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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欲加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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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夏禘将至,奉天台却迟迟没有建成,实在是因为需要改动的地方太多。近日连公主府的建造都停下了,是为抽调人手去奉天台赶工。
时值盛夏,烈日当头,闷热的天气让人也变得浮躁起来。
今日皇后特意留下杜李二人一起用膳,热情之至,难以回绝。杜若泩猜测多半是李湑授意,果不其然,才摆好酒菜,就有传话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圣安。”
李湑矩步方行而来,“皇后请起,哦?十一和驸马也在啊。”
“儿臣给父皇请安。”二人异口同声,杜若泩见到李湑后眼皮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李湑有段时间没有找他麻烦了。
李湑看到一桌佳肴,“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
“是时候,是时候,皇上此时过来想必还未用膳吧,不如来尝尝臣妾这儿的膳食可还入口,免得另外传膳又是一番折腾,姝儿你说是否?”皇后挽过李湑,劝道。
他二人自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李湑往嘴里送了两口饭菜,看见杜若泩仍站着不动,奇怪道,“驸马何不入座,站着怎么吃,坐。”
“是。”双方都是做做样子,杜若泩自然不会推辞。
说了两句菜品如何,李湑就把话头转到杜若泩身上,“朕近来繁忙无暇考校,驸马,《升和律》读得如何了?”
怎么好好的又问起读书的事,李静姝正欲开口却被杜若泩按住,示意不要说话,“回父皇,已牢记在心。”
“嗯,你觉得这《升和律》编撰得可合乎情理?”
“《升和律》乃父皇同朝中大臣日夜推敲所得,自是合情合理。”
“可怪朕硬要你背下这律令?”此言一出连皇后也不由地放下筷子,静静端坐。
“若泩已为皇室之人,一言一行皆当合皇家典范,父皇要儿臣背下这律令乃是为儿臣着想,儿臣感激在心,不敢不满。”
“你如此明事理也不枉费朕一片苦心。”李湑点头道,“那朕问你,指斥乘與情理切害,当何如?”
杜若泩看着李湑,喉咙动了动,看来是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了,“当斩。”
李湑呡了口茶,悠悠放下,“那么,你可知罪?”
“父皇!”李静姝倏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李湑,却被杜若泩死死抓住。
杜若泩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沐春风,“儿臣知罪,儿臣愿意领罚。”
“好!不愧是朕的乘龙快婿。”这种魄力李湑竟有几分欣赏,“来人!赐驸马脊杖二十。”
脊杖二十不死也伤,李静姝心急如焚,可她却从杜若泩的眼中读出‘不要求请’四个字,还有他离开时说的那句只有她一人能听得到的话,“我会武功,放心。”
得令的侍卫也不知如何是好,这都多少年没打过皇亲国戚了。驸马是得罪了皇帝才受罚的,不过听说这驸马很得公主宠信,而仪礼公主又得皇帝宠爱,这到底该怎么下手,是重些还是轻些?
“几位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一会儿小弟受刑时希望可以不要光着臂膀,这样到时见了血有衣服吸收着,也不至于溅了一地给皇后娘娘添晦气。”杜若泩也想好了,如果一定要裸着上身,他便直接装晕。
杜若泩突然开口,几个侍卫还以为是要求他们下手轻点,“这个无妨,就按驸马爷的意思。”
几人最后还是决定下手轻些,万一打坏了,皇帝气消了还不是得拿他们是问,况且这顺便还能卖驸马一个人情。
又是打后背,他这后背干脆不要了得了。杜若泩趴在板凳上,还能胡思乱想。也不知是不是他运了功的缘故,总觉得这二十个大板打得不痛不痒的。可是骄阳似火,后背浸出的汗液引起的灼痛让他知道还是出了血。
侍卫们对这个一声不吭硬挨的驸马也是佩服。
外面除了板子的声音,其余怎一点动静也没有,李静姝坐不住了。
“你要干什么,坐下。朕叫你坐下!”李湑严词厉色。
“父皇,明明是我顶撞的你,驸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他!”
“这是跟父皇说话的态度吗!难道他没有教唆你吗?”李湑拍案而起。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闭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李湑忿然作色。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姝儿你身为大燕公主怎能为了一个外人气你父皇呢?还不快向你父皇赔罪。”这个情形,皇后不得不象征性的说两句话。
“外人?”李静姝觉得可笑,“我是大燕朝升和帝的十一公主,也是被你无端赐婚的杜若泩的妻子!父皇,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反了反了!你给我站住,不准出去!”李湑气得都忘了称朕。
李静姝跑到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林远尧拦住,“让开,让开!”林远尧马上识相地让出道路。
正巧负责行刑的侍卫来报,“皇上,行刑完毕。”得到的回复却是,“滚!”
李静姝刚出门就看见嘴唇干燥,脸色煞白,捂着胸口缓缓走来的杜若泩,李静姝五内俱焚,连忙过去搀住他,“你怎么样?”
杜若泩扯出一抹笑意,“挺好的,还活着。”
李静姝可笑不出来,“你都这样了还挺好?我们回去吧。”
“父皇那……”
“不用理他。”
看样子少不得是一番争执,杜若泩有些头疼,李静姝越是维护自己,李湑越不会让自己好过,只怕连李静姝也会被疏远,这对他获取情报可不是件好事啊。
在自己房间里把玩着古董花瓶的苏话,兴致正浓的时候突然被告知皇帝找他,极不情愿地藏好花瓶,默默吐槽了一句,“事真多。”
“皇上,苏话来了。”
“让朕等了多久,现在才来!”苏话才进御书房就毫无防备得被砚台砸了脑袋,磕破了头皮。
他慌张地趴倒在地,“奴婢该死。”
“该死,你确实该死!朕叫你办的事,你就给朕办成这样?十一现在都敢来顶撞朕了!”李湑吼道。
苏话只当皇帝派他去月嫦宫是为了监视杜若泩,可听皇帝这话,难道不是为了监视而是要破坏两人的感情?
他来时问了传话的小太监,听说午间公主为了驸马又跟皇帝吵了一架,皇后宫里无人不知,后来皇后下令禁止外传,不然整个皇宫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苏话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一想到他房间里的古董字画,不由暗叹,真是桩难干的差事啊。
“怎么?哑了?”李湑来回踱步以期能平复心情。
“就奴婢观察,公主对驸马用情至深,恐怕……”话还没说完就收到李湑赏来的一脚。
“用情至深?啊?这才没几天就用情至深了?”
“奴婢说错了!”不敢顾及肩上的疼痛,赶紧重新趴好。“是驸马不知使何手段已深得公主的信任。”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皇上请先恕奴婢贸然之语。”看李湑神色不耐烦,苏话连忙说,“奴婢以为逆流而上不如顺势而为。驸马已是驸马,前路尽弃,只要看紧了就翻不起大浪。十一公主最是通情达理,行不苟合,她虽信任驸马,必不会受制于驸马。皇上切莫因一外人而伤了父女之情。公主与皇上亲近,自然对皇上无话不说,如此,驸马与公主说什么做什么,不都尽现皇上眼前?”
确实如此,李湑也明白,他向来以大局为重,不能被这件事拖了后腿,但总觉得很吃亏,“你先下去。”
“是。”看样子李湑多半是被说动了,苏话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抹了下流血的额角,想着到杜若泩那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