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奈何桥》冰的光芒

3、第二章

　　第二章 闯入者
　　选择离开，不知道是新生活的开始，还是噩梦的延续……
　　我新搬的家是在离市中心较远的一个四合院，是我托队里的一个女电焊工梁美华给我找的房子。当初我跟她说找房子时，担心她不肯为我找，撒谎说是老家的亲戚要租房。待我收拾好房子，搬进来的却是我本人，梁美华也无可奈何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她再三的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的新房主是三十岁出头的一对夫妻。男人是开拉煤车的司机，常常在外面跑长途货物拉运很少回家。女人工作不详，自打我住进来，她就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呆在家里。也许是休产假，也许是家庭妇女。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我对女主人的印象比较深。因为女主人长得很特别，瞳孔是灰绿色的，有些像猫。与她打过照面，就感觉背后有一双猫样的眼睛在盯着你。
　　我租住的是他们家一排南房中的其中的一间，一个只有七、八平米的小屋。小屋的墙壁上有许多星星点点的血渍，显然这里曾经宰杀过动物。能看出在我入住之前，这里应该是一间储藏杂物的凉房，有时也会充当屠宰动物的场所，可是我口袋里的钱不允许我住比这更好的房子。
　　冬天很快就到了，冷风从我那走风漏气的小屋吹进来，我常常被冻醒，将被子裹在身上坐到天亮。令我欣慰的是我的好朋友葛彤常来看我，同时也给我带来一位刘姓男孩儿，他们给我孤寂清冷的小屋带来一丝温暖的颜色。来过几次之后，我问葛彤姓刘的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葛彤翻着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说我俗气。葛彤骨子里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她曾经说过想让我和那个男孩子走到一起，希望我们自己去了解和认识对方。但是男孩看来腼腆内向，在有数的几次交往中，我发现他从来都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当然，我们的交往都是三人行，他从来都没有单独找过我，每次都是与葛彤同时站在我的面前。一次，我们三个去看一部陈红主演的电影，影片从头至尾都充斥阴森恐怖的画面和音乐。葛彤好几次都被里面的惊悚场面吓得失声惊叫，手下意识地抓住小刘的手臂，而小刘也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去拍打安慰她。我坐在小刘左边的位置上，她坐在小刘的右边。这样的安排也是葛彤的意思。当葛彤再一次被剧情吓得失声尖叫时，我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她太过失态的举动同时引来前后左右不少观众的侧目。我们俩的眼睛在暗处相撞，葛彤看到我冷静看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恼火，好像我不该同别人一样有这样冷静的表现。她不知道我在切身体会过那种心惊肉跳的场景后，我怎么还能对着这个虚构的故事情节产生本能的生理反应！奇怪的是，在我们对视过后，尽管后半场电影里的惊悚场面不断出现，葛彤再也没有那种小鸟依人般的表现，她耷拉着脸直到影片结束。
　　入冬以来，市区里发生多起□□案，受害人数多达二十余人。电台、电视台说，警方提供的数据还是保守的，鉴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受害的人数远不止这个数字，而新的受害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据已向警方报案的部分受害人描述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警方初步判断这几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尽管警方加大警力二十四小时巡逻，在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实施犯罪行为的公园、街坊以及幽闭的公共场所布控，可是捉到的都是浑水摸鱼的小蟊贼，新的受害人数依然在不断增加……
　　我租住的这个地方虽然远离市区，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这个四合院成全包围结构，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每到晚上院门都上锁。
　　那天我从工地回来，清洗了我头天晚上因为来月经而弄脏的内裤和床单。出去倒水，看见大门出口处站着一个穿着牛毛黄色皮夹克的陌生男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洗衣盆把脏水倒进离那个男人站的地方很近的下水井里。我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男人一眼，紧张的心便放了下来。那男人像似在找人，脸色苍白文弱书生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坏人。
　　我进屋把洗衣盆放在地上，回过身去准备将门从里面插住，门却被不客气地推开一条缝。“喂，打听一下，李义和在这里住吗？”是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皮夹克”一边跟我说着话，眼睛却肆意地打量着我的房间，仿佛他要找的人就藏在我房间的某个角落。他毫无教养的举止令我又生气又反感。我抵住门厌恶地看着他说：“你这人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我这里没有你要……”我话没说完，“皮夹克”突然就冲了进来。他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抵在了门对面的墙上，门也被他用脚踹合上了。“你他妈厉害啥……”他一边说着一边抄起我放在墙角案板上的菜刀，在我脸前挥舞起来。这突然的变故把我吓懵了，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成声发出“呜……呜……”的□□，脑子里出现的是我被杀后的血淋淋的景象。
　　开始我以为是我的态度激怒了这个陌生人，可是他后来的举动则令我更加恐惧。他把我推搡到铺上，向我扑过来。当我睁开眼睛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我拼命地反抗他，挣扎中我踹掉了脚上的鞋子。我的双腿被他的双腿死死地箍住，左手臂被他反扭到身背后，我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抅那被他扔在床头的那把菜刀，菜刀就在我头边，离我的手指不过是几厘米的距离。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因为我的右手腕也被他死死地钳住，我竟一动都不能动。
　　他开始吸吮我的脖颈，嘴巴慢慢地向上游移。他恶心的动作让我感觉浑身仿佛爬满了蛆虫。 “不……不要！”我绝望地叫着，身体颤抖地挣扎着扭动脖颈，以躲避它不断向上游移的嘴唇。
　　他疯狂地在我胸部狠狠地抓了一把说：“叫吧，这儿没人听到！”
　　这个恶魔显然事先踩过点的。正像他所说，这个时刻正是人们上班的时间，院子里只有一个的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住在房东的隔壁，而她根本没有了听力。我的女房东刚好也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住在我隔壁的那对看上去像是未婚同居的男女，是不到天黑不归巢的。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男人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而对方却是个十恶不赦的流氓！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生理上的变化。他的手伸到下面去解我的腰带。我拼全力挣脱出压在背后的左手臂，把手卡在了他的下巴上。
　　“你要那样……除非你杀了我！……再说……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了……”我发出来的声音由于颤抖而有些失音。
　　我的话再次激怒了面前这个男人。他又一次狠狠地在我胸前抓了一把。这一下，我几乎痛昏过去。我的泪流下来，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知道我的反抗只能增加这个恶魔征服女人的欲望。
　　“求你……”我很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羞耻。是的，我为什么要“求他”？本来应该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荒唐行为向我道歉，只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而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就可以用他强大的身躯来□□弱小……
　　“求你……我已经够不幸的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呀……”我绝望地哭出了声。想到我被奸杀后的情景，我痛不欲生——即使这个恶魔将我蹂躏后不杀我，我也不会屈辱地活在这个世上！
　　就在呜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突然间他停止了动作，慢慢地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睁开模糊的泪眼，在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挣脱他的双手，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直至后背抵靠在了墙上。
　　他在床边跪了下来，双手捉住了我的双脚放在他的唇边亲吻着。然后用与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的人性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道：“告诉我，你怎么不幸？”他说话的凝重语气像是在关爱自己的妹妹。
　　刚才的疾风暴雨转成了此刻的杨柳细风，反而更增加了我的恐惧。这只能说明这个人不正常——他变态！
　　我挣脱握在他手里的双脚，身体瑟缩在床头的墙角里，声音颤抖地对着他叫：“你走……你……走……”
　　他缓缓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得像怕惊动了自己熟睡的孩子。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眼睛。慢慢地他把目光投向了墙壁，他定定在某个地方盯视了几秒钟后，视线又转向我：“你画的？”他指的是我用来遮盖墙上血渍的几张画像。我没有回答他。由于过度紧张，我竟然没感觉到那把扔在床头上的菜刀，此时正在我屁股底下压着。我下意识地将抱着膝盖的手臂垂了下来，我只要稍稍欠起屁股就能把那把刀抽出，但，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在这不长的对视中，他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东西，竟是不可思议的柔软和温情。然后他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再一次地注视我一眼，他开始向门口退去。到了门边他突然转过身来。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我手下暗暗抓住了那把菜刀柄，我不知道在他反扑过来时，我有没有勇气抡起菜刀向他砍去。在短短几秒的对视中，我看清了他那惨白的脸和深潭似的眼底。终于他拉开门，把身体投出了门外……我停顿了两秒钟，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然后我光着脚飞快地撞向门，把门死死地抵住插好，然后靠在门上整个人虚脱似的瘫软下去……
　　泪汹涌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开始是委屈压抑的低声啜泣，哭着，哭着自己竟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施，快开门。”敲门声又在门外响起，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光敲门不说话，我听出是女房东的声音，起身下地开门。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女房东闪身进门，拉亮灯问：“怎么了，小施？从我回来就听到你的哭声，敲门，你也不开，没出什么事吧？”“没有。”“真的没有？”她盯着我的眼睛问到。我讨厌那女房东说话的腔调，更讨厌她浑浊的绿眼球。“没有，我只是心里难受。”女房东见实在问不出来什么，眼睛毫无顾忌地在房间搜寻了一下。应该没有让她犯忌讳的东西：灯泡是她提出来的二十瓦以下的十五瓦的灯泡，没有电炉子，也没有电热杯。就是有这些东西我也用不成，因为房间里根本不设插座。最后她的小绿眼睛在我的晾衣绳上停留了两秒钟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