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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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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飞的葬礼上,来了好多人。这都是给陈家面子,致哀的人们络绎不绝,眼里都透出悲伤。照片上,一个英年早逝的才俊,本应该有着美好的前途和未来,就这样留下一张微笑的纸片,化成一缕青烟,轻飘飘的走了。
宋云欣除了流泪,已经没有任何情绪。自陈雪飞死后,她天天以泪洗面,双眼肿到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葬礼上,陈天齐窝在轮椅里,手脚还是抽搐,嘴眼歪斜,流着哈喇,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眼珠死死盯着灵位上的照片,不肯移开。
整个葬礼,李如佩都全程打理,甚至为陈雪飞戴孝。宋云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可能是她出于一片好意,自己也没多问。
直到葬礼结束,范北尘才现身。陈天齐看见他,又激动不少,颤抖的手费力伸出去,嘴里含糊的喊着:“打使你、、打使你、、、”
“我知道你恨我!”范北尘看着陈天齐。“我也一样恨你,不管今天我的心里有多少愧疚,对你,我不会。如果不是你,不会有我,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陈天齐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还是一个劲的做着扑打的手势。
“你来干什么?”宋云欣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到破口大骂,这让范北尘出乎意料。
“我已经找律师办了手续,陈氏今后交还给你们。如佩姐,我已经宣布,由你来做代理总裁了。”
李如佩依然烧着纸,没搭理他。
宋云欣拧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范北尘看着她:“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把你们陈氏交给一个外人。她不是外人,她肚子里有着大哥的骨肉。”
宋云欣惊奇的看向李如佩,她还是那么淡然,默默的烧着纸钱。
“如果你不信,等孩子出来,可以验DNA。”范北尘替李如佩回答了宋云欣的疑问。
宋云欣冷笑几声:“哼,我能看出来什么样的女人是好女人,我的孙子,不需要验什么DNA,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是野种。”
范北尘没还口,此时此刻,他已经没还口的必要了。看着宋云欣,他平静的说:“大妈,对不起。”
宋云欣抬眼,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人:“你叫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妈?谁是你妈!”
“我知道我没资格。”范北尘继续道,“那句对不起,不是我想说的。是我母亲临终前嘱托给我的。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她不该做第三者。她是想我认祖归宗,能过上好的生活,只是我自己解不开的心结违背了她的心愿、、、 、、、”
范北尘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很悲惨,范如玉也是天下最傻最不幸的女人。可当他亲眼看着陈雪飞葬身火海,亲眼看着林美文坐在轮椅上,亲眼看着陈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惨剧,而这场悲剧还是他间接造成的。
“你害死亲哥哥,害自己亲生父亲半身不遂,害的无辜的人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害如佩成了寡妇,害我的孙子成了遗腹子、、、、、、”宋云欣的泪又缓缓而下。“你在作孽 ,你知道吗?你不要称呼雪飞是大哥,不要叫我大妈。我们真的受不起、、、、、、”
“对不起!”仍然是这三个字,他扫视了灵堂一圈,目光落定在陈雪飞的遗照上。“你爱他,是不会想把他也带去那个世界的,是不是?”
旁边烧纸的李如佩一顿,抬起头来:“你要去找林先生?”
范北尘点头:“我知道他在哪。”从他走的那一天开始,范北尘就找了私家侦探去查他的下落了。
“他不会原谅你。”李如佩说话向来是那么的不留情面,又让人无可反驳。
“我没想求得他的原谅。如佩姐,你保重。”说完这句话,范北尘走出了灵堂。李如佩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
Q市,小雨。
林美文回来很多天了,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要不是赶上罗耘放假,林落文可能会成为24孝全天候保姆那样陪着他。
林美文看着窗外,雨不大,景象却凄凉。
“喝点水吧。”罗耘把杯子端到他嘴边,照顾十分周到。
林美文轻笑:“耘儿,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万一我哥吃醋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你还知道说笑,看来没什么大问题。”罗耘看着他,“喝吧,现在照顾不好你,是我被赶出去还差不多。”
“耘儿幽默了呢,也对,都三年了,你都念大学了。”接过水杯,轻轻抿一口。
罗耘知道,他再怎么笑,也全都是装出来的。还记得林落文把人带回来那天,他就是睡着的,两天不吃不喝,才醒过来。幸亏林落文是医科出身,换了别人,早就被他吓死了。罗耘就是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其中之一。司徒迎风把林美文受伤的前因后果都给林落文说的清清楚楚,包括陈雪飞还有范北尘,以及这些年,林美文在香港的一切经历。罗耘自然也就知道到的明白,所以,他很了解林美文内心的感受。那不是几句话就能抚平的伤痛。
“今天,是他的葬礼。”林美文淡淡的开口,眼里闪过晶莹。“我却没有勇气等到参加完再逃回来。”
罗耘知道他一直在自责。医生也说过,他如果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是不可能站的起来的。没有任何原因,他自己根本不想站起来。
“他不会怪你的。”罗耘安慰道。
林美文笑笑:“他能怪我,我才更开心。”
罗耘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耘儿,我是不是很讨厌?”林美文突然问。
“你胡说什么啊,谁讨厌你了?”
“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以前,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嘻嘻哈哈的去面对。可现在的我,需要你们陪,需要你们无时无刻的照顾,还要你们沉浸在我的悲伤里,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像个废人,不是身体,是意志。”
“那你也别强颜欢笑。我们当然希望你能够回到以前那样的状态,但是我们可以理解你,换了谁发生这种事,都不可能会当做没事发生过。不用说你,我哥当年还不是跑去米兰一年,才解开心结的。”罗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或者他根本不是要人安慰,所以,只好拿事实举例。
“耘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啊,怪不得我哥要跟你结婚了。”林美文调侃着。“就算是女人,都没你这么懂事。”
“你、、、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罗耘瞪着他,“多喝水!”
“喝那么多,上厕所还要麻烦你,多不好意思啊,大嫂!”
“信不信整杯都给你灌嘴里啊。”罗耘笑着威胁道。“让你油嘴滑舌。”
林美文笑笑,举起杯子,又喝了几口。
罗耘看向窗外,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忽然,他就看到铁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向别墅看来,似是在搜寻什么。
“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罗耘问林美文,边说边把他推去卧室。
“本来不想睡,可是好像不睡很不给你面子啊,你很想让我睡下?”林美文戏谑着。
“我只是觉得你在窗前坐太久了,要是不想睡,就换个地方坐着,去看书。我刚才好像看到送牛奶的来了,我出去看看。”
“送牛奶的不是早晨来过了吗?”
“是嘛?”罗耘明知故问,“那我也要去看看,不是送牛奶的,搞不好是小偷呢?”
把林美文安置好,罗耘走了出去。雨不大,他没有打伞。打开院子里的铁门,人却不见了,明明看到有人的啊。
罗耘想了想,就退了回来,然后故意把门留着,没有上锁,自己躲去了廊下。
没一会,那个人果真出现了。罗耘看着他,长的倒是帅气,就是有点疲惫。他悄悄的进了院子,左顾右盼,在别墅的窗前站了下来。
“你找谁!”罗耘突然出现,把范北尘吓了一跳。“干嘛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我、、、”范北尘眼前一亮,这个男孩他在哪里见过,对了,是林美文家床头柜上的照片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罗耘见他一直往窗户里瞅,就知道这人对家里的地形不熟。“你不说,我报警了?”
“我没有恶意。”
“那你、、、、”
范北尘看向整栋屋子:“他,还好吗?”
“你是来找美文的?”罗耘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范北尘低着头,没回答。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优雅的声音:“今天有不速之客啊!”
罗耘看过去:“司徒先生,下午好。”
范北尘认得司徒迎风,虽然不知道他全名。
司徒迎风笑着走近:“你来了?”
好像他知道自己会来似的。
“你好。”范北尘礼貌的问候。司徒迎风只是回赠一个微笑。
“我想你还是走吧,他不想见你。”罗耘下了逐客令,“而且天气不好,你这样淋雨,会生病的。”
范北尘没动:“我只想看他一眼,不是想纠缠什么。”
“见到又能怎么样?”司徒迎风问他,“你就会离开?恐怕你这一来,是不会走了吧?难道你打算每天都这样偷偷的看着他?”
被说中心事,范北尘又沉默了。
“如果被落文知道你在这里,他会打死你的。”司徒迎风好意提醒着。“不怕死的就留下。”
“司徒先生!”罗耘觉得司徒迎风有意帮范北尘。
“我们先进屋了。”司徒迎风示意罗耘回去,“你自己找个地方继续偷窥吧。”
“司徒先生你、、、、”
“嘘!”司徒迎风做个手势,“难道你刚才没看见美文在窗边?他知道他来了。”
罗耘瞪大眼睛,他还真没看见。学武之人警觉性就是比一般人高。
回到屋里,林美文就开始抱怨:“去那么久,真的逮到小偷了啊?”
“没有、、、是司徒先生来了。”罗耘岔开话题。
“HI,迎风!”
“怎样,感觉好些了吗?”司徒迎风走过去,眼撇过窗外,范北尘已经不在院子里,不知躲去了哪。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会是我哥不放心,非逼你来看我吧。”
“这是什么话啊,除了你哥,我们都不能关心你啊?”
“当然不是了。”
“好吧,实话告诉你,你哥今晚要在这请客,我一会还要去接我们家少爷。晚上铭池还有天一他们都会来。”
“哇,我哥没事吧?故意刺激我呢,你们都成双成对的。”
“呃、、、落文没这个意思。”罗耘赶紧辩解。林美文却笑了:“傻瓜啊,我说笑的,干嘛那么认真?”
罗耘看看司徒迎风,又看看林美文。这个男人,的确太孤单了。
“迎风,我有事求你。”林美文忽然开口。
“你太见外了美文。”
“明天天好的话,你能来吗?”林美文问,“我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顺便,想听小提琴。”
这些人里,最有才华的非司徒迎风莫属了。
“没问题啊,听什么曲子,我今晚回去练练先,很久没拉了。”
“你真是谦虚。”林美文转喜为忧。“卡萨、、、布兰卡。”
司徒迎风爽快的答应了,他没记错的话,在调查里显示,陈雪飞生前是会拉小提琴的,而他常拉的一首曲子就是《卡萨布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