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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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鱼，辰鱼，你醒醒。”游辰鱼被程烟水推醒，迷迷瞪瞪睁开眼，发觉天都还没亮！
“郎君，怎么了？”游辰鱼心一下就慌了：素来都睡得香、起得晚的程烟水居然这么早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没事啊，我昨日想起来前人笔记中有记载，此地有一座龙关峰，在峰顶看日出是最好不过。走，你陪我看日出去！”程烟水已穿戴整齐，正等着游辰鱼。
游辰鱼揉了揉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程烟水一脸兴致勃勃，不想扫兴，便道：“好吧。”
见旁边的赵定真还睡着，便要去叫他，程烟水忙制止：“不要吵他，他还是小孩子，让他多睡会儿。”
不一会儿，游辰鱼也收拾妥当，程烟水点好气死风灯提在手中往外走。
外面黑魆魆的，若是没有灯，恐怕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骤然走进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游辰鱼没看清路，踩滑了台阶，差点就要摔个跟头。
“慢点走，瞧着路。”程烟水扶住他，将风灯塞进他手中，叫他走在前头照明。
两人出了寺院山门，程烟水辨认了一番方向，便指着一条小路往那边走。
昨日他已问过寺中小沙弥，那龙关峰距此不过十余里路程，峰顶有一棵需六七人合抱的大松树，被镇上的人奉为大仙，初一十五常去朝拜，因此上山的路常年修整，十分好走。
他们出了山门往东走了不远就寻到了上山的路，那路果然比较平整，上坡处都挖好了台阶，并不难攀登。路也较一般山路宽阔，游辰鱼便提着灯与程烟水并肩往山上走。
“我们歇息一会儿吧。”不过是上了两三个陡坡，程烟水就气喘吁吁走不动了，游辰鱼不由得停住脚步。
“不行，不走快些恐怕赶不上日出了，那多可惜。”程烟水气都喘不匀，但还是奋力往上攀登。
“我拉着你？”游辰鱼站在前面，朝程烟水伸出了手。
程烟水是真的想看传说中的龙关日出，也顾不得面子，将手递给游辰鱼。
游辰鱼虽然比他小了五岁，但居然跟他差不多高，拽着他往上走，竟一点不费力。
快到山顶了，天光透了出来，渐渐地能看得清周遭景致，游辰鱼便灭了那只照得见脚下方寸之地的风灯。虽有游辰鱼拉着拽着，程烟水也累的快断气了，但终于还是赶在日出前登上了龙关峰顶。
“啊，早知道这么难爬我该早一点起来的。”程烟水才爬上峰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喘气。
“走得急不要即刻坐下，你且起来慢慢走一走，我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坐。”上山的路是真的陡，游辰鱼怕他一会儿下山腿疼，忙把他拉起来，慢慢往那大石头走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遥远的东方天空出现一条白线，天上的启明星还亮着，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那棵大松树的身影——原来方才他们就在树下，这是站在前方的大石上才能看见大松树的轮廓。
两人并肩坐在大石之上，眼睛盯着前方天际的那一道白线，等待着红日出现。
“呵——”等了一会儿，那白线倒是越来越亮，天上的星斗也越来越暗淡，可是还是不见太阳的踪迹，程烟水打了一个呵欠忍不住抱怨，“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啊——”
“你要不要眯一会儿，等太阳快出来了我叫你？”游辰鱼十分佩服那么瞌睡的他今天居然能起了个绝早。
“不用了……呵——”程烟水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不一会儿头就开始捣蒜。
“你先眯一会儿，等太阳快出来了我叫你。”游辰鱼见他都要坐不住跌下去了，忙把他拉住，程烟水迷迷瞪瞪顺势靠在游辰鱼肩头开始打瞌睡。
日出，在江河山川中漂泊了五年的游辰鱼自然见过。曾经不知有多少次，他冻得睡不着，又或者饿得睡不着，只好等着日出瑟瑟发抖，只盼着太阳快点出来好暖和一点，有时候等得到，有时候却等来一场冷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心境平和地等待着日出，并且坚信今天一定能等到日出东方、光耀大地。
天际那道线越来越亮，迎着日出的天边开始铺满绚烂的朝霞——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程烟水醒了过来，两个人一起眼巴巴地等着日出。
“哇，快看！太阳跳出来了！”程烟水是第一次看日出，见红彤彤一点都不刺眼的太阳从天际云海之中露出来一点额头，顿时高兴极了。
只消得片刻，一个圆乎乎的太阳便完全跃出云海，出现在霞光璀璨的天边，慢慢地往上升。他们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温润如玉的太阳舍不得眨眼，可是，当太阳完全穿透云层光芒万丈之后，眼睛就立刻受不住了。他们二人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背过身去，避开初出云海的朝阳耀眼的光芒。
温暖的阳光穿过遥远的时空、穿过层层云雾照耀在他们身上，驱散了黑夜中的阴寒，不一会儿人就暖和了起来。
太阳还在往上升，越来越多的金光洒向群山，顷刻间远近山峦像是被一把烈火点燃，黑夜与暗淡就在那一瞬间被驱散，光明重回人间。
“啊，你看那边！是云海！”天光大盛，程烟水才看清不远处飘着的那白茫茫的一片居然是云海，顿时激动得站起来。
是的，柔软而又大无边际的云海正浮在群山之巅，正在他们眼前。细细一看，那云海还在不停变幻，不停流淌，仿佛是舞女那变化多端的舞袖，虚无缥缈却又曼妙无边。
“今天这一趟真是十分值得。”云海还没有散去，不过程烟水激荡的心绪已慢慢平静下来，他站在山顶巨石之上，俯瞰脚下峰峦连绵起伏，笑道，“此处虽不是泰岳，但我心中却觉得它当得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此处，方知晓天地浩大、风云变幻。”
“郎君爱这红日初升，还是爱那金光璀璨？”游辰鱼笑着问。
“我既爱它初升之可以瞻观，也爱它光芒大盛之后的不可直视——红日总是美的。”程烟水望着游辰鱼，继续说道，“这林间松涛，这峰顶云海，眼前的一切都是极美的。”
“还好今天等到了日出。”游辰鱼又道。
“等不到又何妨？太阳总会在黎明之时升起，今日看不见，明日也能看得见。”程烟水此时胸臆疏阔，自然话多，“辰鱼，永远不要忧心不由自己掌控之事，能够如愿固然好，不能如愿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阳光不是在此处，总会在彼处的。”
清晨金色的阳光将程烟水原就极好的面容映得更美了，望着眼前人，游辰鱼只觉得他遇着了一位谪仙，这位谪仙还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太阳。
太阳越来越大，云海渐渐散去，他们又走回大松树下，预备返程。这时才看清这松树大仙果然极得民望——
这棵松树果然十分古老，恐怕有上千岁，但却枝繁叶茂、冠盖如云。树下的地面已被人用石板铺好，并设有香炉，还搭着一个小小的大仙庙宇，里面供奉着泥塑的大仙金身像，塑像身上搭满了还愿的红布，就连那小小庙宇身上也有不少红布，看着十分喜庆。再看那古老松树，它周身也围满了红布，甚至连低矮处的树枝上也系满了。微风吹来，松叶沙沙作响，如神仙低语，那满身的红布迎风招展，就好像神仙迎风而举的广袖。
“郎君也许个愿吧。”游辰鱼从不信鬼神之事，但见这老松确实不俗，便道，“神仙定能保佑郎君今次高中。”
“求神拜佛不过是为无能为力之事询问天意、寻求慰藉，能不能中选却是要看自身本事，若是不中那必是我能力不济，若是中了也绝非神仙天佑。”程烟水虽常与僧侣打交道却从不拜佛，不过也不反对别人求神，“不过这古松历经千年风雨，也是有灵性的，你拜一拜它也是有缘一场相遇。”
“喏，给你拿去做功德。”说着，程烟水还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塞游辰鱼手里，“空口白舌的求人总是不好，想来这松树大仙也必不会嫌弃我们鄙薄。”
游辰鱼本不想拜，但望着程烟水，还是跪在树下行了叩拜大礼，心想既然要捐功德那不妨也许个愿吧：惟愿前途豁然，达成心中夙愿！
看完美景拜完神仙，程烟水居然还不着急走，只见他竟拿出点心并几个柑橘来，两人在山上吃了东西才开始下山。陡峭的山路上山时还好走，下山时可真是不易，走不得几步，程烟水的腿肚子就开始酸软，不听使唤了。游辰鱼见他实在艰辛，便去林间寻了个枯树枝来给他当拐杖，再在一旁搀着他。两人一边走一边歇息，等下得山来真真比上山多花了一倍的功夫。
游辰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程烟水又有些疲乏，便想今日恐怕是赶不了路，又想着两人一大早跑出来并没有跟旁人知会一声，只怕他们都等得着急，见程烟水却不往山寺里去，就道：“郎君还不乏吗？今天早上你没睡好，不若赶紧回去吃了饭再补一会儿觉。”
“不急。我听寺里小沙弥说，出了这镇子不远有一个山谷，里面有许多杏花，满山满谷十分壮观，我们再去看看杏花吧！”程烟水不管游辰鱼，径直往前走。
“郎君，我们是单独跑出来的，只怕他们等得着急……”游辰鱼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心里真有些担心许荞他们着急。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昨日跟定真说过了。”程烟水怕游辰鱼不去，便哀求道，“我从前在老师书房里见过一幅杏花烟雨图，溪边山谷里全是杏花，却从未见过实景，你就陪我走一趟去看看好不好？”
“好吧……”游辰鱼想反正今天是赶不成路了，不如就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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