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我》大薯

56、五秒

　　我想机会就像是地铁上的座位一样，有的地方人多得拥挤无处立足，有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些空位。

　　就像是同样是兼职工作，我还记得当时守着摊位，腿站得都要直了才只能得到一点点钱。

　　而她靠着最近突击的口语找到了西餐厅的兼职。一样的工种，时薪却高出了一倍，有时还有些小费，晚班有时还会店里没售完的餐点。

　　原来临近考试的时候就说好了，看来早做准备总是可以得到奖励。

　　明明平时几十块的布丁，作为员工的话，只要几块钱就可以买一份带回来。员工价真是好啊。

　　我窝在沙发，一勺一勺地铲着布丁，小时雨在眼前做运动。看见她跳绳跳得气喘吁吁，我在想她本来细瘦的身体会不会瘦到消失。

　　突然又想起从烟囱钻出来的人看见一个干净人，猜猜谁去洗澡了的问题。

　　或许是她见我最近又长了肉，自己才忧虑起来吧。不过炎热的天气真是烦人，浑身是肉的身体走在路上的时候简直感觉脂肪像是融化了，走路的时候两条腿像是粘在一起。

　　往年的夏天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我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只是这种感觉实在让我有些难以忍受。于是吃到一半，我把布丁放在桌上。也站起来加入她。

　　挥洒汗水的青春真让人斗志昂扬啊。

　　然而只是做了几组开合跳我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浑身的血液挤到心脏，于是它飞快地跳着，让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我浑身的重量让我跳起不过一瞬就赶紧回到地面，现在我才觉得身体是如此沉重，因为过多的脂肪，坠到地面的时候猛地一震，感觉全身都有些钝痛。

　　“刚开始的话，还是力度小一些比较好吧。”说着话，她的运动已经接近尾声，开始做拉伸了。

　　真是让人羡慕的柔韧性啊，想是我的现状让她有些恐慌，那个时候的我是没有这么用力锻炼的。而现在的她线条更加结实，看起来也更加精力充沛了，像是一个做好准备挑战灾厄命运的勇士。

　　“我想也是。”于是便不再做什么跳起的运动，跟着做拉伸。

　　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像是假的。不然怎么只是稍微弯腰就有点吃力了。血液像是从膝盖向下冲，然后整个身体说不出来的酸痛感。

　　人到底为什么自讨苦吃呢？我像赶紧从桌上拿起布丁，重新窝回沙发了。

　　然而腰背还没能如愿抬起，时雨又将它们轻轻下压。

　　“坚持5秒钟再放弃怎么样？”

　　只是5秒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5秒好像太少了，再坚持5秒才行。”

　　也只是刚才的简单重复。只是怎么觉得这个5秒比上一个长了许多？

　　“还没好吗？”

　　一心想着时间的事，刚才的痛楚居然完全没留意。只是现在我觉得血液好像已经要停止流动，腿有些发抖。

　　“很厉害嘛，坚持了一分钟。”她的语气有些惊喜，听到这样的话让我的精神也振作起来。

　　背上的力道消失了，我缓缓起身。

　　舒展的感觉流向四肢，身体像是都变得轻盈了。

　　这种先苦后甜的感觉真是久违了，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

　　“上班加油。”她留下这句话就去洗漱了。

　　明天就是入职的日子了。

　　我本想着在这个世界能做些什么不同的事，结果绕来绕去，还是要靠自己的老本行吃饭。

　　但靠的不是技术，却是见闻。

　　之前在公司只是做着很基础的工作，更像是为厨师准备食材的小工，而这次呢，小工凭借着帮厨时的见闻，为自己拿到了厨师的职位。

　　看着猪跑和作为猪本身来跑其实是两回事。但最近的学习和准备又让我觉得或许能行，况且入职初期都是有培训的。

　　抱着那样的心态，我的工作开始了。

　　和谐的气氛，高效的工作效率，富有创造力的想法，优秀的执行能力。原来真有这样理想的工作环境。

　　融入其中，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争着向优秀的方向的进发，千军万马为了通过独木桥而拼杀。

　　那都是天然的筛子啊，一次一次地帮忙做过滤。

　　那种格格不入的突出感在这里转变成了想证明自己的确有能力身处其中的迫切感。

　　不再是外加的我应该，而是我内心迫切的想法。每天的学习和精进竟然像呼吸一样自然了。

　　这样的转变过于突兀，以至于时雨每次回来时看到我在书桌前奋力学习的样子，都怀疑我是不是被换了一个人。

　　“不要熬夜太晚，早些睡。”阴雨天让夜晚有些降温，她拿过薄毯披在我身上，自己便去睡了。

　　这时我才开始怀疑世界或许真是唯心的，自从我这里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之前在坐地铁的时候从来没见到看书的人，因为自己在通勤的时候会看书，有时抬头望去的时候，竟然也有一些人在看书。

　　7点的阳光，晨跑的人们。

　　紧张的会议，自信的言语，成功的喜悦，失败后的认真思考总结。

　　日子就这样匆匆地流淌，直到一天休假，我们收到了妈妈寄来的明信片。

　　灿烂的笑容，湛蓝的天空，欧式的建筑，平静的塞纳河水。

　　还有让人怀念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