好啦好啦，我知道薇薇想我；还有田田，这次治疗很棒。”

　　田田不苟言笑，对面前眉眼弯弯的桃花眼帅哥不太在意，遭遇了此番冷遇的华筝假愤道:“这能怨我吗？都是何采薇你！你那位梦里也心心念念的常大医师非要拉着我做实验，我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我羞愤交加。什么叫“我梦里也心心念念的常大医师”？偏我嘴上丝毫不让步:

　　“咋啦咋啦？我就是常歌医生的小粉丝怎么啦，之后还可能进化为常歌夫人略略略！”我越说越有画面感是怎么回事？于是更加不知收敛，反正华筝和田田知我爱胡言乱语地瞎诌，田田倒还是讲义气，站在我这边:

　　“行行行，您是常夫人，华筝医师也赞同吧？”田田狡黠地反问华筝，弄得华筝啼笑皆非:

　　“好哇你俩，暗地里YY我家常歌？”华筝也开始顺着我俩瞎侃了，“常歌医师高冷又难以接近，哇噻要不是看在来医馆之前有点牛毛情谊，我才不会跟他合作哩！”

　　“你跟常歌之前还认识呢？”我问。

　　“结交不深，这个大冰块虽然脸长得能跟我华筝拼一拼，性子那是冷的很，我觉得呀……”

　　华筝忽然放低音量，左手覆悄语状，我和田田凑近了听:

　　“我觉得，常歌说不定喜欢我！”说罢，华筝笑的东倒西歪，扭身伏在了沙发上，我和田田知他胡言，没好气地走开，田田递给我下一件要试穿的衣服，我道:

　　“想我何采薇要颜有颜，要能力有能力，等我升职跟你平起平坐，攻略常歌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嘛！”我愈发得意忘形，倒是听不见华筝和田田放肆笑声了，余光一瞟才心觉原委，脸也霎时红透了半边，热的火辣辣的。

　　常歌一袭白衣，领口半开，可以看出没有刻意打理过，因为卸下了眼镜，眼睛不是那么明亮，可能有轻度近视。摆着华筝进来时一样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倚靠在门边，见我扭头，他先是以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扫了我一眼，又向华筝慢悠悠道:“华筝，你果然在散步我的流言；你过来。”

　　华筝常常“哦”一声，用尽全身气力演绎着“不情愿”三个字，奈何此次海岛出行，有求于常歌，一边不情愿地起身一边委屈道：“常歌啊，至于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神仙打架，凡人观战。

　　我哑口呆滞，只瞧着常歌的侧脸，沉浸于美颜暴击中。大脑空空如也。

　　倒是常歌和华筝关门离开时，常歌忽然转身瞄向我：“还有，我的确近视，不过是重度。”轻描淡写地甩下这么一句话后，常歌倒是翩然离去，不留包袱，空余我一职场小白目瞪口呆。田田疑惑万分：

　　“常歌医师好奇怪啊，干嘛突然跟你说，他近视？”田田啧啧嘴：“话说回来，常歌医师很帅，你俩挺般配的。”

　　我汗颜：“田田，你也听到了吧，他刚刚跟我说他重度近视。”我再次寻求验证。

　　“对啊，有点莫名奇妙。”难道喜欢出其不意使旁人疑窦丛生是帅哥的专利不成？田田摇摇头。

　　“不是，常歌进来时我在想，他没戴眼镜眼睛看起来有点花，可能是轻度近视。”我定定神，“但我绝对没有说出来这个推测。”

　　田田也变了脸色，很快又捶一下手心：“可能是高级医师的超能力耶。”

　　“你别给我打花架子，什么超能力，天方夜谭。”我嘴上不相信，心里却存了疑惑的种子。

　　我过去窝在沙发上，田田又道：“我听说哇，高级医师们到了这个等级，入梦入的多了，逐渐就有了自己的专属技能，甚至可以连带至现实生活中。不过……”田田垂首咬咬手指。

　　“别卖关子，不过什么？折寿？”

　　“想太多了采薇姐，不过拥有这种能力的医师，一般都会对自己的能力多加隐瞒。说起来这个东西让别人知道了是挺麻烦的。”

　　我思考一番：“常歌，他会……读心？”

　　说出这个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词语，我马上又住了口：“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不怕咱们抖落出去吗？”

　　田田说：“我们明天出发，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华筝医师虽然嘴上说跟他不熟，但刚刚那个样儿，我觉得他俩至少认识三年以上了。自然不会自他之口泄露出去；所以只可能是你和我说出去的，常歌医师要对付我们还不是跟捏死两只小蚂蚁一样？”

　　敢情是仗着位高权重故意抖机灵，还打定主意我跟田田没那个胆子到处招摇啊！

　　好像确实没什么胆子大肆宣扬常歌的秘密，还不知道人家这个算不算秘密呢？万一人家真的就是恃威不惧，自己的秘密成为众所周知的新闻也丝毫不在意。

　　看透人心，这种技能被广而知之，势必很少有能坦诚相待、推心置腹的好友吧。

　　我几乎是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我必须帮常歌保守秘密，顺便叮嘱田田：“这个事情，谁也不许说，要不然我打爆你的头还不让你升迁。”

　　田田嗤笑一声：“知道了你个巫婆。”

　　之后我跟田田又聊了很多关于华筝医师技能的猜测，譬如喷火、隐身之类的葫芦娃技能，屋里倒是欢乐不减，一方面还挑好了旅游要穿的衣服。

　　就是在常歌进门时我身上的那一套，我心中窃喜，我清清楚楚、无比确定地捕捉到当他眼神短暂放在我身上时，转瞬即逝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