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医馆》不要牵线木偶

7、天台尾声晓丰惊觉

　　我约了欺骗我感情的田田和她那个同伙何采薇来算账，但实际上我却无话可说。

　　想质问田田蓄意接近我是为什么？

　　——为了报复。

　　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田有一边？

　　——因为她和那个陆秋颖一样，长了张好受欺负的脸。

　　想问许愿为什么不喜欢我？论学习，论长相，我哪点不好？

　　……

　　我的确是生气极了，但很奇怪的是我最生气的地方不在于豆子更加厌恶的表情，我最生气的是朋友的背叛。

　　我是个混混，看不惯那些只喜欢扮柔弱、哭鼻子的人，如果自己有理，就据理力争；实在没有理，就跟我一样直接诉诸暴力来解决问题，效率高且收效好。

　　我的流言四下纷飞，这下我也算是半个小红人了吧。我没敢去看豆子的表情，我跟他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我力气小，他是帮我挡住那些仗势欺人的暴力的男孩。拉着的手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而逐渐松开的。

　　我慢慢学会了说冲动、不怀好意的话，用硬起来的拳头打人。我固执地喜欢着和我一同长大的许愿——豆子还是我给他起的绰号呢。

　　我不是没有发现我们背离的世界观，我只是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个人愿意——况且都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什么不能够沟通解决的。

　　然而都被田有这个贱人破坏了！

　　正想着，田有和何采薇竟然一起出现在了这里。我心中发狠，想要把眼前的两个人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那个何采薇貌似察觉到我的恶意，下意识的就把田有护在了背后，这个微小的动作更让我火冒三丈。

　　为何发火？

　　我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我毕晓丰，没有朋友。

　　“我们以后连朋友也别做了吧。”

　　呵呵，什么青梅竹马，关系，实在是世界上最难维持的东西了。

　　我看着何采薇和田有相视一笑，彼此默契的给对方加油鼓气——就好像我有多么凶神恶煞似的。

　　“田田呢？”我粗声粗气地询问。

　　田田只是个打酱油的小角色，我想，又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来找何采薇的茬，质问许愿的事情已是陈词滥调，我不屑多说。

　　如此空泛，如此搜肠刮肚，如此……

　　这座学校里满是看笑话的恶人。

　　“田田不就在这儿吗？”何采薇看向她身侧的田有。

　　刚刚还身姿笔直、楚楚可怜的田有仿佛在我一个不留神之间穿上了肥硕的麻袋——是那个平庸的田田。

　　我有些愣神，可能是我一时眼花吧，面前的确是活生生的田田，只不过她的脸上竟然刻着跟田有同样淡漠而可恶的表情。

　　我冲上去：“为什么你背叛我啊，啊？不对，你们从一开始就串通好了要耍我是吧！啊？！”我被何采薇这贱蹄子拦住了。

　　“操她发病了！”何采薇边拦我边不忘吐槽我两句，发病？

　　“你才有病，嘴里干净点！”我反手锁住何采薇的双手，听她被我掐紧手腕不断抽痛的声音，这个联合起来戏弄我的人。

　　我有点疯癫了，鼻头有些发酸，有些不明所以的感觉。

　　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东西。

　　“毕晓丰！你要干嘛！放开她！”田田的声音迎头砸来。

　　睁开眼睛，我已经束缚着何采薇来到了天台边缘，大有“大家都别好过死了算了”的冲动。呵，田田以为我要带着何采薇去死？不可能的，被朋友抛弃，被竹马抛弃，难道就等于心灰意冷自杀身亡？我毕晓丰才没那么傻，徒留着一群看不惯我的人在世上拍手叫好，不是我的风格。

　　我头一次在田田的脸上捕捉到惊恐的表情，心下不禁痛快，“呵，田田，你那么想要田有和许愿在一起吗？你们俩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随随便便插手别人的纠葛？”我瞥了一眼被我压制的何采薇；撞见她跟许愿一样的表情；心情不免又低落了几分；脚下便狡猾地又后退了几步。成功地注意到田田的脸又铁青了几分。

　　“晓丰，你别再任性了，好吗？”我没有听错吧？这个把我恶搞田有的照片传播地沸沸扬扬的人。此刻软言软语地劝我，语气里还多了几分妥协。她早就对这次行动预谋已久，莫不是与我有深仇大恨才布下如此缜密的计划？我毕晓丰这么招人恨？

　　“是你别再假惺惺的了！姓田的……”

　　我的话被她一下打断：“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她貌似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看来这句话她说的很违心嘛，何必这么虚伪呢？就是为了不让我带这个何采薇做傻事？

　　“你住口！我没有你这个朋友，我毕晓丰不会缺什么朋友，许愿又怎样，田有迟早要滚蛋！”

　　“你放开采薇姐，我们都好说。”

　　何采薇这么久终于吭声了：“田田，她不会真的把我扔下去，你不必担心。”

　　这个何采薇！心里一股邪火烧得我失了智：“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扔下去！”

　　“你害死一个秋颖还不够吗？！”对面的歇斯底里把我从癫狂中拉了回来，陆秋颖？被我逼走的那个，死？

　　“你在说什么？什么……死？”我满脸防备。

　　田田刚刚眼里的怜悯和妥协全都消失无踪影了：“是，你的暴力把陆秋颖闭上了绝路，她患上了跟田有一样的病，你知不知道，她家里已经四分五裂了，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起伏的胸口足以说明田田的愤怒了。

　　“你在说什么？陆秋颖，她才没死！”我矢口否认。

　　“就是因为你！她之后在家里面，割腕自杀！你是个杀人犯你知道吗！”

　　何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出来，重新与田田站成了统一战线。她倒是波澜不惊，不像我已经心绪纷杂，手脚发软。我是横行校园的女流氓，可我从来没有真的……

　　没有伤害过谁吗？

　　被我打得见到我就抱头逃窜的小男生们，那是因为他们仗着人多欺负许愿；太可恶了，这个绝不能忍。

　　被我依靠关系解了职的物理贾老师，那是因为他因为某次模考狠狠批评了许愿；我还见到许愿落泪了呢。这颗小豆子很少流泪的，竟然因为一次批评而轻弹泪水。

　　我明着帮忙讲题，实则出言不逊并随意散播她一些恶俗流言的陆秋颖终于如我愿的，永远离开了许愿的世界；

　　我三番两次戏弄田有，妄想再次轰走这个许愿世界里的不速之客，原以为她只是为了给陆秋颖出气，恶意接近许愿。却没想到，陆秋颖的死的账，还记在我的头上。

　　这些人，都被我伤害了吗？

　　……

　　许愿……

　　我的豆子……

　　终究还是被我自己越推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