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栖在灯火上》秃头兔子

8、雪融了下

　　陈子衿垂着视线看只露眼睛在外面的卢杳，“你不能回家吗？”
　　“这问题你都问了几遍了。”
　　陈子衿第一次认真深刻的看待‘厚颜无耻’这个词，如果不是担心吵醒姥姥姥爷，卢杳现在已经被扔出去了。
　　他收起茶几上的两个碗去厨房刷碗，卢杳估摸着局势已经稳定，穿上鞋抱着兔子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
　　虽然卢杳已经控制音量，但声音还是落进了陈子衿耳朵里，他听见了但他对卢杳的意图并不感兴趣，索性连头都懒得回。
　　水流开的很小，一点一点冲开碗上附着的白色泡沫，陈子衿修长的手指抚在碗壁上被衬得更加骨节分明。
　　卢杳看着陈子衿浸泡凉水变得通红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哎，陈子衿你觉得我都留宿你家了，但咱俩还没有联系方式，这说得过去吗？”
　　卢杳怀里的兔子黑透的眼睛映着厨房的灯光，支棱着耳朵听的认真。
　　陈子衿关上水龙头，将碗整齐的摆在碗架上，“你学过‘得寸进尺’吗？”
　　“。。。你想想没有联系方式多不方便啊。”卢杳站直身子苦哈哈的看着眼前边忙活的人。
　　“没什么不方便，又没有需要联系的事。”他冲了冲池子，擦干手准备往厨房外面走。
　　卢杳站到门口正中间拦住了他的路，不理会他投来的带有杀气的视线，调整好一只手抱兔子的姿势。
　　卢杳一只手去抓陈子衿的手，陈子衿察觉到他动向的意图，迅速将手缩到了背后躲过了他的手。
　　“你干嘛？”
　　卢杳看着陈子衿警惕的眼神不禁觉得有趣，“我还能吃了你啊，你把手给我。”
　　陈子衿要是能乖乖听话那还是陈子衿吗，他用力挤开卢杳出了厨房。
　　正常情况下卢杳控制他是很容易的，毕竟卢杳的体格摆在那，又是打篮球的，可在抱着兔子的情况下战斗力就大幅下降了。
　　陈子衿坐到沙发上看卢杳转身把兔子放回兔子窝里，“把厨房灯关掉。”
　　收到指令，卢杳又折回厨房关灯。
　　关掉灯后卢杳坐到了陈子衿旁边抓住了他按遥控器的手，他尝试挣脱，发现卢杳的就像一个钢箍。一只手不行他随即附上另一只手帮忙，结果另一只手也被握住。
　　“你疯了吧。”陈子衿的手腕因为摩擦变得微微泛红，但在昏暗的环境里看的并不真切。
　　“你把手伸开。”卢杳直勾勾地盯着陈子衿的眼睛，不做任何回避。
　　“你要干什么？”
　　“你伸开就知道了。”
　　陈子衿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伸开了手。手刚伸直，下一秒卢杳就拉着他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脖子，冰凉的手突然接触到温热的皮肤让他的脑子陷入瞬间的空白。卢杳也被这做好心理准备迎接的凉意冰的一个激灵。
　　亏了光线暗，陈子衿才不必担心爬上脸颊的嫣红落入眼前人的眼里，“你干嘛啊，这么奇怪！你放开我！”
　　卢杳松开他的手腕，转而将他悬空的手压实的覆在自己脖子上，“下次记得戴橡胶手套，水这么凉。”
　　陈子衿被他这一套动作搞得有些慌乱，抽不出手，只能别过头避开与他的视线接触。
　　“一个大男人哪这么多事，放开我。”
　　“你答应我戴手套。”
　　“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
　　“。。。你先放开。”
　　“等等，我有个问题。”
　　“什么？”陈子衿转过头顺着卢杳的视线看到了趴在卢杳脚边的兔子。
　　卢杳看着陈子衿一脸认真的问：“你家的兔子为什么不冬眠啊？”
　　陈子衿看着卢杳的满脸疑惑不是在开玩笑，不禁觉得他的前途又黑暗了一分。“你回家问你爸吧。”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卢杳就被陈子衿晃醒，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被陈子衿请出了家门。等到寒意彻底叫醒他的时候，他还顶着短鸡窝头站在陈子衿家门口。
　　等他走到家开门的时候，他爸妈正在吃早饭。
　　“你昨晚又疯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卢杳现在只想钻回床上好好睡一觉，自觉屏蔽掉了许女士的战斗信号。
　　卢老师咽下一口小米粥，看出了儿子的疲态，“出去玩也正常，现在正是爱玩的年纪。”
　　“你就包庇他吧，反正这高考近在眼前了！就你做好人，你是亲爸，我是后妈！”
　　“你看你话说着说着就不对味了。”
　　“我怎么……”
　　“等等。”许女士话没说完就被卢杳打断了，卢杳一脸茫然的问：“爸，兔子不冬眠吗？”
　　这两口等着听他说什么，他这话一出口，卢老师心里就在盘算，现在要二胎晚不晚。大号练废了应该是，要不要申小号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卢老师还没开口，许女士就拉住他的手道：“这周抽空去检查一下，看我们适不适合再要个孩子。”
　　“嗯。”
　　“。。。”

　　刚过完年，雪下了又下，堆在路边的雪底部结起了厚厚的冰，超市门口等着抢新鲜鸡蛋的爷爷奶奶都不见了踪影。
　　假期还有几天就要结束，虽然陈子衿家的亲戚不多，但过年这一通应酬还是让他倍感疲惫。他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手里的书在不察间悄悄翻了页。
　　他的眼神清清凉凉的，雪映进瞳孔，瞳孔就呈一片单调的白。
　　姨姥姥身体不太好，姥姥姥爷去照顾三天了，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这间老房子虽面积不大，但只有一个人在也很空旷清冷。
　　手指抚到毯子的一瞬，陈子衿眼前闪过了盖着这张毯子的卢杳。弯下的眼角融化了瞳孔里惨白的雪，当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露出了怕被人察觉的慌张，即使他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将注意力转回到书上，但频繁摩挲书页的指肚和对不上的页码都表明此刻他在走神。
　　他不知道自己跟卢杳能不能做朋友，或者说他不确定一年半的时间能不能沉淀给他一个安全的朋友。
　　如果安全的话，或许卢杳会是个不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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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此一举的普及：兔子是恒温动物，无冬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