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阿拆姑娘

6、岁月难得静好

　　陆星儿没往深处想，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已经偷偷打听过了，这栋建筑没有地下室之类的。

　　所幸没多少层，陆星儿觉得如果自己速度快些，一定可以找得过来。

　　每一间办公室挨着走廊这边都有窗户，她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忙忙碌碌，打印文件，泡咖啡，商量方案……

　　陆星儿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如果她的人生顺着平凡的轨迹走下去的话。

　　她会不会像个普通的女孩儿一样，毕业找一家公司，朝九晚五的上班，过着安定而平凡的日子。

　　陆星儿无法回答自己，她不知道答案。

　　找到了第四层，依旧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如果这里再没有，她就得无功而返了。

　　陆星儿顺着走廊走过去，停在了拐角尽头，只剩下最后一间屋子，陆星儿习惯性地去找窗户张望。

　　却发现这间屋子似乎并没有窗户。

　　背后传来脚步声，陆星儿敏感地回头。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站着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脸上挂着些许的笑容，却叫人的感觉不那么舒服。

　　“哦，我是来还东西的……”陆星儿指了指手里的钱夹，“你知道韩延在哪个办公室吗？”

　　“哦，他的办公室在三楼楼梯左手边第一间，你如果找不到他人可以放在那间办公室里。”

　　男人的声音夹着喑哑，如同见不得光一般。

　　陆星儿终于知道了这个人的笑容为什么叫她感觉不舒服了。

　　他的眼睛细长似鹰嘴，眼白颇多，嘴角还长着一颗黑痣，笑起来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奸邪之感。

　　“我知道了，谢谢你。”陆星儿强装镇定的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跟他道了谢，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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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回事？”沈瓒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看到土地上留着一滩未干的血迹，眉心跳了跳。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没看住跑进了里面，正好站在工人的操作死角，被设备伤到了……”

　　“那孩子现在人呢？”

　　“临时加急调出来一辆车，已经送去最近的医院了……您别担心，听说伤得不重……”

　　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进来一个孩子，沈瓒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沈瓒的思路，他下意识朝声源望去。

　　“那边怎么回事？”

　　“是……受伤的孩子父母，知道了情况，跑过来闹了……”那人为难地说着。

　　“怎么不告诉他们孩子已经送去医院了？”

　　“说了，他们不听，非赖在这里要讨个说法。”

　　有意思……担心自家孩子死活，不先赶去医院守着，倒有心情跑过来闹事。

　　“你去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明显迟疑了一下，“这……”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误伤到了孩子，赔点钱就把事情了了。

　　接受到沈瓒像看猪头一样的眼神，那人明显愣了愣。

　　“施工范围都有围栏，除了留这一个入口供工人进出，没有别的入口，但西南角的围栏断了一截……”

　　就在沈瓒的耐心快要磨没了的时候。

　　“哦，您是说……”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沈瓒不想看他，只摆了摆手。从小到大，他身边打交道的几乎都是聪明厉害的人物。

　　各个都是人精，不点就透，甚至始还没露一点儿头，他们就能把末给你盘算全活喽。跟那种人打交道，你得多长一百个心眼儿，累……

　　难得遇到个这么……

　　沈瓒由衷的觉得，也累……

　　他转头走到小卖部拿了一瓶矿泉水，就站到树荫下面边喝边看那对父母闹着事。

　　利欲熏心，不知怎么想到了这一出儿，无非就是想要钱。

　　但沈瓒偏不乐意把钱就这么容易叫旁人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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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儿琢磨着事情，心事重重地下了楼，出来外面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外面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星儿瞧着有些麻烦，便绕了个路走。

　　所以沈玫究竟在不在那间屋子里，那个男人明显是守在那附近的，什么屋子还需要守着。

　　可万一那是人家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怎么办。

　　她要不要找机会再偷偷溜回去看看，刚看到似乎有打扫清洁的人，她或许能借身衣服进去。

　　陆星儿低头琢磨着，“砰”得一下，脑袋撞上了一个东西，陆星儿下意识捂住脑袋。

　　“咳咳……咳……”沈瓒被撞得呛了一下。

　　他转过身子，就看到陆星儿一脸的委屈样儿地揉着脑袋。

　　“怎么着，碰瓷儿啊……”沈瓒的低吟从头顶传来，沉沉的音色，夹杂着淡淡的情绪。

　　距离似乎有些不对劲，陆星儿忙退开半步。

　　沈瓒今天穿着一件浅色棉麻制的长袖，脖子下的两颗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抱歉，我没看路。”陆星儿瞥见他胸前的一片湿渍，苍白无力地给出了解释。

　　看路似乎也没什么用，这小姑娘似乎就不会好好走路。

　　“咕噜……咕……”沈瓒面色僵了一僵，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肚子上。

　　他中午没赶上吃饭，熬到现在也没感觉到饿意，但身体反应实打实地骗不了人。

　　余光却瞧见陆星儿也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咕噜……咕噜……”沈瓒这才意识到不是他的肚子在叫。

　　陆星儿揉了揉肚子，中午她忙着打听事情，又心神意乱地等了一阵子，连午饭也忘了吃。

　　沈瓒瞧见她这反应，知道两人是同病相怜了，“走吧，现在去吃个饭，再怎么着也不能饿着。”

　　有个人能搭伙吃饭还不错，陆星儿就乖乖地跟着他去了。

　　现在不是饭点，附近仅有的那几家饭店，似乎没开门，大排档烧烤也要等到夜里才有。

　　沈瓒站在街口犯了难。

　　“我还知道有一家，有点偏僻，我们去看看吧。”陆星儿适时地开口。

　　领着沈瓒七拐八拐，就在沈瓒产生了陆星儿是不是打着什么鬼主意，要把他卖了之类的想法时，陆星儿停下了脚步。

　　“到了。”

　　是一个露天的小饭馆，外面架着着破破烂烂的棚子，里面摆了几张小桌子。

　　这能吃吗？

　　从前沈瓒根本不吃这种饭店和大排档的，还是来了这边，标准一降再降，现在沦落到这么个小饭馆。

　　“还好这里开门。”陆星儿有些欣慰。

　　沈瓒看着油污的桌面，头皮有些发麻。倒是陆星儿，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挑了张桌子坐下。

　　沈瓒无法，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只得在她对面将就着坐下。

　　这会儿没有人，他们刚一落座，围着围裙的老板娘立刻就拿了一张菜单子上来，陆星儿要了两个小炒，一小碗米饭。

　　点完把菜单推到沈瓒那边，示意他点，沈瓒手指颤了颤，没狠下心去碰那张在他看来同样油迹斑斑的菜单子。

　　抬起头对老板娘说，“我和她一样吧。”

　　陆星儿看出了他的勉强，倒也没点破。

　　“这里的菜还不错，都是老板娘家里自己种的。”

　　“你怎么知道？”沈瓒接过了她的话头。

　　陆星儿下巴点了点棚子外面，“你没看到那边是菜地吗？”

　　沈瓒顺势望去，果然，绿油油的一片，其中还夹杂着红点点，沈瓒不认得都是些什么菜。

　　以他一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长势还挺好。

　　两人稍稍等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沈瓒这才发现陆星儿点的两道是一盘烧茄子和一盘炒黄瓜。

　　现在也同样地摆到了他的面前。

　　沈瓒皱了皱眉头，他一向受不了茄子的奇怪口感；那盘黄瓜，在他吃来，也是寡淡无味，毫不下饭。

　　沈瓒象征性地戳了两筷子，就没再吃了，倒是陆星儿好像是真饿了，吃得欢快。

　　陆星儿吃得意犹未尽，放下筷子一抬头，就看见沈瓒的目光意味深长。

　　陆星儿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巴，她是真饿了，刚才吃得应该不狰狞吧？

　　“你继续。”沈瓒示意。

　　陆星儿见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你不吃？”

　　“我喜欢看别人吃饭，别人吃得饱，我也不饿了。”沈瓒懒洋洋地搭了这么一句，意有所指。

　　陆星儿倒被逗笑了，“你这是什么怪毛病。”

　　明里暗里说她吃得多呢。

　　陆星儿嘴上笑着，心里却想着，自己要不要利用这个人，再进去沉意办公楼看看，或者，现在问问他。

　　陆星儿知道这么做不合适，可她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她酝酿着要开口，她知道一但开口，就意味着自己会亏欠着他一份儿。

　　但她没办法，沈玫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陆星儿犹豫着，在她喉咙准备发声的那一刻——

　　“叮铃铃……叮……”装在兜里的手机响了，鼓起的勇气被打断。

　　陆星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是之前运货的雇主老板的电话。

　　心里暗自揣测着，莫不是工资能结了？

　　陆星儿接起来，“喂……”

　　没有过多的赘述，老板开门见山，“星儿，再帮我拉一单生意……”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拉完那单，以后不干了。”

　　碍于自己的工资还在他手里压着，陆星儿的语气极度克制着。

　　“唉，我最近这不是缺人手嘛，堆着这么多，跑不完货，工资也难结算……”

　　陆星儿无法，只得答应了下来，但跟老板严明是最后一单，老板忙应下，没办法，谁让她还指着用那笔钱过活呢。

　　陆星儿挂了电话，沈瓒已经买单回来了，“还吃吗？”

　　他似乎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人却站在一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兜，整个状态摆明了要走，丝毫没有让她再继续吃下去的意思。

　　陆星儿望着他，识相地摇了摇头。

　　他背后是落日的余晖，逆光中的眉眼竟难得的有些温柔的意味，他垂着眼，脸颊的轮廓被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让陆星儿莫名的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是她人生中从不曾有过的词语——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