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鱼》龙十九雪

3、三

　　人类坐在礁石上，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着丑人鱼。
　　丑人鱼泡在海水里，用最死的死鱼眼瞪着人类。
　　“嗯……”人类皱着眉头，“你是……美人鱼？”
　　丑人鱼低了低头，丧丧地回答：“叫我丑人鱼比较好。”
　　人类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摇摇头，“丑倒不丑，就是看上去比较……”
　　丑人鱼：“什么？”
　　人类：“嗯……比较好吃……”
　　丑人鱼：“？？？”
　　“人类果然好可怕……”丑人鱼抱住自己抖了抖，谨慎地往后缩了缩。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人类笑着摆摆手。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丑人鱼没什么好说的，只想着怎么把自己头上这该死的游泳圈弄下来，而人类第一次见到人鱼，矜持一点总归再正常不过……
　　“那个……”人类小心翼翼地和丑人鱼搭话，“你能不能……带我一程回岸上？”
　　丑人鱼抬头看看他，滚圆的鱼眼睛眯了起来。
　　人类带着恳求的目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巴巴地望着丑人鱼。
　　丑人鱼想起这个人类先前险些被淹死的旱鸭子属性，其实它心里并不是不愿意帮他。但是丑人鱼觉得白帮有点亏。
　　“这样吧，”丑人鱼指指自己脑袋上的游泳圈，“你帮我把这玩意儿弄下来，我就送你回岸上。”
　　“好！”人类惊喜地答应了。
　　丑人鱼缓缓游向人类，人类换了个能稳坐在礁石上的姿势，便伸手抓住游泳圈两侧开始往外扒。
　　五分钟过去了，游泳圈还在丑人鱼的鱼头上。
　　丑人鱼：“……”
　　人类：“……”
　　人类：“这游泳圈真结实，不愧是我家游轮的常备品。”
　　丑人鱼的死鱼眼又瞪向了人类。
　　“如果不是你把这鬼东西扔到我头上我就不会被卡住！”丑人鱼举着拳头一副苦大仇深要上前揍人类的样子。
　　人类连忙大喊解释道：“我以为你是个戴着鱼面具的人！以为你溺水了才随手扔了游泳圈没想到抓错成儿童款的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啊！”丑人鱼抓住人类就捶。
　　“等等等等等你不也害我被拉了下来差点溺死吗！”人类努力化解丑人鱼的攻击。
　　“所以我这不是救你了吗！”
　　“强词夺理！”
　　丑人鱼和人类扭打在了一起。
　　……
　　丑人鱼抬头看看月亮，丧得整颗鱼头都萎了。
　　现在丑人鱼和人类都坐在礁石上，毕竟刚才一个在水里一个在石头上，也不算真的打了起来，很快就停了手。丑人鱼有点累，便也爬上礁石坐着，叫人类想办法解决游泳圈。
　　但丑人鱼还是很难过，因为它总觉得它的十八岁生日在和一个愚蠢的人类的打架中过完了。
　　这怎么能不叫鱼遗憾！
　　正在丑人鱼伤春悲秋之时，人类回头戳了戳它。
　　“干嘛？”丑人鱼斜眼看他。
　　“我觉得现在并没有办法把它弄下来。”人类指指鱼头上的游泳圈。
　　“哦。”
　　“……嗯，要不就先把我带回岸上，我去岸上找点工具，那就一定可行了！”
　　丑人鱼听完，摸着自己光溜溜触感的鱼下巴思索起来。
　　怎么总感觉人类的话有点诡异……先把人类送回去，他要是直接跑了那它也没办法不是？
　　可是现在呆在这里照样什么办法都没有。
　　于是丑人鱼答应了。它重又跳入水中，人类也小心地滑进水面，接着它伸手揽住人类，带着他径直往岸边游。
　　游了好一会儿，丑人鱼在岸边的岩石后停下，探头望了两眼确定没有其他人类会发现它，才一把把人类推上了岸。
　　人类终于踏上了陆地。他回头向丑人鱼道谢，说自己去找工具，便快速离开了。
　　丑人鱼躲在岩石后看着人类的身影没入那些建筑物，一时有些惆怅起来。
　　它也没真的指望靠这个刚认识的人类来帮它。它暂时先等他一会儿，但脑袋里只不停思考怎么靠自己把游泳圈拿下来。
　　丑人鱼想着想着，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它并不是想到了怎么对付这该死的游泳圈，而是——
　　人类会不会去叫其他人类来抓它这个变异的人鱼？
　　……好像还挺有这个可能的啊。丑人鱼也不是没听海里那些同族说过关于人类崇尚“科研”的事情。
　　所以海里的大家从一出生开始就知道不能轻易接近人类生活的区域，也只有像丑人鱼这种被孤立的变种会时不时到海面上来玩。
　　它上来的次数多了，竟然忘记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