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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绿草蔓如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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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清朗的白日，A-371本丸沉寂已久的召唤仪式在正厅重新得到举行。鲶尾和骨喰来不及更换因为连日战斗而沾染了尘土的出阵服，在任务汇报结束后，便用迫不及待的神情将任务中掉落的太刀递到了审神者面前——这把曾属于丰臣家的太刀对粟田口的刀剑有着特殊的意义。
审神者接过了名为一期一振吉光的太刀，与曾经被迫召唤刀剑时全然不同，此时的审神者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犹豫，便向刀剑注入了灵力。
空中飘飞出樱花花瓣一般的粉色光点，有着水蓝色短发的付丧神以端庄的姿态出现在审神者面前，嗓音温润如含白玉。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锻造的唯一一把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你就是一期一振？”
太刀付丧神听见审神者如是说，虽然初次见面却似乎早已了解自己，于是恭敬有礼地回答：
“不错。原主丰臣秀吉为了使用习惯把我磨短，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时的回忆，已经和大阪城一起烧毁了。”
鲶尾此时已经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直接朝着目标扑上前：“一期哥！”
骨喰的表现则要含蓄一点，不过本质上和扑上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期哥……也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吗？”
一期一振摸着弟弟们一黑一白的两只脑袋，或许是等待了太久的缘故，鲶尾和骨喰显得有些粘人，不过当沉浸在与兄弟重逢的喜悦中的一期一振偷偷观察审神者，发现对方对此失礼之举丝毫没有介怀的样子。
“抱歉，那个时候没能保护你们……”
然而鲶尾立即打断了一期一振的自悔：“你在说什么呀一期哥，那时候你也只是刀而已哦？嘛嘛，一期哥也来加入我们‘失忆小分队’吧，这么一来我们就有四个人，可以集齐一桌麻将了！”
一旁的审神者默默看着兄弟团聚的付丧神，只交代了一声“新人就交给你们了”，便从正厅抽身而出，那副不在意礼节、宽容随性的作风与一期一振预想的主君做派大相径庭。
“四个人？”一期一振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弟弟，“还有一个人是？”
“是主人。”骨喰补充道。
一期一振的神情出现了瞬间的呆滞：“主人没有记忆？”
“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主人都不记得了。主人是在记忆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就职审神者的。”鲶尾解释说，“这是绝对不能让外界只晓的、本丸的最高机密，不过趁上次维修的时机我们将本丸彻查了一遍，将时之政府设置的监视器改为本丸的内网控制，所以在本丸内谈论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
刚刚被召唤出来就被迫输入了了不得的信息量，太刀付丧神花了一点时间才理清思路：
“这么说来，审神者并不信任时之政府？”
“那是当然的吧？主人的情况听上去就像是被时之政府拐骗了一样。”被骨喰用胳膊肘顶了的鲶尾挥开了兄弟的手，“而且之前政府故意分配给本丸超额的任务量，简直是在逼迫主人锻造刀剑一样。”
“被迫……集刀吗？”
一期一振有些纳罕，在鲶尾的描述似乎暗示了审神者对于锻造刀剑没有特别的兴趣。
“因为觉察到时之政府另有所图，主人也无法信任数量突增的付丧神，那可是一段令人伤心的日子——直到主人那天公布了‘自己并没有记忆’这一机密。”鲶尾说，“那个时候——怎么说呢？用鹤丸先生的话，就是‘那可真是吓到我了’。”
骨喰补充了一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主人向身为政府代理的狐之助提出任务量减半的要求，没想到政府竟然直接批准了，在本丸的任务量恢复正常后，主人就只召唤出阵时捡到的刀剑了。”
作为付丧神被召唤到现世的一期一振已经做好了与时间溯行军战斗的觉悟，但他可没能料想到本丸的潜在敌人竟然还有时之政府。审神者提防着设置了审神者制度的时之政府，听起来就像打算谋反一样。
但不管是一期一振还是本丸的其他刀剑，都不认为审神者的顾虑乃是杞人忧天。审神者的职责是统领刀剑付丧神清剿历史修正主义者所率领时间溯行军，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持续了十年之久，然而时之政府至今为止都未曾公布关于时间溯行军的真相，也无人知晓历史修正主义者真正的目的。“擅自篡改历史是邪恶的，因此维护原本的历史则是正义”——仅仅依靠着这样的常识，时之政府设立的审神者制度顺利运转到了第十年，尽管这其中有着诸多疑点，但却没有人真正质疑时之政府的正确性。
鲶尾和骨喰几乎是扯着一期一振向前走，因为等待吉光太刀的时间已经太久，两人恨不得用任意门把粟田口的大哥传送到藤四郎们的面前。
“大家都在等着一期哥，见到一期哥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在两人手动传送的路上，粟田口的三把刀遇见了烛台切光忠，这把兼任厨刀的伊达刀手里正捧着刚摘下来的番茄，和对面的来人打了个招呼：
“这位就是一期一振吧？难怪刚才主人说要办给新人接风的酒会呢。”
“这位是烛台切先生，”鲶尾介绍说，“烛台切先生做的饭超级好吃！”
烛台切光忠无奈地摸了摸头：“虽说是这样，但‘做饭好吃’什么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帅气。”
一期一振则微微颔首：“弟弟们承蒙关照。”
这时走廊的那一边又冒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和泉守兼定。
“是新人吗？”
“我是一期一振，请多指教。”
另一个是鹤丸国永，他的双脚虽然还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但所有人产生了一种他已经蹦了起来的错觉。
“一期一振吗？哎呀呀，我马上就去通知本丸的大家！”
烛台切吓得差点丢掉了手里的番茄：“等、等一下啊，鹤先生！”
然而他还来不及出手，鹤丸国永早就一溜烟跑成了一个白点。和泉守兼定看着烛台切光忠的脸色黑成了大俱利伽罗，深感奇怪：
“怎么了吗？”
烛台切将黑脸转向了和泉守：“你还记得你前天刚来本丸时的那一通广播吗？那是鹤先生播的。”
鲶尾和骨喰看见对面出现了本丸第三个大俱利伽罗，垮了脸色的和泉守兼定抬脚就朝着鹤丸国永的背影追过去：
“快给我停下！”
但和泉守起跑的时间显然是迟了，因为很快设置在本丸各个角落的播音器里都传出了鹤丸国永的声音：
“藤四郎全员注意，藤四郎全员注意！一期一振已抵达本丸，最后的目击地点为……”
一期一振在理智上认为自己应当感谢鹤丸国永的用心，但鹤丸的措辞仿佛是在抓捕通缉犯。此时在场的其他人都露出“这就没办法了”的放空表情，鲶尾和骨喰都伫立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一期一振露出莫名其妙的单纯神情：
“我们不去粟田口部屋了吗？”
“不用了，”鲶尾皱着眉头露出无奈的笑容，“短刀的机动比较高。”
鲶尾话音刚落，一期一振就等到了加速飞奔的弟弟们，短刀奔跑的脚步发出轰鸣的雷声，扑上来的力气大得差点让他闪了腰。
“一期哥！”
“你终于来了，一期哥！”
迟了一步的和泉守仿佛提着一只大白鹅，虎着脸提溜着鹤丸国永回来了。
“那是主人为了通知要事才使用的设施，不是随便给你玩的！”
本丸中年纪最轻的和泉守对着好几百岁的鹤丸国永疾言厉色，丝毫没有尊老之心。现在他一看到鹤丸国永就想到自己初来之时响彻本丸的那段广播：
“堀川国广注意，堀川国广注意！和泉守兼定已抵达本丸，请速来正厅领取！”
简直丢死人了好吗？虽然堀川一直宽慰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明明听见歌仙兼定“噗”了一声，而且连那个疑似面瘫脸的山姥切国广也“噗”了。
幸亏鹤丸国永不是真的鹤，否则这会儿已经被和泉守拔光了毛。鹤丸国永抵挡着和泉守兼定的精神攻击，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主人说了要物尽其用嘛！而且你看，这不也挺好的吗？”
和泉守按照鹤丸的示意望向一期一振的方向，藤四郎们簇拥着自家的长兄，仿佛下一秒整个粟田口就要合体，身为中心的一期一振被自家弟弟压得像是要窒息，不过脸上却浮现出飘花一样的神情。
白天的时候本丸安排了刀剑的出阵，没有任务在身的付丧神也按照轮班表负责各种家务，以及进行手合训练，因此在酒会结束、各派刀剑将自家喝醉了的兄弟扛回去之后，才是粟田口刀派真正得以叙旧的时间。
“能见到一期哥真好啊，”秋田说，“不过主君以后就不会来了吧？”
“主君？”
博多藤四郎回答了一期一振的疑惑：
“一期哥来本丸之前，主人每晚都会给我们讲睡前故事哦！其他刀派的短刀也会一起来，当然也包括萤丸。”
包丁补充了一句：“主人就像人妻一样温柔呢！”
一期一振的笑容有点要挂不住，厚藤四郎抢先一步摁住了包丁的头：“这种话不能可随便说啊！”
最后由平野拿来了书籍：“那由一期哥来读睡前故事也可以的吧？”
在安顿完弟弟们后，一期一振轻轻推开房门出来，看见从刚才起就不知去了哪里的药研藤四郎正站在门外的空地上，凝望着笼罩着本丸的夜色。
“还不休息吗，药研？”
药研回过了头：
“大将明天要参加审神者大会，临行前有事情交代给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迟点休息不要紧。”
一期一振走过来站在了他身边。
“药研是本丸的初锻刀吧？一直以来辛苦了。”
“辅佐大将不是什么辛苦的事。”药研回答，“一期哥才是，被大家折腾到现在才能缓口气吧？”
“是我让弟弟们等待太久了。照顾弟弟们的事情多亏了你呢。”
“兄弟之间互相照顾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药研上扬了一下嘴角，淡淡的月光将他紫色的双眸照得明亮，“一期哥，欢迎回来。”
一期一振露出月光一样温柔的笑意。
“我回来了。”
两人在庭院里望着本丸上方的天空，处在时空缝隙之中的本丸其实看不到真正的天空，即便明明知道这样的风景不过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却仍然不免被它以假乱真的外表所蛊惑。即使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人也会不可自拔地沉溺于幻觉之中——自欺欺人是人的本性。由谎言所编造出来的月亮，此刻正高悬于本丸的上方。
一期一振询问在这座本丸中甚有资历的弟弟：“新的主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药研思索了一下：“乍看之下不同寻常，但实际上是个好人。一期哥应该已经听说了，大将也很照顾兄弟们。”
尤其关照短刀的审神者在弟弟们口中简直就像是粟田口的临时监护人一样，一期一振为此颇为感激审神者。但他仍然记得鲶尾说过的话。
“但主人先前与付丧神之间似乎有过隔阂？”
“的确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直到那天晚上大将突然决定开诚布公——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大将也还是令人吃惊。”
药研望着笼罩着本丸的月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此夜的月光也一如当日。本丸的一期一振第一次从药研这里听到了有关“迎新酒会事件”的详情。
“大将并没有解释过这样做的原因，但那一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之所以甘担风险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大将对本丸真实情况的了解并不输给任何一人。抑郁的情绪和感冒一样是会传染的，为了使本丸的付丧神恢复生机，她将本该守口如瓶的隐秘变成了为本丸所有的机密。”
一期一振沉吟片刻：“并不信任时之政府，却将信任给予了付丧神么？站在臣下的立场上应当阻止这样大胆的行为。”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药研笑了笑，“但是当时谁也不清楚大将的意图，即便预先知道了，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现在的主君就是这样的人呐！”
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但一期一振已然明白了药研的言下之意：本丸的审神者是位值得效忠的主君。
作者有话要说： 鲶尾：原来三个人只能斗地主，一期哥来了我们可以搓麻了
审神者申请任务量减半原本只是想试一下，看能不能和时之政府讨价还价，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同意了（其实她不管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同意的）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到前一章就算虐完了？不，我还没有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