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烟》唯美十年

4、第四章 糖果

　　叶湫然起来后，立刻松开了陆远乔的手，低着头站在原地。
　　陆远乔摸摸口袋，口袋里只有一小颗橘子软糖，还没有拆封过。陆远乔突然想当怪叔叔去给叶湫然送糖。
　　“吃不吃糖，很甜的。”陆远乔笑着递过糖。陆远乔知道叶湫然说过他不喜欢吃甜，可他隐约觉得，叶湫然会接受这块糖的。
　　叶湫然磨磨蹭蹭，半晌还是接过了这块糖。陆远乔心情奇怪的变得好了起来，听见外面司机喇叭声催促，他朝叶湫然摆了摆手：“回头见。”
　　叶湫然迷迷糊糊的跟在陆远乔身后走了几步。直到陆远乔上了车，摇下车窗给他挥手告别，叶湫然也没有清醒过来。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颗橘子软糖，只有这颗糖才能证明，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的，不是一场梦。他觉得，自己即将面对的高二高三会跟高一不太一样。
　　至少有陆远乔不讨厌自己，别人他也不是很害怕。
　　公交车的进站打断了他的思考，叶湫然才想起来要办正事。车子走过八站，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别墅区。那是他的住所。
　　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直入卧室，看见床头上一个棕色的东西还安稳的立在那里，他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棕红色的，毛茸茸的……泰迪熊抱枕。叶湫然抱着它，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别问他为什么喜欢这种女孩子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
　　小时候父母工作不是很忙，整天抱着他在社区里遛弯，别的人见了他都爱逗他。邻居们给他的父母说：“你们的孩子，就是变成小女孩也很俊。”
　　然后叶湫然的父母就在他三岁生日那天给他买了一件洋娃娃衣服……三岁到五岁，他总是被母亲强迫着穿女娃娃的衣服。父亲在旁边各种附和母亲，而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父母的这种特殊癖好。
　　后来父母走了，他就只有这个熊了。他小心地将它拆开，放进去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父母的两缕头发。
　　他胆子小，怕黑，这个熊就是他唯一的陪伴。叶湫然也有亲人，可他不想回到他们身边，他总觉得那不是他家，他已经没有家了。
　　叶湫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口袋里那块橘子软糖。他是爱吃糖的，父母经常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糖，他几乎吃遍了世界上所有的糖。不过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没有人再给过他糖了，他也不肯再去商店里买那些父母曾给他买过无数次的糖。
　　这颗糖，是父母去世后他得到的第一颗糖。
　　叶湫然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塑料膜，然后放进了嘴里。真的很甜，软糖没有那种塑料的嚼劲，反而像棉花糖那样，入口即化。
　　陆远乔不愧是富二代，吃的糖都不一样。
　　其实别人的糖也挺甜的……
　　翌日，叶湫然起了个大早，赶第一班车回到了学校。叶湫然先回了宿舍，把抱枕小心地藏在了被子下面。他从书包里摸出一袋糖，是昨天跑去精品店买的一包同牌子的软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糖装进了书包里，带去了学校。
　　陆远乔来得比他要晚，第二个到的。叶湫然社恐，对别人都很害怕，所以只能装作不搭理人。陆远乔是叶湫然目前唯一不害怕的人。他甚至能全身心的相信陆远乔。
　　陆远乔也能感受到叶湫然的这种情绪，他表示理解，同时有点庆幸。叶湫然能被一颗糖收买，如果陆远乔晚一步的话，叶湫然估计会吃了别人的糖然后被别人收买了。
　　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陆远乔刷手机的时候突然从网上看到这句话，哭笑不得。他不着痕迹地扭头看了看叶湫然，手动把“我的人”理解为了“老子的小弟”。
　　既然成了我的小弟，那大哥就要罩着你，以后行走江湖就报我的名字……陆远乔不自觉又开始胡思乱想。
　　陆远乔发现，人们对传说中的孤傲逼王有很大的误解。当他从叶湫然的书包里发现糖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叶湫然的误解也挺大的。
　　叶湫然从书包里拿本子时，不小心连带出了这包糖。陆远乔看见有东西掉下来，下意识地一抓。远乔和叶湫然面对面，有点不知所措。
　　叶湫然想起之前给陆远乔说过自己不喜欢甜，突然有一种偷吃被发现的羞耻感。他急的脸都红了：“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骗……糖很好吃，真的……”
　　自己在说什么啊？叶湫然觉得自己不如不解释，脸更红了。
　　“你喜欢这种糖？”陆远乔看着叶湫然，哭笑不得，“我知道你不想骗我，那时候咱俩又不熟，我不在意这些。”
　　叶湫然闻言放松了一些，陆远乔看着叶湫然这些小动作，不禁轻笑出声。
　　从那以后，叶湫然不再把糖藏在书包里，而是大大方方地揣在兜里。陆远乔见叶湫然这么喜欢，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一些别的糖果。
　　陆远乔其实还有别的一层目的。叶湫然在班里总是很压抑，可当陆远乔给糖时，他的眼睛会突然亮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死盯着陆远乔的身影。
　　陆远乔太喜欢叶湫然的眼睛了，特别是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就有一种“他的全世界都是我”的爽感。
　　陆远乔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伟大。叶湫然还不知道陆远乔的内心戏竟然能这么丰富。
　　高二学业还不是很忙，体育课一节不落。叶湫然照常是一节不落地不去上课。他不再逃避那些奔跑的身影，而是拉开窗帘，看了整整一节课。
　　陆远乔偶然抬头，看见三楼六班教室窗户后的叶湫然，朝他挥了挥手。叶湫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也挥了挥手。
　　“嘿，为什么不去上课啊？咱体育老师特别和蔼可亲，你拿跳大绳的绳子把他捆成粽子都不带生气的。”一次下课后，陆远乔边喝可乐边对叶湫然说。
　　叶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我不爱跑步。”
　　“就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
　　“我不想出汗。”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体育课？”
　　叶湫然不说话了，陆远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用怕，同学们真的人都挺好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可是你陪我们下去，在旁边长椅看着总行吧。整天带在教室里不好。”
　　叶湫然缓缓点了点头。他内心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陆远乔是不是有利可求？”
　　冒出这个念头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陆远乔的语气。这种语气，就像商界人们为了谈合作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来邀请另一个公司的人吃饭时的语气。过于虚伪的诚恳，只为了达到一个最终目的。
　　叶湫然的心突然冷了一下。他还是没有看透陆远乔。他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商界老手，这体现在他的外交方式和礼貌微笑。别人总说他礼貌热情，可叶湫然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尽管如此，叶湫然还是听陆远乔的话，下一次体育课的时候被拽去站队了。
　　热身前，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膝盖，没有意料之内的刺痛传来，让他很惊喜。他跟着慢跑了两圈，然后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开始发呆。
　　阳光让他微微睁不开眼，他抬手遮了遮顺便闭了会眼。
　　附近突然传来别的班男生的笑声。叶湫然听力灵敏，听见了他们在喊什么“逼王”“装逼”之类的话。
　　很显然，自己又被围观了。叶湫然选择自动屏蔽。陆远乔却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说什么？”
　　声音格外阴沉，叶湫然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哟，六班大佬护犊子了，我说他装逼狗有错吗？”那个班一个男神不知死活地说。
　　“关你屁事，六班同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九班的人来评价了？”韩芊莹性格泼辣，嗓门也很大。自己班的同学竟然被别的班看不起了？六班同学想到这一点纷纷气愤起来。他们忘了自己也不是很看得起他。
　　莫名其妙的引起战火的叶湫然表示不想参与两个班之间的乱斗。他想息事宁人默默离开操场。
　　九班那个不要命的看见叶湫然想走，砸了一个篮球过去。
　　距离不远，叶湫然毫不知情，被篮球砸中了后背。他被这么一砸没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上，双手在粗糙的塑胶跑道上擦出了血。
　　叶湫然整个都蒙了，他看见陆远乔飞速跑到他身边，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消毒纸巾，擦干净了他手上的灰尘。
　　这下子两个班的人都惊了，那个人没想到叶湫然躲都不躲被自己砸中。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欺负同学的罪名被坐实了。
　　六班同学极富正义感，看见这个景象，男生们首先讨伐起了九班：
　　蒋哲翰：“我操你们干什么？我们招你惹你了！”
　　刘宇翔：“你们是不是贱啊！”
　　女生不堪示弱，传说中的F5少女团队向敌军开炮，怼人怼得让他们无话可说。
　　叶湫然又一次体会到了理科生们的可怕，骂人都骂的这么有逻辑性。文科班九班众人一脸懵逼。
　　陆远乔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看他的手。他握着叶湫然的手，摸出一张创可贴，贴在了左手上被石头划出的最深的一道口子上。
　　“乔哥，你……”叶湫然小心翼翼地说。陆远乔收起创可贴和湿巾，突然站起来，狠狠地把砸中叶湫然的篮球砸回了九班人群里。
　　那人堪堪闪过，篮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够了没有？”陆远乔脸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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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