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赎》世间传

7、好友来

　　韩可妤已有多年不曾向他示弱，今天是怎么了，杜若泩追问许久也不得而知。

　　第二天，安国公府发生了让府中除了当事者外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老爷杜奕要收三公子的大丫鬟韩可妤为义女。

　　这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老爷在戏弄三公子不给他脸面。以平日里杜若泩和韩可妤毫不避讳的亲密，众人早当韩可妤是杜若泩房中人，视作半个主子。

　　杜若泩激烈的反应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可他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为此。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你是不是被他胁迫的？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杜若泩抓住韩可妤的肩膀诘问道。

　　一连好几个问题抛过来，令韩可妤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她只有保持沉默。

　　杜若泩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怒气愈盛，“看来你们是串通好的。”丢下这句话，甩袖而去。

　　韩可妤怕极了他这个样子，担心他再也不理自己连忙追上去。

　　杜若潇正在廊中逗鸟，见杜若泩气冲冲地走过来，刚打了个招呼“三弟”，没想到对方理都不理，反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那像会吃人的眼神瞪得杜若潇一阵心惊，让他不禁想起多年前他调戏韩可妤时杜若泩也是这么看他的。‘哼，不就是调戏一个丫鬟而已’，杜若潇虽然嘴硬，但自那以后他就真的对韩可妤老老实实的。

　　杜若泩不像他虽然体弱却一直认真练武，那时杜若泩两三下就把他制服了。被小自己七八岁的毛头小孩按倒在地杜若潇哪里服气，可肩关节传来的疼痛令杜若潇马上就屈服了，他很肯定杜若泩是真的敢把他的手卸下来。

　　“这个瘟神，命可真大。”杜若潇隐隐觉得右手在发疼。

　　若不是杜若泩故意放缓脚步，韩可妤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三爷！”

　　“怎么，想说了，好，我听你解释。”杜若泩顺势坐下，好像生气的孩童等着她来哄。

　　“若泩。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但你要知道我是想帮你的。”

　　杜若泩听着这陌生而又熟稔的称呼，好像韩可妤是他义姐很久了一样，“帮我？我不是说过我不想拖你进来吗，我只要你在背后支持我就可以了。还有我不叫杜若泩。”

　　韩可妤一愣，连忙捂住他的嘴，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好好，我知道，若霏，不是说好在外面不说的吗。”

　　当年杜若霏刚被救回来，杜奕颠倒黑白说她就是杜若泩，杜若霏哪里肯，疯了似的说她就是杜若霏。后来杜奕请了个江湖道士说是遭逢劫难，死去的妹妹不愿离去附在哥哥身上。众人竟也都信了。杜若霏便是这时被灌下汤药的。

　　其实韩可妤私心希望眼前的人以后永远是杜若泩，这样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愧疚，而且她那份天理不容的感情或许还可以收到世人的祝福。

　　“就这样？”杜若泩对她的解释很不满意。见韩可妤没有要坦白的意思，杜若泩有些难过，无形中产生了许多隔阂。

　　不能日日夜夜陪伴在倾慕的人身旁，韩可妤心里又哪里好过，但这来龙去脉她又如何说得出口，只能任由杜若泩失望离开。

　　钦天监卜算的良辰吉日转瞬即至，由于事发突然，公主府驸马府都来不及建造。有传闻瑞王曾提议让出瑞王府给仪礼公主暂住，以作迎亲之用。但被公主坚决拒绝，皇帝便拍板将月嫦宫作为新房，以示荣宠，新婚夫妇可在宫中居住，直至府邸建成。

　　杜若潇看着几十抬嫁妆被陆续搬进厅堂，说不眼红是假的，毕竟是皇帝嫁女，无人能比。不过杜若潇很快就释然了，他可是世子，未来的安国公，这些东西将来他有的是。

　　说来弟弟都快成亲了，作为哥哥的杜若潇怎么还独身一人？可别误会，杜若潇可是成过婚，只不过运气不好，娶了个不经折腾的夫人，没几天就病死在他房里。杜若潇觉得晦气，不仅搬离这旧院落，暂时也没有续弦的想法。也不担心，反正多得是想往他床上爬的人。

　　另一旁，杜若泩也在随意看嫁资。一箱书籍映入眼帘，第一层放的是《春秋》全卷，下面还有各种有关《春秋》的集解，集注，疏等。

　　杜若泩忽而想到《太史公自序》中的话，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杜若泩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公主的封号由此而来。

　　这时，下人通报，“柳二爷来了。”

　　“还不快请。”

　　但见一位神采飞扬的翩翩少年大步流星而来，杜若泩连忙迎上，“世析，你可回来了。”

　　“若泩的大喜之日，我怎能缺席。”柳世析朗笑。

　　“哈哈，快进来说话。”

　　与杜家兄弟寒暄几句，柳世析就被杜奕叫走，直到傍晚时分，杜若泩才再次见到他。

　　“老头子又叫你做什么事？”

　　“这次没叫我做什么，不过是问些边疆的事，还有证据。”柳世析呡了口茶，“这些我都在信里跟你讲过。”

　　“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知道。对了，你让我查的事。”柳世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丢给杜若泩。

　　杜若泩接过看来，纸上仅寥寥八个字，‘自幼失恃，形单影只’，“嗯？就这样？”

　　“就这样。”柳世析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是耍我呢？还是欠打？”

　　“哎哎，别动手。”柳世析一步退得老远，“我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样的。”

　　“怎么我打听到不一样，她不是与瑞王亲厚，怎么就形单影只？”

　　柳世析啧啧摇头，“你看你，消息滞后又不信我。我告诉你两个多月前仪礼公主偷跑出宫去了瑞王府，回来之后便再也不见瑞王，二人就此疏远。”

　　两个多月前……杜若泩听他的话，似乎对方并不知道瑞王跟杜奕的关系，暗叹杜奕果然老奸巨猾。不过想想自己也半斤八两，杜若泩也有许多事情瞒着这位至交好友，正如他的真实身份。‘为防万一，还是事成之后再向冯叔和世析请罪吧’

　　“怎么，还没娶进门呢，就关心起人家的事来？”

　　“没什么，不过是知己知彼，物尽其用罢了。”杜若泩促狭地看着柳世析，“倒是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光棍一个？”

　　被问到痛处，柳世析笑容顿时僵住，“这个么，为了一个人伤了千万万少女的心岂不罪过。”

　　杜若泩极其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又不禁担心起来。杜若泩知道柳世析倾心于韩可妤，他也曾向韩可妤旁敲侧击过，奈何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而今韩可妤又被杜奕认作义女，杜若泩质问杜奕原因时，收到的答案也是物尽其用四个字。如此看来，二人只怕真要有缘无分了。

　　这时，柳世析正好问到，“嗯，怎么不见可妤？”

　　“她如今住在榴阁，你自然见不到。”

　　榴阁？“哪里住着什么大人物，需要可妤去伺候？你竟然也舍得？”

　　“你这话说得奇怪，什么叫我舍得？”杜若泩疑惑，“实话告诉你吧，可妤现在是我义姐，有自己的院子，怎能再同我住一块呢？”

　　“什么？义姐？”柳世析目瞪口呆，“等下，我有点乱，让我捋一捋。”

　　如果二人是姐弟关系的话，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柳世析看得出韩可妤倾慕杜若泩，因听信府中其他人也缘故，柳世析便一直认为他二人已经有关系了。可是看杜若泩傻里傻气的样子……‘我早该知道这小子呆头呆脑，不可能有事的。’柳世析如此想着，笑容不禁浮在脸上。

　　杜若泩见他笑得猥琐，很是嫌弃，“你笑什么？”

　　“没什么。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可妤吧，我都快一年不见她了。话说你们杜府还有榴阁这地方，我竟不知道。”柳世析迫不及待地推着杜若泩出去。

　　“哎，我事还没问完呢。”虽然上次的不愉快并没有完全说开，但对方毕竟是关心自己，杜若泩也不可能因此而与韩可妤生疏，叫她寒心了。

　　“有什么可以边走边说啊。走吧走吧。”

　　杜若泩拗不过，只得带他去，“冯叔近来如何？”

　　“边关无战事，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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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极其俗套的三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