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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5 ...

  •   又搞了两场事儿,时间风暴终于彻底被铲平,司柳宣布这个好消息时,我正在压腿,并且有些得意忘形,试图一步蹦跳到电子秤上,结果失脚踩翻了上面的玻璃板,自己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拆家啊!”老妈拍着沙发背,像打鼓一样。

      骂人也讲气势。

      司柳成功被我逗笑,不同于往常美人笑不露齿,我今天竟然看到了他两颗雪白又可爱的小虎牙。
      “你也学会笑话人了。”我瘪了瘪嘴,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因为看得太入迷,小腹撞到了书桌角,那叫一个痛啊,不亚于蛋碎。

      司柳不笑了,从窗台上跳下来扶住我,指着我腿上几块淤青,居然讲起了冷笑话:“你这是在练金钟罩铁布衫吗?”
      “错了,我在练分筋错骨!”我想起之前看过的防狼术视频,趁他不备,一把扭住他的胳膊,“怎么样,放古代,姑奶奶也是一位拳打镇关西的侠女!”

      台词好像不对,但不重要,气氛到位就够了。

      不过,我还没得意够,下一秒,司柳就从我手下消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他的手肘锁住,背部撞在胸膛上的一瞬间,整个人脑子里“嗡”了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炸开了一般。
      “好像还差点火候,”司柳温柔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小芒,你有没有发现你比从前开心了很多?”

      本来想要将他推开的手,却忽然鬼使神差把他小臂抓住,我能感觉从脸到手心,都是火烧般滚烫。
      “嗯……”
      司柳很快也反应过来,他自此从我手下消失,我只觉得额头被不轻不重敲了一下,等再抬头,他已经坐回窗台,痴痴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一屁股坐到床上,心事重重。

      没一会,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同我说话:“诶,你这嘴撅得都可以挂个灯笼了,在想什么呢?”
      我哪里敢说实话,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想……在想之前的第二个任务。”关于第二个任务,司柳只是告诉我,我帮发小解决了个大麻烦,但是因为时间线震荡,引起了一点骚乱,所以记忆产生了错乱,忘掉了一些细节。

      我是信他的,毕竟他没有必要骗我。

      没两天,我收到了林薇薇回国的消息,她在微信上通知我的时候,我不仅有点惊讶,甚至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风暴的后遗症。等去机场接到人时,我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并不是。

      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还再三跟我强调,要我好好劝一劝林薇薇,我带着任务去,可是却没机会开口。吃饭的时候,林薇薇一直不停说话,话里话外都是他爸,消息不灵通的我一听,才知道林爸爸住了院。
      听她的口气,这病还不轻,极有可能是最坏的那种,吓得她订了最早的航班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薇都陪着家人复查,做病理切片,等结果。

      等到她再来找我,已是好几天之后,比起刚下飞机那会,看起来更憔悴了,纵然花了妆,也盖不住脸色蜡黄,无精打采。
      念着口味不佳,我挑了一家湘菜馆,点了重辣。

      “你这次回来多久?”我吃了一口牛蛙,不小心连辣椒一块儿吞了,顿时辣得鼻头上直冒汗,又嘶嘶两声猛灌了口冰水,向后靠在椅子上,等劲儿缓过。
      林薇薇没抬头,用筷子戳着空碗底,闷闷不乐:“两个星期吧。”

      我问:“万一要真是……没考虑回来?”
      “我不知道啊,”她放下筷子,用手支着下巴,定定看着我,“小芒,我觉得自己很难再适应国内的工作环境了……”

      我偏头,表示疑问。
      “你知道的,我是学CS的,国外氛围很自由,弹性工作,不强制加班,公私分得开,国内的话现在996加班制度,传闻35岁劝退,太赶人了,何况离开那么多年,想要接受一种新的文化,心里也会有落差。”

      林薇薇耸肩,长长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最主要还是薪水福利问题,当然,面子问题也有。说个很现实的,每当我透露要离职的意思,周围的朋友就会问‘怎么,找到好下家了,跳槽去哪儿呀,硅谷FLAG?还是欧洲那些精致的小公司,譬如JetBrains?’小芒,我已经被社会洪流架着往前走了。”
      她和我说这些我能理解,却很难感同身受,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人,只想图一时一地安逸的生活。

      大概人和人的追求真的不同吧。
      如果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优先放弃我的工作。

      我回家后把这个事情跟老妈说,老妈一听,打毛线的粗针扎到了手,疼得她一下把线包扔到了沙发另一头。

      “怎么这么严重呢?之前不是说老林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吗?”
      老妈挤过来挨着我坐,一个劲儿问东问西,末了,叹一句:“现在的人啊很脆弱,还是身体重要,爸妈呢退休后有退休金,也不需要你养,更不需要你赚大钱,你把自己照顾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

      我笑了一下,郑重点头。
      等回了房间,我盘腿坐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心绪难安,爬起来问司柳:“你们妖怎么看待生老病死呢?”

      “你是问我的看法,还是问我的感受?”司柳却反问我。
      我不太懂:“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问我看法,既是自然,则平常心待之,你们人类的典籍里不是有这么一句话——‘生老病死,时至则行(注)’。若是问我感受……”司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孤寂,像蒙了一层雾气,“我不知道。”
      我听着他的话,随声应和,根本没有多想:“这么说也对,经历过死亡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又怎么能说出感想。”

      司柳忽然开口:“有时候死亡并不一定是真的死亡,也有可能是,无尽的新生。”
      “什么?”
      然而,等我追问时,他却只笑着摇头,再不肯复述。我只当他也学那些文人,发两声伤春悲秋的长吁短叹。

      十一点的时候,我有点饿,想起冰箱里还冻了些菠萝,于是偷偷去拿来凑宵夜。
      经过主卧,屋子里的人居然还没睡,听见说话声,我好奇地贴着门缝瞅了一眼,老妈对着窗户,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
      老爸坐在床上,摘下眼镜,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还不是老林的事,今天听小芒回来说,我心尖尖一紧,一直不踏实,”老妈走到床边坐下,叹了口气,“当年小芒的外公不就是这样走的,那种病,哎,我巴不得周围的人都不要得!”
      我悄悄退回房间,心里百味陈杂,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会,倒头拉灯睡觉。

      光线熄灭那一瞬,正在看书的司柳显然懵了,因为去厨房前,我跟他说我发现了一个超级精彩的UP主,准备刷视频到十二点。
      很快,他放下书,走到我身边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出了卧室。

      第二天整理收集来的素材画分镜,可画着画着,我却没了心思。想起昨晚老妈说的话,想起童年和外公一起钓鱼,我随便开抽屉抽了个笔记本,开始涂鸦,画一张,撕一张,撕到最后麻木了,却始终画不出那种感觉。
      他是笑着还是抿唇?脸上皱纹多吗?有老年斑吗?
      太久远了,甚至连外公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

      日落西山后,我把画具一股脑全推到沙发上,一声不吭出门去喝夜啤酒。小区对面就有一家,昭通烧烤,烤茄子和烤脑花最是一绝。
      但我不想吃东西,我就想喝酒,于是找老板要了一打雪花,点了些素菜。
      司柳坐在我对面,我喝酒,他吃菜,画面非常不和谐。

      “老板,五串豆腐皮,三串金针菇,两串火腿,十串牛肉,再来点鸭胗……全部打包,要一点点辣椒!噢噢,再来一瓶冰豆奶。”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是梅初泠那个家伙,只是这家伙长了四个脑袋,莫不是他又重新修出了身体?

      一激动,我就想喊:“嘿!你这□□……”话一出口,不大对劲儿,我两眼冒星光,想着不是□□莫不是胴体?正想改口,司柳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招呼梅初泠过来坐下。
      “你俩怎么在这儿?”梅初泠支着下巴,眼神略带鄙视。

      司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涨红了脸,脑门磕在桌板上,终于清醒了点,其实我一罐都还没喝完。
      “其实我以前,也有不懂事的时候……”
      梅初泠哼了一声,大概明白了司柳噤声的含义。

      我趴在桌子上,呜呜咽咽继续说,也不管颠三倒四,有无逻辑:“小时候我不是跟外公外婆一块长大,时常过年节才能看见他们,因而十分生疏……十几岁的时候,特别叛逆,”我招了招手,“不是那种打架的叛逆,是性格特别古怪。外公每次到家里来,我都会很别扭,不过夜还好,一过夜,这种感觉就会非常突出。”

      也只能借着酒劲,才敢表露自己并不那么正派的一面:“因为生活习性不一样,我以前睡眠质量差,起夜的动静让我抓狂,路过厕所有味儿,会让我怀疑是不是忘了冲水,是吧,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才说,我很不懂事……倒也不是针对,不知道是不是独生子女的缘故,领地意识太强,就是很不喜欢有人到家里来。哈哈哈,想不到吧,我明明觉得孤单,可是又害怕吵闹。”

      “后来外公生了重病,在医院住了许久,可我却很少去看他,爸妈对我说学业为重,我也这么对自己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段时间,我愧疚,害怕,别扭,担心,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随着压力而来……说白了,感情不深,强加不来,然而道德却强力约束着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应该悲伤,难过,着急,好像表露出爱意和愤怒,就能证明自己的真情。”
      “后来因为考试,没能回乡下参加葬礼,我很难过,又觉得很内疚,总是想着,自己是不是个十分不孝的人……”

      我伸手去抓司柳,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林薇薇的时间线解决过后,我心里始终觉得很难过,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司柳,如果外公还活着,以前那些不懂事的屁事儿真的是屁啊!”
      “如果是我爸爸,我不敢想,过几年看他们老去,更不敢想,毕竟爸爸对我那么重要,可是那也是妈妈的爸爸啊,那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吧,”我终于嚎啕大哭,哭得直跺脚,这些年心上的沉重,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我想要弥补,可是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司柳摸了摸我的头,温柔而怜悯地看着我:“别哭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若真觉得负疚,那就好好珍惜现在的人。”
      我摇了摇头,劲酒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张嘴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句会说什么:“司柳,你会操纵时间,我……我知道不该要求什么,所以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可能?”如果不是醉酒,我想我根本不敢厚着脸皮要求什么。

      我是个废柴,没有资本,也没有资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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