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赎》世间传

12、此间乐

　　郊野田间，三两成群，纸鸢乘风高去。

　　“逆着风，跑起来，跑快点儿。”

　　“哎哎哎，要掉了。”

　　“快拉线，傻子，快拉线！嗯，这就对了。”

　　东奔西跑的柳世析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喂，你才傻子呢，我又不是没放过。”

　　杜若泩暗笑，幸亏是个傻子，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柳世析将风筝线交给李静姝，李静姝显得很兴奋，她可从没在风景独好的田野上放纸鸢。

　　“我还以为你真有异装癖呢，原来是为博美人一笑。”柳世析得空与杜若泩并肩而立。

　　杜若泩笑而不答。

　　“你难不成真对她感兴趣？”

　　杜若泩看他一眼，“原来的路走不通，我难道还不能另辟蹊径？”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柳世析漫不经心地说。

　　杜若泩懒得说他想太多，“正好我有两件事要跟你说，其一，皇帝要重建奉天台，你弄些人掺进修建的劳工中去。”

　　“奉天台不才建好？”柳世析感到奇怪，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原因，“好，我知道了。”

　　“其二。”杜若泩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前两日我跟那个林远尧搭了几句话，他居然说自己是师父的儿子。”

　　“儿子？”柳世析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嗯。”

　　“哼。”柳世析嗤笑，“怎么可能，爹从始至终就只有我跟大哥两个孩子，他是哪里窜出来的野狐禅，信口雌黄。”

　　“这件事还是早向师父求证为妙。”杜若泩担忧道。

　　二人正说这话，旁边跑来一个稚童，拉着杜若泩的袖子问，“姐姐姐姐，我们的风筝挂树上了，可以帮忙拿下来吗？”

　　“哈哈，若泩姐姐。”柳世析抚掌大笑，可是意识到自己被小孩无视的他，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杜若泩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李静姝也在那群孩童中间，原来是两支风筝纠缠一起，断了线。“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去。”杜若泩向柳世析发话。

　　“哎？这小屁孩又没叫我。”柳世析不满道。

　　“可是我叫你了啊。”

　　柳世析看杜若泩面色不善，嘴角不由的抽搐，他可不想挨揍，认输道，“好好好。”

　　李静姝见柳世析高来高去，乃知原来杜若泩的这位朋友也身怀武艺。

　　杜若泩看到孩童中有一人抓着一个麻袋，“小朋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地～瓜～”几个孩子纷纷回答。

　　“你们是要烤地瓜吗？”得到孩子们肯定的答复，杜若泩笑问，“可以让哥哥姐姐一起玩吗？作为报答，这个给你们买糖葫芦吃，好不好？”杜若泩给每个孩子各两个铜板。

　　“好啊好啊。”孩子们一口答应，反正他们拿来地瓜也很多。

　　深居大内的李静姝哪里知道烤地瓜，只当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问杜若泩，对方却故作神秘地回答，“一会儿就知道了。”

　　柳世析非常不爽，“喂，我过来可不是来当苦力的。”他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老实地把石头垒好。

　　“嗯？不是吗。”

　　这两个人斗嘴实在太有意思，李静姝听着不禁笑出声，“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柳世析好似找到救星，点头如捣蒜，“杜若泩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总是来压榨我。李公子你也看见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杜若泩听他这番不要脸的说辞，歪头问他，“你现在是不是想驾鹤西游了？”

　　柳世析看着李静姝，暗戳戳地指了指杜若泩，而后跑去跟孩子们玩耍。

　　“你别理他，傻里傻气的，幼稚得很。”

　　“我倒觉得他童心未泯，很有意思。”李静姝粲然笑道，“难道你不喜欢他这样的？”

　　“倒也不是。”杜若泩听她话里有话，又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噗呲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

　　李静姝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我跟谁都有可能，就是跟他不可能。我和世析从小玩到大，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你说亲兄妹怎么可能在一起。”杜若泩隐约感觉李静姝在自己说兄妹二字时眸光暗淡了些，“况且世析他早心有所属。”

　　“哦？是哪家姑娘入了他的眼？”

　　“是我姐姐。”杜若泩不禁感慨，似乎许久没见到可妤了。

　　“你姐姐？”李静姝没听说过杜奕还有在世的女儿。

　　“嗯，严格来说是我义姐，父亲前段时间刚认下的。”杜若泩解释，他现在很想见韩可妤，对她说他已经不生气了。杜若泩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既然韩可妤要帮自己，那接受就好了，何必发怒伤了二人多年的友情呢？

　　李静姝把杜若泩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注意到对方在提那位义姐时表情不自觉的柔和，她想这位姐姐应该是位很好的人吧。

　　二人对着火堆一时无言。而后一个孩童跑过，硬要两人过去一起玩游戏。什么藏钩，拔河，蹴鞠，能玩儿的都玩了个遍。所有人都乐在其中，仿佛忘记一切苦恼。

　　还是柳世析率先反应过来，“糟糕，忘了还在烤着地瓜。”

　　一群人蜂拥跑到只剩下点点星火的火堆旁，用棍子挑开灰烬，一个个如黑炭般的地瓜滚了出来。

　　李静姝看着这些黑不溜秋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疑惑道，“这，能吃吗？”

　　“可以的，你尝尝。”杜若泩掰开烧焦的外皮，露出冒着腾腾热气的金黄色的地瓜肉来，递给李静姝，“小心烫。”

　　李静姝心里有些嫌弃，奈何却之不恭，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却惊奇地发现，“呼呼，好甜啊。”竟是比宫中御厨做出来的各色地瓜小点还要美味。

　　“好吃吗？”

　　“嗯！”李静姝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那就多吃些。”杜若泩看她吃得开心，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可旁边不长眼的柳世析突然来了句十分煞风景的话，“地瓜吃多了容易拉屎放屁，哈哈。”

　　“闭嘴，粗鄙之语。”杜若泩抢过他手中的食物，狠狠地全塞进柳世析的嘴里。

　　“烫烫烫。”柳世析唇边沾了一圈黑，那滑稽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柳世析抓了把灰，不怀好意地笑道，“若泩。”

　　“嗯？”杜若泩毫无防备得被他抹了一脸灰，“柳，世，析，今天不扒你一层皮我就不姓杜！你给我站住！”杜若泩气得牙痒。

　　柳世析哪里会乖乖站着挨他打，可是轻功又不如杜若泩，于是便拿李静姝当挡箭牌，还不怕死地放话，“哼，君子动口不动手，李公子在这儿，我就不信你敢对我动粗。”

　　“谁先动手的？你说。胆小鬼，有本事别躲人身后，正面单挑！”杜若泩笑骂。

　　“哎，我就不，打不着打不着，嘿嘿。”

　　李静姝被两人绕得晕头转向，突然间停下却见杜若泩的脸正在自己面前。李静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玩心大起，大胆地摸了下杜若泩的脸颊。

　　在嬉闹的两人双双被李静姝这一意外举动惊住。

　　“哈哈，杜若泩，你看李公子都看不下去你这么暴力。”柳世析幸灾乐祸。

　　“好啊。哼，就算你们联合起来也对付不了我的，看招。”

　　“小朋友们快跑！老虎发威啦，啊啊啊。”

　　一时笑声遍野，此间其乐无穷。

　　直至余霞成绮，日薄西山，众人乃散。

　　来不及出城的柳世析打算明天再走，因行装尚未收拾好，故先与二人辞别。

　　柳世析离开的身影已经远去，李静姝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看你这大花脸。”杜若泩抬起衣袖替她擦拭，李静姝却忽然抓住他的手。

　　“阿飞，我今天很开心！”李静姝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杜若泩微微一笑，“我也是。”

　　“我决定了，要把孩子生下来。”李静姝语气十分坚定。

　　杜若泩一怔，“好啊，我帮你一起养。”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一句话，‘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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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倦怠期
脑子：好了，构思都清楚了。
手：？你刚才有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