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我》大薯

55、新生活

　　游乐场、海洋馆、大龙虾、小海鲜，有时也静静地点杯饮品，安静地看会儿书。

　　金钱真是快乐的燃料，不过我想天上一日地下三年这句话应该反过来。

　　这半个月流逝的速度属实快得让我难以接受。

　　当然钱包更难接受。

　　前阵打工赚来的钱就算是花得一干二净了。

　　快乐之后还剩下什么呢？

　　大概只有黑白相间的皮肤。

　　坐在回程的车上两个人才开始感到疲惫，就好像是这半个月的快乐都来算后账。

　　“扑哧。”小时雨看着我，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干什么啊？”

　　“你只有眼镜遮挡的地方白一些，现在看起来，像一只黑白颠倒了的熊猫哈哈哈...”

　　真不知道这个小黑人儿在这得意个什么。我掏出两个人昨天逛夜市买的小镜子，无情地将镜面对准她。那场景像极了法海出现在白蛇面前。

　　“啊！好刺眼！”她也跟着进入了剧情,做作着痛苦不堪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打回原形。或许是这趟旅途过于开心，她少了些许顾虑，现在看来更像个孩子了。

　　不过她的孩子电量也就那么多。刚宣泄完表演欲，她就又面无表情了。只是懒懒地靠在我身上，我也同样靠着她。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样倒是意外地舒适。

　　车子一发动，我们也从短暂的梦境里醒来。

　　我开始规划新工作。而她呢，像是有什么话想要问。

　　“说吧。”

　　“嗯...是英语老师的事情，他们说她下学期不会再来了。”

　　“是嘛。”

　　“那次放假特地打电话谢绝她和这件事有关联？”

　　真亏她现在才想起来问。

　　“嗯，如果那天去补课的话，她会因为讲解得过于投入而漏接一个电话。”

　　“是因为那个电话？”

　　“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只是过了那么多年那人才觉察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去找那个人了？”

　　“或许吧。因为那个人只鼓起过那一次勇气，而怂包老师就更不用说了，但凡勇敢一点，也不至于只是背地里喜欢那么久。”于是那次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她后来结了婚，和一个不爱的人。

　　至于...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高中毕业时我回来看她，她喝得有些醉，嘀嘀咕咕说了好多。包括那个人的事，也包括为什么我是她最在意的学生。”

　　“难道不是我优秀吗？”

　　她这一本正经自夸的表情，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那请问一个快要满分的学生还有什么提升空间吗？”

　　“所以？”

　　“你的眉眼和那人真像，有时望着你，我就会想起她。”我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语气带着做作的深情。

　　“哎，又是这种悲情恋爱故事吗。”

　　“是啊，无非就是快乐或者悲伤。”

　　“那你呢？快乐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

　　“没有感觉更多一些吧。笑啊闹啊也开心，开心之后就又懊恼，好像不痛苦就是在浪费时间似的。”

　　“人怎么才能快乐呢？”

　　“据说充足的睡眠可以使我们充满力量。”

　　一觉醒来便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她有漫长的暑假可供挥霍，而我却要为烧干的快乐燃料想些办法了。

　　仔细回想了一些在这个年头就已经建立的数据公司，凭着记忆找到了一片园区。人生真是奇妙，销售的经历让我可以自在地站在任何一扇门的前面。

　　也无非就是拒绝，我收到的拒绝还少吗？

　　来到第三家公司的门前，迎面走出来一个丧气的候选人。而面试厅里的人还没出来，看来后面还有安排。走到长凳上发现一个公文包和铺在上面的简历。这家公司在招聘分析员。而这个人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及时出现。

　　我拿着度假前准备好的简历走进来。好像是上一个副本虽然没打通，但是经验也会按照进度结算一样，我拉开那扇门，走进去坐下，神态自若，心情放松，像个菩萨。

　　大概是之前已经面试了够多，眼前的面试官有些倦了，没说太多话，只拿出一套笔试题，让我做好了叫她。

　　那时的技术还很落后，很多陈旧的词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然而业务思路原来是如此经年不变，形式很快淘汰重来，而核心的东西却总是稳固如初。

　　试题做了七七八八，未来人总在这种淘汰重来的形式上有着先发优势，虽然身处当代各种套路大家都玩腻了，但是在天地初开之前，混沌才是常态。

　　面试官显然被这些充满革新性的东西惊讶到，听得频频点头，时不时还会写下些什么。

　　通过她我能感觉到这应该是家不错的公司，以开放的心态接受新事物并积极学习的人聚在一起的话，未来总要光明的。

　　“你说你下周可以入职？”

　　“是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

　　“合作愉快。”

　　呼，走出门我才松口气。

　　信息差的力量之大我今日才体会到，虽说那样的案例比比皆是，但是实际使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薪水就翻了一倍，工时缩短三分之一。

　　顺利地解决了吃饭问题，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个小蛋糕。

　　庆祝新生活。

　　推门进屋时，时雨却不在家。

　　算了，等她回来再一起吃好了。

　　把蛋糕放进冰箱，今天坐车又面试，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我躺在沙发上，头脑昏昏沉沉，就那样睡着了。

　　再一醒来时身上多出一条毯子，桌子上有一个小蛋糕，却不是我带回来的那一个。

　　“啊，你回来啦。”

　　“嗯，买了蛋糕，一起吃。”

　　“其实我也...”

　　生活肉眼可见地拮据起来，说是两个人一起吃，但是那小蛋糕，一个人吃也许还不够。

　　我从冰箱里把那一个也拿出来。

　　“我找到了工作。”

　　“我找到了工作。”

　　“这么快？”

　　“这么快？”

　　“是，下周上班。”

　　“那我比你早些，明天就要去了。”

　　“我说，这算是雇佣童工吧？”

　　“只是做一个兼职店员而已。而且，我用的是你的身份证。”

　　我打量她的一身穿着，看起来是显得成熟很多。妆容也...

　　“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

　　“是之前拜托楚兮教的。”

　　“这就是你答应她出去见面的理由？”

　　“不然呢？”

　　原来她也在做着自己的计划。

　　我们总认为未来的自己是陌生的自己...

　　那本书的内容又闪现在我的脑海。

　　这时我才觉得，面对面的这个自己也是一个不可洞见的宇宙。

　　一个蛋糕被铲下一半放到一空盘，另一个也被铲下一半，之后被放在之前的蛋糕空位。空盘的蛋糕在回到另一个空位。

　　这样的交换我曾经是在哪见过的。

　　“这样就两个都可以吃到了。”

　　眼前半黑半红的蛋糕又让我觉得对面的这个宇宙还是有些光亮可以窥见。

　　“下次买更大的蛋糕来庆祝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