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鱼》龙十九雪

4、四

　　丑人鱼回头看了一眼，人类还没有来。老实讲，这去的也有点久了，丑人鱼确实不该再待在这里了。
　　它咬咬牙，潜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朝大海深处游去。它应该回家了。
　　丑人鱼其实还是有点难过的，它被孤立了十八年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人鱼朋友，刚才难得认识了一个人类，虽然也算不上朋友吧但是一个人鱼认识人类本来就是史无前例嘛，而且经过了溺水事件他们俩也算是熟络……应该是熟络了吧？
　　……
　　丑人鱼这两天一直在浅水区附近，当然离岸边还很远，就算它爬上礁石晒晒太阳也不会有人类发现。这归功于多年来丑人鱼一条鱼逍遥生活而拥有的生存经验。
　　丑人鱼在人鱼聚居区是有一个小家的，毕竟就算是变种那也属于这个族群，只是因为被排挤所以住的地方在地势不太好的边缘区域。
　　但丑人鱼这几天不回去的原因……是它脑袋上还卡着那个该死的游泳圈！太丢鱼了！
　　丑人鱼原以为时不时掰一下可能总会松下来的，又或者多等一阵子游泳圈会漏气呢！
　　但是没有。这个游泳圈的质量出奇好。
　　丑人鱼想起了人类那句“不愧是我家游轮的常备品”，心中果然燃起了想再揍人类一顿的怒火。
　　……
　　丑人鱼百无聊赖地浮在海面上，脑袋上卡着的游泳圈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让它不用使任何力气就漂在水面，虽然副作用是它下潜的时候会更费力……所以最近它也就干脆常常呆在海面了。
　　啊，游泳好累，不花力气真好，晒太阳真好，什么事都不用做真好，不用忍受其他人鱼的冷脸嫌弃真好……
　　丑人鱼借着游泳圈的力，一颗鱼头冒出水面，颓废又悠闲地接受阳光的洗礼。
　　晒久了呢皮肤会变得烫烫的，海水又好咸……我马上就会变成一条咸鱼了噢……
　　丑人鱼呆呆地想着，开始假装自己是条死鱼。
　　……然后它稍稍打了一会儿盹。毕竟谁能拒绝海上大好的阳光呢！
　　“喂……某条鱼……快醒醒……”
　　迷迷糊糊间丑人鱼感觉到有谁在推它的脑袋，它睁开鱼眼睛，由于睡觉被打扰，它不悦地用死鱼眼瞟了过去。
　　前几天那个旱鸭子人类坐在一艘快艇上，快艇停在了丑人鱼身边，人类正伸着手，试图叫醒它。
　　丑人鱼：“……？”
　　丑人鱼：“真是奇了个臭鱼烂虾的怪了我怎么做梦还能梦见那个弱智人类……”
　　人类：“喂你这条鱼怎么回事一醒过来就骂我！”
　　丑人鱼：“？”
　　丑人鱼：“我去！是真的？！”
　　人类：“你看我像假人吗？”
　　丑人鱼瞪大了鱼眼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个人类，然后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
　　“好痛——”
　　“哇，是真的！”丑人鱼有些惊讶又有些莫名的高兴，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人类一边揉着脸颊一边回答：“我找你找了好几天了……你竟然鸽我！太过分了！”
　　“？？？”丑人鱼鱼躯一震，想也不想就否认道，“泳可以乱游话不可以乱说啊！”
　　“本来就是！你还不承认！”人类义正言辞地抱怨着，“我那天晚上一路跑回别墅，特地找到了船工叔问他要了给游泳圈放气的工具，结果再回到岸边的时候你鱼都没了……”
　　丑人鱼沉默地听完，再仔细一回想，人类说得似乎确是实情。
　　那也就是说是自己误会了人类并且还放了鸽子……糟糕，控制不住地开始愧疚了。
　　丑人鱼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想法以及事关性命的担忧，然后诚恳地对人类道了歉。
　　人类脾气还是很好的，他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丑人鱼的担心。另外，人类也说对游泳圈的事很抱歉，所以为了负责到底他一个人开着快艇在这一片海域找了好几天，想着一定要帮丑人鱼把游泳圈拿下来。
　　丑人鱼简直要流泪了，这什么品种的人类啊，是仙女……不是，是仙男吧呜呜呜呜呜。
　　人类在快艇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了几件工具来，丑人鱼游靠过去，转了半圈把游泳圈的气嘴朝向人类。人类毕竟有些生疏，费了会劲，只听一声小响，随后一阵放气声，卡着丑人鱼鱼头的游泳圈渐渐瘪下去，丑人鱼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人类：“我们成功啦！”
　　丑人鱼：“对呀哈哈哈哈哈我自由啦！！！”
　　一人一鱼抓着干瘪一条的游泳圈兴奋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