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霜》十壹枫

29、第 29 章

　　李如珮醒来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下床，腿还有些酸软，可她却死命撑着，蹒跚的走出病房。

　　走廊上，好乱。哭喊声，敲打声，哀嚎一片。

　　范北尘靠在墙边，愣愣的看着地上，眼眸不曾动过。

　　忽然就想起来一切，李如珮疯了一般跑过去，啪的一巴掌就打在范北尘脸上。

　　“如珮姐，你醒了！”

　　“你这个混蛋，我要告你，我要你一命偿一命！”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范北尘没有感觉，任由她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宋云欣接到电话，说陈雪飞出事抢救无效，差一点就昏死过去。把意识不清楚的陈天齐交给佣人照顾，就赶紧从大屿山赶了过来，却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他死了？真的死了？”李如珮双眼通红，质问道，“你满意了？满意了？你以为你杀了他，就能得到林先生？得到一切？你如愿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一直就是清白的，只是朋友、、、、、、”

　　清白的、、、、、范北尘失魂落魄的垂下头去。那个人一直坚守着对自己的承诺，而自己又做了什么？

　　宋云欣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害死我儿子？”

　　李如珮哽咽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痛哭出声。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话啊！”宋云欣拍打着范北尘，“你对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

　　“我、、、”范北尘百口莫辩，如果阿乾真的放了炸弹，自己难脱干系。“你送我去警局吧，我投案自首。”

　　“真的是你！”宋云欣大哭出声，伤心欲绝，“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范北尘举着双手，人群里正好有几位警察过来，他走上前：“SIR，我自首！”

　　警察一愣：“这位先生，你说什么？”

　　“我有过谋杀动机，炸弹是我指使人放的，你抓我吧。”

　　“先生，你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刺激。请问你是死者什么人？”

　　“我是他、、、”

　　“他什么都不是！”宋云欣跑过来，“他是凶手，是凶手，他剥夺了我儿子的一切还有生命，是凶手、、、抓他，快点抓他啊。”

　　“陈太太，您冷静点。我们警方以最快的速度把整个事件调查的很清楚，车子是由于发动机老化，加上天热引起的自燃，而且当时车子没熄火，所以才导致油箱爆炸。法政那边的调查显示，没有任何其他设置在车里。请您节哀。”

　　“什么、、、、、”这一下，惊讶的不止是宋云欣了，连范北尘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早就安排好了？”李如珮走过来，“给自己洗脱罪名？安排的天衣无缝，是不是？”

　　“我、、、、、、”

　　“你以为警察这么说，我就会信了，我亲耳听到你的心腹说要安炸弹在车里，难道是我听错了？我一定要告你，告不死你也要告到你坐牢。”

　　一间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是林美文。他头上缠着一层绷带，胳膊也打了石膏，小腿以下，全部是被绷带缠绕，样子像极了木乃伊。

　　“有没有人是这位先生的家属？”大夫问道，“我想说明一下病人的情况。”

　　喊了半天没有人，范北尘走过去，见林美文一直瞪着自己，不发一言。

　　心疼的摸上他的脸，那里冰冰凉。

　　“大夫，能跟我说吗？”

　　大夫看了看他，刚要开口，只听轮椅上的人呆呆的开口：“他不是我家属！”

　　范北尘从来没见过林美文如此冷漠的眼神，心死就是这样的吗？

　　“那你的病情、、、、、、”大夫为难的看着他。

　　“跟我说！”走廊上，匆匆赶来两个人，跑在前面的，是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后面，则是一个打扮奇异长相却超俊美的男人。

　　“哥、、、大哥、、、”看见林落文的时候，林美文眼眶红了。林落文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哭是在哪年哪月，只是在看见弟弟这副惨状之后，把人轻轻抱在怀里，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他就是林美文的孪生哥哥。范北尘打量着，还真像。除了发型，肤色都一样。

　　“你小子，怎么能搞成这样！”林落文心疼死了，这个弟弟，从小到大跟自己性格都不一样，相对自己而言，他总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告诉我，是怎么搞的。”

　　林美文只是靠在哥哥怀中，什么也不想说。

　　“既然家属来了，我先说一下病人情况吧。”大夫看看周围的人，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想知道林美文的病情。“头部没有严重的伤，只是破了点皮，轻微震荡。腿部、、、、、伤了筋骨，拆了石膏之后要做物理治疗，最重要的是需要病人靠自己的意志，才能康复。”

　　“你是说，有可能从此就站不起来了是吧？”林落文的专业，让医生有些诧异，很少有家属会这么直白通透。

　　“是！”

　　林落文呼口气：“那他现在能不能坐飞机？”

　　“理论上可以，不能坐太长时间，需要卧床休息。”

　　“两个小时算不算长啊？”林落文怒吼过去，大夫说的果然都是废话！

　　“落文！”旁边穿着奇异的男子拦住了他，“对不起大夫，谢谢了。”

　　大夫没说话，点点头离去。

　　“明天跟我回Q市。”林落文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别墅不住，好车不开，你在这就活成这样！真有出息！”

　　林美文还是不说话，抬头看了看范北尘。范北尘眨眨眼，心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医生刚刚宣布他可能再也无法站立，他哥哥刚才又说要带他走？

　　“你也不相信我？你真的认为是我害死他的？”事到如今，范北尘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悔不当初也全都来不及了。

　　林美文看着他，似是想把这个人看穿：“对，跟你没关系，是我不好。为什么你会是雪飞的弟弟？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恨不得他死的弟弟。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害他，就算他的死跟你没关系，就算那部车早晚出问题，可最终是因为我，才会让你一步步的得逞，是我害了雪飞，我没有怪你。”

　　“你不能这么想！”范北尘蹲了下来，“你这样想，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一口一个他，他是谁啊？他是你大哥！你有没有这样称呼过他？”林美文大吼过去，范北尘一时无能做出反应，他从来就没意识到，林美文也有恼羞成怒的一面。

　　“你走吧！”林美文眼里没有一点神色，除了麻木和悲伤。“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说谎！”范北尘声调都变了，“你为什么要替我背上这个罪名？明明不是你，与你无关，他是我间接害死的，我没有不承认，你这根本不是自责，你是在惩罚我。你让我永远欠你的、、、”

　　“呵~我们，两清了！”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林美文确实没有怪范北尘，或者是觉得没资格去怪谁，在自己心里，陈雪飞确实是因为自己才英年早逝的，如果当初他相信陈雪飞，离范北尘远点，酒吧事件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件也不会发生，这份愧疚，谁都弥补不了，化解不开。

　　“林美文，你是懦夫！”

　　“我弟弟说不想再见你了你听不见？”林落文看不下去了，虽然他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他从来没见过悲伤到颓废的林美文。

　　一拳打过去，范北尘半边脸就肿了。林美文还是皱了皱眉头：“哥，我很累，想休息。”

　　要不是弟弟阻拦，林落文今天能打的范北尘下半生也别想站起来了。

　　回到病房，林美文躺了下去。林落文安静的守着他，知道他没睡着。

　　“我头一次见识了，设计师能混成你这样。”

　　“落文，你别再责怪美文了。”俊美的男人缓缓开口，“他已经很难受了。”

　　“迎风，拜托你把事情查清楚。”

　　“已经清楚了。”司徒迎风看看他，从早晨接到电话跟着林落文乘三泰买下的私人飞机过来的时候，司徒迎风就已经联络香港这边的老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清楚楚。“美文受伤是意外，可是、、、伤心却不是意外。”

　　林落文明白了：“你别给我装睡了，刚才那个小子是谁？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对不对？”

　　病床上的人摇头：“哥，你真聒噪。”

　　“不识好歹。”

　　“我想早点回Q市。”林美文淡淡开口。

　　“现在？”

　　“嗯！”

　　“你家里的东西、、、”

　　“不拿了！”林美文不知道自己还能带走什么，香港每一样东西，都会触动他的悲伤。

　　“行，我、、、、、、”林落文起身，“去给你办手续。”

　　“落文，我来吧。”司徒迎风按住他，“你陪陪美文。”

　　说完，他走出病房。范北尘还在外面，愣愣的守着，不发一言。司徒迎风扫他一眼，他也没反应。

　　中午的时候，出院手续办好了。没有人知道林美文何时离开的，只有范北尘，安静的看着他的轮椅越推越远，逐渐消失。

　　眼角有些湿润，他终于失去了那个人，这不是他一直所愿吗？可为什么他真的离开自己时，心会腐烂掉。

　　电话响了，是阿乾的短信，上面写道：“北尘少爷，我们还是没那个胆，想不出来如何弄死一个人，无法完成您交代的重任，原谅兄弟们不辞而别，为了避免您看着心烦，我们今后不会出现在香港。请勿找寻！”

　　这分明就是怕自己因他们违背命令而找他们算账才心虚的跑路了。范北尘苍凉一笑，这条短信来的真不是时候，死的死，走的走，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