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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诞麟儿 ...

  •   “你怎么在这?”杜若泩拿剑的手因为疼痛而不住地颤抖,即使只是柄断剑,他也自信能够轻松将对面的人了结。只待对方有任何逃跑的动作,她便可一剑斩下。

      岂知李静姝却是往他怀里逃,“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手臂上的伤近在咫尺,看起来是那样狰狞,“是不是很疼?我来帮你吧。”

      杜若泩后退两步,道,“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我很清楚!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伤口再不处理,这只手就要废了。”李静姝突然激动道,她将杜若泩按在椅子上,开始为他取箭上药。

      在他愣神之际,李静姝稍稍用力便将箭头拔了出来。杜若泩不禁倒吸口凉气,怀疑这人是不是要加害于他。随后,冰凉的触感在伤口处蔓延,竟缓解了不少疼痛。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渐渐放松,明明隔着深仇大恨,明明就是罪魁祸首的女儿,可面对着这张专注的脸,此刻他的内心却提不起丝毫恨意。细细想来,他从始至今对这人所起的一切恶念,总是在行动时失去了方向。所谓的博取好感和信任,究竟是不是为了利用?

      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带着些湿润与温暖,疲倦和醉意令他脑袋昏沉,双眼迷蒙。手心还没上好药,杜若泩却忽然抓住那只正在为他擦拭伤痕的柔荑,“你怎么不怕?”

      李静姝听闻,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也怕。你懂得吗?”她说得隐晦,本就不指望对方能领会。

      杜若泩摇了摇头,“我身边从未有像你这样的人。”他鬼使神差地缓缓靠过去,视线因为那抹朱红而炙热,“所以你是不是我的可能?”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雨滴,一滴晶莹的雨水轻轻地着陆在院子里一株彤管之上。彤管轻颤,随即便开怀得接受了雨水的滋润。温柔的水珠带着千般柔情,细细地描摹着彤管的轮廓,而后顺势轻巧的滑入了嫩蕊之中。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绵的细雨一扫连日来的暑气和烦躁,就连屋内也蒙上了一层薄雾,犹使人身处仙境,不想清醒,不愿离去。

      李静姝微醺着眼眸,身前是与她同样忘情的人,她似乎明白了他所说的可能是指什么。她悄悄地伸出手环抱住了眼前这心心念念的人,想要让这个可能变成现实。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隐约听见隆隆的雷声,院子里的那株彤管,蓄满了雨水,随后的雨滴降落便激起一阵嘤咛。

      这时,一道惊雷落下,杜若泩如梦初醒,霎时大惊失色,倒退两步,当即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又狠狠地磕了两个响头,磕得额头出血也无法让时间倒流。

      “你不要这样,我不怪你。”李静姝伸手想要扶起他,可他却如同见鬼一般躲开。

      此时的杜若泩哪里还听得进话,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于是逃也似的离开。

      “杜若霏!”

      杜若霏脚下一顿,心如擂鼓,但她迅速恢复镇定,头也不回,冲进雨里。

      李静姝欲追上去,突然腹部一痛,是孩子在踢她,只得作罢,静待良久方平复下来。

      两天之后,忽然传出杜若霏不日将前往浚州协助瑞王的消息。

      从皇帝寝宫出来,杜若霏没有见到皇帝的面,只听到他慵懒的声音。皇帝似乎并不惊讶她的主动请缨,反倒很痛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好像有些明白,所谓的脱身不过是因为有人为她牺牲。

      心痛如刀割,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把她撕裂,杜若霏漫无目的的走着。四下无人,长廊尽头却出现了一个熟人,“林状元,别来无恙。”

      “多谢驸马关心,全得娘娘垂怜,卑职才能再次见到驸马。”

      “如此,那你可要好生侍奉娘娘,方不堕娘娘对你的恩情。”

      二人各自向前,并排站定。

      “卑职明白。预祝驸马此行顺利。”

      “怎么?你不跟我走吗?还是老头子要你留下?”

      林远尧惊奇地看向杜若霏,“恕卑职愚钝。”

      “林状元太谦虚了。你不是说过想要帮我吗?也罢。既然你不想走,那就帮我照顾好她。”杜若霏直视前方,嘴角噙笑。

      林远尧也不再掩饰,“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不是你替我做了选择?”杜若霏轻笑道,“我就如你所愿。希望你在她那里,也能胜过柳世析。”

      “哈哈,借你吉言。”林远尧目光如炬,胸有成竹道。

      别了林远尧,杜若霏就马上回去收拾行囊,想着尽快离开这个烦忧之地。

      这两日,她睁眼闭眼看的都是那一幕,醒着睡着想的都是那个人,嘴唇的温热,心里的悸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杜若霏那天的真实。是的,连她也疯了。

      即便对李静姝唯恐避之不及,但临行前于情于理总归得与她道别。可是没有两步就心存迟疑,看见她过来更是怕得想要逃走。

      “驸马,你给本宫站住!”李静姝不怒自威,“你不是一直躲着本宫吗,今天怎么有胆子过来了?”

      “臣奉旨前去浚州,特来向公主辞行。”

      李静姝看着仍背对着她的人,气道,“你辞行就是这样辞行的?”

      杜若霏动了动喉咙,艰难地转身,还未等她站定,衣襟就被人抓住,那抹魂牵梦萦的朱红始料未及的贴了上来,震惊之余又几欲沉沦。

      等她快要迷失自我前,唇间的温热适时的消失,只听她埋怨道,“这是给你的惩罚。”又见她低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杜若霏,此行一路小心,我要见你平安回来。”

      杜若霏呆立原地,不知何时在心底埋下的种子破土而出,看着那蹒跚离去的身影,她开始后悔在皇帝面前自告奋勇。轻触嘴唇,感受上面遗留下的余温,指尖上的一点红是她赠予的胭脂。

      “殿下!殿下!”

      突然传来的惊呼惊醒了还在胡思乱想的杜若霏,她慌张地跑过去,看见托着小腹瘫倒在地的李静姝,面色痛苦,额上已析出了一层薄汗。

      迅速为其诊脉,竟是即将临盆的症状,“快叫太医和坐婆来!”她吼道。杜若霏猛地将其抱起,踹开房门,嘴里不住地说道,“静姝,你撑一下,稳婆马上过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正如她所说稳婆和太医马上就过来。这稳婆和太医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原本来之前便算好了日子,可是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杜若霏早已将此事忘在脑后。所幸她此刻还能陪在李静姝身边,否则她将抱憾终身。

      她焦急的等在门外,里面没有传出像话本上所述的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里面稳婆的安抚声和其他不知名的嘈杂声掩埋了她所牵挂的声音。

      杜若霏趴在门上,里面什么都听得到,也什么都听不到。心如无根浮萍随逝水,身似孤峭悬石凭一足。何人能懂心中苦?何人可解我所忧?

      日月交替,云卷云舒,杜若霏在廊下枯坐一夜,滴水未进。屋内的嘈杂声不绝,她又如何安眠。

      “十一姑父。”烈王世子李均走了过来。

      杜若霏连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原来是均儿。”

      李均见此,讶异道,“姑父竟是如此用情至深。”

      “让你见笑了。天色尚早,均儿怎么有空过来?”

      “均儿方才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听闻姑姑临盆之事,特叫我过来探视。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姑父,那浚州之行便由我前往,姑父就留下好好陪着姑姑。”

      听他此言,杜若霏马上恢复理智,若是她不能去浚州,那就大事不妙了。

      这时,房间里已经没了动静,房门被打开,“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嬷嬷笑容满面,说着吉利话。

      杜若泩囫囵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是为出行而准备的银票,一眼不看,全塞给嬷嬷,随即冲了进去。“均儿,此事容后再说。”

      “恭喜姑父,我晚些时候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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