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赎》世间传

13、敲竹杠

　　“怎么样，好些了吗？”杜若泩扶住李静姝虚弱得摇晃的身子，感觉李静姝的早孕症状似乎比去时更严重些，他只得运功帮她调息。

　　“好多了，谢谢。”她撑起身体，离开杜若泩的怀抱，想着方才二人所商量好的事儿。

　　马上就快到宫门了，杜若泩再次叮嘱，“现在还太早，幸你孕肚不明显，再瞒两个月就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有甚难受的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我晓得，你都说了三遍了。”话意虽是不耐烦，可心中却是欢喜，从小到大也没有人会这样唠叨她。

　　“这种事弄不好落下病根不说，严重点还会要人命，这就是说上千百遍也不嫌多的。”杜若泩对自己的苦口婆心毫无察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明白。”

　　好不容易回到月嫦宫，步辇甫一落下便有一眼生的太监过来搀扶。那太监一直低着头，杜若泩看了好久才认出这人正是那日在御书房绊了他一脚的太监。

　　“原来如此。”杜若泩已知其来意，待李静姝落座便与她耳语。

　　“你叫什么名字？好像不是我宫里的人。”李静姝问那太监。

　　“回禀公主，奴婢名叫苏话，原在御书房当差，今晨圣上要奴婢今后都来服侍公主，所以奴婢这就来了。”苏话低眉顺眼地回答。

　　“父皇为什么要你过来？”

　　“恕奴婢不知。”

　　‘好一个不知，这太监还有几分机灵。’杜若泩腹诽。

　　“你先下去。”李静姝也不信他不知道，“怎么了？”她看杜若泩似乎所有顾虑。

　　杜若泩挑了挑眉，“看来得对你再好一点咯，不然不知道哪天就被拖出去问斩。”

　　李静姝捂嘴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行走于宫中如履薄冰，世事难料。”杜若泩连连摇头，他忽而严肃道，“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死的话，我希望能死在你手上。”这是对她的愧欠。

　　听他说这不吉利的话，李静姝蹙起眉头，“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等我府邸建成，在我府中一切由我做主。”

　　杜若泩揖礼道，“那小的就全靠公主庇佑。”

　　“交给我。”二人相视而笑。

　　李静姝发觉自从祈福归来李湑会时不时考校杜若泩诗书礼法，这可是连皇子皇孙都少有的待遇。为什么？难道是第一次请安时的失仪？还是因为她的几句夸奖？李静姝想不明白，她已然忘记当初的猜想。

　　可这考校未免也太过严苛，李静姝看他笔下慢悠悠地勾画似乎还有心情在练字，“你这速度五百遍得抄到猴年马月？我帮你一起抄。”她实在看不下去。

　　“可别。你要真想帮我，就替我倒杯水。”不过是抄写而已，这等小惩小戒同往日相比真真是小菜一碟。杜若泩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又犯了个错，而这些都被苏话看在眼里。

　　“给。”连李湑也没叫她倒过水，可李静姝并没发觉什么不妥。

　　不多时宫人摆好佳肴，“先用膳吧。”

　　“好。”杜若泩搁笔起身，走向饭桌，侍立于李静姝身旁。

　　“怎么不坐下？”

　　杜若泩看了眼低着头的苏话，笑道，“你先吃，看你吃完了，我就有食欲吃得更多。”

　　李静姝哪里还不懂得，她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向御书房去了。殿内的宫人见主子离开纷纷跟上，一时间整个寝殿里只剩杜若泩一人。杜若泩叹了口气便光明正大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他拾起被李静姝丢下的箸子，一一品尝这精心烹调的美味佳肴。

　　此时的李湑异常盛怒，方才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竟然为了一个不入流的混小子而跑来跟她发火。什么鼷鼠食牛，什么寡情绝义，这是能对父皇说的话吗？这要是换成其他皇子公主非得赐他掌嘴禁闭不可。

　　李静姝此举适得其反，李湑越想越气，杜若泩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这般鬼迷心窍，连顶撞父皇的事都敢做了。

　　“哼。”他就是要针对杜若泩，他一定要灭了杜奕。李湑不信杜奕会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况且他现在的位置还有一半是杜奕的功劳，他对杜奕知根知底，杜奕对他也十分了解，若不尽早除了对方，李湑相信终有一日朝中将动荡不安，天下势必大乱。只是杜奕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令李湑无可挑剔，他不得不另觅它法。

　　生长在尔虞我诈的皇室之中，李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血浓于水，更别说什么莫逆之交。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包括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不过他可不会自打脸面。李湑向外吼道，“叫苏话马上给朕滚过来！”

　　次日，杜若泩正独自一人逗着云雀，心情不错，瞧见不远处路过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哎，苏公公何事如此匆忙啊？”

　　“驸马爷吉祥，奴婢正急着到公主跟前伺候。”

　　“公主去皇后娘娘那儿了，苏公公不知道吗？”杜若泩看到了苏话微微佝偻的身体和突然变得不自然的神情，“啊，也是，这月嫦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苏公公你的操持，公公哪里能无时无刻地陪在公主身旁。”

　　“正是正是。”苏话连忙附和。

　　杜若泩走向苏话，“公公可识得字？”看见对方询问的表情，杜若泩解释道，“我观苏公公与众不同，竟感觉到几分书香之气，好奇，故有此一问。”

　　“驸马爷抬举，奴婢确实认得一二个字。”苏话心里却在嘀咕对方是要耍什么花样。

　　“真的？我有副字正愁着没人与我鉴赏鉴赏，正好苏公公路过，可来陪我瞧瞧？”说着也不顾人家同不同意，就拉着苏话去了书房。

　　“这我不行的，驸马爷，奴婢不过是认识两个字好受主子差使，难登大雅之堂。”苏话挣扎着，却发现挣脱不了，“待公主回来找不到奴婢就不好了。”

　　“公主才离开，哪会那么快回来。唉，就是让你看两眼，耽误不了事的。”

　　牵动了背上的伤，苏话用不上力气，只得由着杜若泩拉他走。

　　杜若泩摊开字卷，“这是我前几日随公主出宫偷偷买的，本想送给公主，讨她欢心，但后来转念想它价钱便宜，恐不是真品，若送副赝品，岂不是有辱公主的身份。还请公公替我参谋参谋。”

　　苏话本想应付了事，却在见到字迹的那一刻眼睛都直。

　　苏话的表情尽入杜若泩眼底，见他默不作声，杜若泩问道，“苏公公觉得这字写得如何？”

　　“端正有力。”而后话锋一转，“这人仿颜鲁公的字只有形没有神，也就端正有力这四个字了。”

　　杜若泩喜道，“苏公公果然真人不露相啊，与某所见略同。哎，果真被骗了，那摊主竟还指天为誓一口咬定这是颜公真迹，真不怕天打雷劈？”

　　苏话说完就后悔了，他这一遇风雅之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驸马爷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哎，你也太心急，我难道是吃人大虫不成？行行，我也不拦你。这次多亏苏公公了，免得我开罪公主，这副字也算值点钱，作为答谢便送给公公。”

　　“这可使不得。”拿人手软，苏话是知道的。

　　“公公你定要不吝收下，就当再帮若泩一个忙，若是公公不收下，被公主发现我这儿有这个东西，到时就不好说了。”杜若泩央求，似乎已经认定这副字就是赝品。

　　最后苏话故作勉为其难地收下，这种冤大头不坑白不坑。

　　此后杜若泩不时会偷偷弄些古董字画，让苏话品鉴，毫无意外，大部分的‘赝品’最后都进了苏话口袋。杜若泩也用过其他的来试他，比如真金白银，比如如玉美人，苏话却都不感兴趣，倒是个附庸风雅的太监。

　　而苏话自觉已经暴露了，便不再遮掩，这可比他在御书房当差捞的多了去了，更重要的是合他口味。苏话只当杜若泩巴结自己不过是为了在宫中过得好些，毕竟本朝驸马难当是出了名的，他也没往多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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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快乐，高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