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烟》唯美十年

3、第三章 欺凌

　　晚上，叶湫然回到寝室。他昨晚被那一声“哥”带来了怪异感觉困扰了很久，一晚没睡好，没注意少了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今天他摸摸自己的行李箱，习惯性的想拿出一个东西。可是他却摸了个空。
　　叶湫然瞬间慌了，他扒开行李箱，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个东西。“不会是丢了吧？”叶湫然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他猛然想起临离家时，它好像是被放在了床边上，本来想随手装进行李的。
　　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啊！叶湫然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脑子。
　　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不，没睡着。凌晨两点，他看了看手机确认时间，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示。
　　“验证问题：你是谁”
　　“对方回答：lyq……”
　　“陆远乔……”叶湫然默默拼出了这个名字。
　　“lyq，同桌你好啊。”这是完整的问题回答。
　　叶湫然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点同意。他假装没看到。放下手机之后，他终于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所以第二天，陆远乔看到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进来教室的叶湫然。
　　“我去，你眼袋好重啊。”陆远乔啧啧感叹。叶湫然半闭着眼，心里默念着：别看我了别看我了别看我了别看……
　　他实在是太困了，算了算时间给手表定了时，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着之前不忘将头转向右边，面对着墙壁。
　　陆远乔盯着叶湫然的后脑勺看了很久。男孩子运动量大，加上男孩子不向女孩子那样爱打扮，所以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而且有头皮屑。他发现叶湫然的头发竟然很清洁，没有刺鼻的洗发水味，说明洗头次数不是很多。应该是日常活动量小出汗少的原因。
　　他还发现叶湫然的头发是微卷的，应该是自来卷。陆远乔忍不住伸手悄悄碰了碰。头发软塌塌的，早晨的阳光照在上面，好像长了几根金色的发丝。叶湫然对这些轻微的触碰很敏感，虽然陆远乔已经很小心了，但叶湫然还是立刻醒了过来。
　　陆远乔眼疾手快把手收了回去，一边转笔一遍装作疑惑：“嗯？不睡了吗？”叶湫然怀疑的打量了陆远乔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接着去睡觉了。
　　陆远乔疑惑自己手怎么这么欠。
　　下午晚自习，走读的同学准备离校，叶湫然收拾了书包。他不管自己的计划了，那个东西一定要拿到手，他不想再熬夜了。
　　群聊：［高二六班的靓妹帅比们］
　　戴纯熙：各位走读的同学们先别走，趁着学校网络覆盖我们探讨下装逼怪是不是要走了？
　　姜子筱：咱们这样背地里说他不太好吧。
　　戴纯熙：怕个屁，他那个样的你怕他，逗我呢姐妹。
　　蒋哲翰：好像是要走了，他不是住校吗。
　　……
　　陆远乔瞥了一眼手机，同为走读的他顺口问了旁边的叶湫然一句：“要走啊？”
　　叶湫然立刻全身上下戒备起来，抱着自己的书包后退两步，身上写满了“你要干什么”。
　　陆远乔无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问一句。”
　　叶湫然头也不回跑出教室的背影回答了他。
　　陆远乔听见姜子筱举着手机大声说：“敝人已经把逼王行踪发到了校群，咱们校霸已经回复我了，看好戏吗各位？”
　　韩芊莹愤然：“你有意思吗，都是六班的人你们有仇是咋地。”
　　姜子筱一脸无辜：“怪我咯。”韩芊莹悄咪咪翻了个白眼拉着李雯馥走了。
　　陆远乔的第六感告诉他要出事。
　　高三的校霸公开看不惯叶湫然很久了，这次这么积极恐怕是要动真格堵他。
　　叶湫然走在去公交站牌的路上。“快点，再快点。”他暗暗给自己鼓劲。他像别的同学那样假装随意的走出校门，头低着，怕被人认出来。
　　还是晚了一步，他到车站时，公交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路了。他无奈只好拿出耳机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等车期间，叶湫然看见了两个身穿育达三中校服的高年级学生，在一旁两栋楼之间的小胡同里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叶湫然太熟悉这种充满了敌意和轻蔑的神情了，看来今天确实是跑不掉了。如果现在不过去，他们很有可能把他强行拖过去。与其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笑话，还不如找个角落慢慢周旋。
　　叶湫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哟，挺听话的，被揍过不少？”那人冷哼一声，然后猛地推了一把叶湫然的左肩。
　　叶湫然单薄的身体被他这么一推，往后闪了好几步。“嘶，骨头挺硬的，硌得老子手疼。”他甩了甩胳膊。“我他妈告诉你，老子看不起你很久了，拽拽拽你以为你自己很吊是不是。”
　　那人在他面前骂骂咧咧，不停的推搡他，叶湫然咬紧后槽牙，超强的忍耐力再次帮助了他，他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胡同狭窄，两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不可能跑出去。硬碰硬肯定会被揍得更惨。他悄悄摸了摸书包口袋，摸到了一个长条的东西。是一个已经坏掉了的录音笔。
　　“唉唉唉，谁特么准你搞这些小动作的。”他挥手又是一拳，叶湫然堪堪闪过。“你还敢躲……”
　　叶湫然顺势拿出了那只录音笔，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深吸一口气：“从你们给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都录下来了。这是装了蓝牙的，音频已经自动保存在了我的电脑里，这就是证据。”
　　那个校霸明显属于在学校占了点小便宜就自封老大的人，根本没见过叶湫然这种随身带录音笔的。他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秒。
　　成功了，叶湫然想。
　　“还有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已经定位到了我的位置，还有三分钟，你们现在走不走。”叶湫然面无表情。
　　录音笔装蓝牙这个东西他临时编出来的，而且报警这种事情一听就不可能。这两句话漏洞百出，叶湫然在赌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些。
　　很显然他们没注意到。他们只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飞快地上了一辆刚好进站的公交车落荒而逃。
　　叶湫然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彻底看不见那辆车的影子。他整个人松弛下来，顺着墙壁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手臂，把头埋在膝盖中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他不止一次问自己。他心思细，能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很多情感，比如陆远乔的虚伪。但是哪怕是细小的恶意或者是善意，也会在他心中无限放大。
　　他很久没感受到善意了，自从初二开始。那时他被检查出轻微的抑郁，即使现在好了可还是不喜欢和人交往，属于轻度的社交障碍。
　　他不觉得社交障碍是一件坏事，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把他的轻微社交障碍理解为“装逼”、“孤傲”、“目中无人”，还各种挖苦羞辱他。
　　本以为会越来越好，但是变本加厉的欺凌让他万念俱灰。突如其来的无力和委屈像潮水一样慢慢包裹住了叶湫然。
　　他感觉鼻子酸酸的，可是他没有哭。
　　正在这时，叶湫然突然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他抬头，看到陆远乔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是不愿放过他吗？叶湫然自嘲的笑了，可是他还没说什么，陆远乔却先开口了：
　　“只有音频够吗？”陆远乔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一低头看见叶湫然一脸疑惑。
　　陆远乔把手机展示给他看：“刚才我录了视频，他们推你，骂你，都录下来了。不得不说你做得很好，我差点以为你要动手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的……”
　　叶湫然呆呆的看着这段视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烟花。陆远乔这是在帮他？
　　陆远乔接着说：“对了，我高三部有认识的人，他认识那校霸，他可以做人证，如果你想告发他们……校群我也有聊天记录，截屏发你，还有姜子筱那种人你别理她……”
　　叶湫然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了陆远乔的脸上，他就这样抬着头盯着陆远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帮我？”叶湫然小声说，“你不怕被划进装逼王同伙一类，然后被所有人白眼吗？”
　　陆远乔耸耸肩：“他们爱白就白关我屁事，时间长了变成个斜视我还能看笑话。怕什么，我又没做错。”
　　叶湫然被陆远乔的言论惊到了。一直以来，叶湫然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在低的不能再低的时候被陆远乔这种万人瞩目的人拉了一把，却突然不能适应了。
　　陆远乔这个人受欢迎是应该的，叶湫然想。
　　陆远乔看到叶湫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闪着光。
　　陆远乔从未和叶湫然正面对视过这么久。他一直以为叶湫然的眼睛会黯然，充满了厌世情绪。可他突然发现叶湫然的眼睛是那样纯粹，那样干净，那样炙热。就像你扶起一个摔倒了的小孩子，然后给他一颗糖安慰他时，他看你的那种眼神一样。
　　陆远乔突然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向叶湫然伸出手：“起来啊，地上脏。”真像是扶小孩子。
　　叶湫然看着陆远乔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会，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