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过于真实》黑裤焗鹅

5、锦衣公子

　　茶肆内鱼龙混杂，有商旅骚客，有街坊市民，有唱小曲哀怨婉转的俏娘子，也有把止语往桌上拍得砰砰响的说书人。
　　渊虚素来喜静，这要是在被林暮云制伏之前，这些挤在一堂吵吵嚷嚷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不忌荤瘦，他们的生魂统统吞掉，一个不剩。
　　耳根子方可清静。
　　渊虚眼帘半垂，掩过杀意。
　　"驴蛋子，你不是欲求不满吗，那男子行不行？"林暮云倏地起了话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渊虚差点被呛个半死，砰地一声放下手中的乌龙茶，想自己不适合喝茶，臭道士总会不合时宜地挑起些话题。
　　林暮云从来不是因无聊而无聊的人，递了个眼色，漫不经心道："隔壁桌那个锦衣公子盯着你许久了。"
　　打一进茶肆，就有一道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确切地说，它的目标是渊虚。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爱慕，便是寻仇。"林暮云老神在在地说。
　　"那为何不是寻仇？"渊虚脸咳得通红，持有怀疑。
　　"目前来看，伽蓝城男风开放，我是相信你初来乍到就跟人结了仇，还是被哪位天潢贵胄一眼相中？"
　　"我更喜欢前者，尽管后者更有说服力。"渊虚深深地皱眉。
　　从林暮云口中得知了那道粘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的目光，又联想到伽蓝城男风开放，渊虚浑身难受，催林暮云催得紧，想赶快离开。
　　林暮云不紧不慢，罔若未闻，留下铜板，才悠悠起身。
　　期间，渊虚一个劲对自己说："要不是命门被种了道黄符……要不是命门被种了道黄符……"
　　还未走出茶肆，两人身后传来一句："且慢。"
　　嗓音沉稳，温润如和田玉沁透的玉色，和煦如三月初照大地的春光，竟是那隔壁桌的锦衣公子追了出来。
　　林暮云转身，眉开眼笑，不过透着点懒洋洋。那锦衣公子行了个礼，他也施施然还礼。
　　"道长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锦衣公子谦和有度。
　　"与友人一道来，同友人一道去，友人在处，就是小道所往。"林暮云眸中笑意不减。
　　渊虚愣住了。
　　锦衣公子微愕，半晌，轻笑："道长误会了，在下并非对道长的友人生出肖想，只是家宅不宁，实在走投无路，还望道长搭救则个。"
　　渊虚郁闷，看样子这锦衣公子对自己并没意思，又怎么会盯着自己看呢，想是那道士又戏弄自己，真是信了对方的邪！
　　林暮云平时看着不正经，但遇事沉稳，让那锦衣公子说个明白。锦衣公子依言，一一道来。
　　原来锦衣公子是伽蓝城世家之一的宫氏子弟，名璟，表字温玉，丁忧守孝，宅第近来颇不安宁，家仆常闻梁上有人声，门外有人影徘徊，深受其扰。
　　"最近宅中更是有家仆无端消失，生死不知，一时人心惶惶，在下实在走投无路。"宫璟愁眉不展，长叹了口气。
　　宫璟此番遭遇，若是旁人早已恻然，而林暮云面上不动声色，开口："宫公子是世家的人，再不济，也可着人请个德高望重的道人施法驱邪，又怎么在这大街上胡乱撞了个道士，就视为救命稻草呢？"
　　面对林暮云可以说得上咄咄逼人的质问，宫璟不为恼怒，不改温文尔雅地说："唉，道长有所不知，我出身世家，乃至坐上家主位置，可谓是人前风光，无奈是庶出，且双亲仙逝不久，底下多不服者，兼之其他几个世家虎视眈眈，包藏吞并之心，宫某人实在不能把此事闹大，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实在左右为难。"
　　渊虚闻言多打量了宫璟几眼，眼前这位宫公子年纪轻轻，又是庶出，竟能坐上家主的位置，世家继承人的选拔，必然严之又严，不是长房嫡子，也肯定有过人之处。
　　话已至此，这个忙不帮都说不过去了，林暮云回头看渊虚，眯了眯眼，掩过里面太多的情绪，问："驴蛋子，你说帮不帮吧，你说帮，我就帮。"
　　"……我自诩还没有这个分量。"渊虚干巴巴道。
　　"哦，你受宠若惊？"
　　"不，是被算计的不安。"
　　"别这样呀。"
　　"你还是直说。"
　　"我可帮，可不帮。既然我们身处伽蓝城，佛论因果，讲求缘分，若你答应下来了，我又和你相识，那我和宫公子之间就是通过你结下了缘，既然有缘，我定助一臂之力。"林暮云一字一顿，指尖轻轻抚过那柄长年跟随在身边的桃木剑，似笑非笑。
　　渊虚几分狐疑地看向他。那边宫璟早把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臭道士的本事渊虚心下有数，确实有两把刷子，想一般的邪祟奈何不了对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