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阿拆姑娘

7、离开前夕

　　第二天清晨四点多。

　　陆星儿被闹钟惊醒，她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看到时间显示的是4：25，忍住了把手机扔出去的欲望。

　　闭上眼睛两秒钟，又睁开。意识清醒的那一刻，想起昨天答应了雇货老板再跑一单货。

　　谁知道这次定的时间这么早，陆星儿挣扎了两下坐起身子，速度地洗漱完下楼。

　　彼时，天还有些暗，她到了约定的地点，看到了派出来的车子，意外地发现派的车子并不大。

　　搞什么，老板不是说手里堆了好多货急着拉完吗？

　　陆星儿刚走到车子前面，就看到两个人抬着所谓的货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竟然是酒吧老板德成。

　　德成也望见了陆星儿，先是一愣，继而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移开了眼睛。另一个人陆星儿从没见过，穿着一身黑衣服，是个生面孔。

　　两人抬货的姿势以及货物的大小，和那天在酒吧外面的一幕重合，陆星儿的心脏在狂跳，总不会这么巧吧。

　　黑衣服与陆星儿冷不丁地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当时谈的时候已经说了，这次“货”比较特殊，让雇货老板“关照”一下。

　　老板也明白，说会给他们找个靠谱的，但没想到找的这次开车的是个女孩儿。

　　陆星儿上前一步，笑吟吟地说道，“大哥，我帮你们。”说着就要伸手去抬。

　　德成面色一僵，黑衣服将身子侧了侧，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陆星儿的手，德成见状忙说不用。叫陆星儿只管去驾驶座等着就好。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陆星儿心里又确定了七八分。

　　两个人将货小心地放到了后备箱，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后座。

　　陆星儿看了看天色，拉开车门，也上了驾驶座，天色还有些暗，陆星儿为了安全起见，打开了车灯。

　　据说她把货拉到十几里外的某个仓库就好，陆星儿在心里盘算着，嘴上跟后面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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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到那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云层很厚，见不着太阳，是个难得的阴天。

　　陆星儿把车子停住，那两个人把麻袋从后面抬了出来，抬进了仓库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在里面待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还上了锁。

　　开车过来的时候，陆星儿注意到这附近有卖早餐的地方，那个黑衣服似乎也注意到了，说去买些早餐过来，也喊了陆星儿一声，说可以帮她也带一份回来。

　　在车上聊了这么久，似乎对陆星儿的戒心放下了许多。

　　陆星儿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留下来一会儿，听到这个，忙应下。

　　德成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安排，黑衣服走后，兀自去了旁边几步远的地方抽烟。

　　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陆星儿状似无意的踱步，装作打量景色的模样，小心地绕到了小隔间后面，墙壁上有个窗子，经年失修，破破烂烂的。

　　小隔间旁边是一个厕所。

　　她站在窗下摸索着，那窗子破破烂烂的，锁已经不起作用了，陆星儿没扒拉两下，那窗锁就发出“嘎达”的一声轻响。

　　这时候时间就显得分外的金贵，可能是紧急时刻，人的潜力爆发出来，陆星儿双手撑住窗台，轻巧地钻了进去。

　　是真的轻而巧，没弄出一丝儿声响来。

　　心在胸膛里狂跳不止，隔着几根肋骨，震颤着耳膜，发出“咚咚”的短促而有力的声响。

　　她打量着四周，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昏迷的女人靠在墙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正是沈玫。

　　她脸上脏兮兮的，嘴唇也有些起皮，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叫陆星儿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那个爱美、会收拾自己的沈玫。

　　“沈玫，沈玫……”陆星儿在她耳朵边小声地唤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

　　沈玫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幽幽转醒，眼神还有些迷离，全然不似平日里明亮。

　　在看到陆星儿的一瞬间，眸光闪了闪，“星儿？”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陆星儿看着她，双手死死地扶住她的胳膊，试图叫她努力清醒过来，“沈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谁能救你……”

　　在陆星儿略显慌张的面容以及无措的语言之下，身处未知危险中的沈玫竟显得尤为镇定。

　　“报警了吗？”

　　“报了，早报了，没有用……”陆星儿焦急地摇摇头。

　　在她刚确定沈玫被绑架的时候，就试图联系过当地的警方，可没有用。

　　当地警察局部署在离这边几十公里外的东维区，而且这边警力有限，失踪报案出警时间和国内不一样，要等上几天，她等不了那么久。

　　“我现在帮你解开，你藏在外面，外面别的任何地方都行，等他们俩走了我就过来接你……”

　　沈玫拦住了她慌乱的动作，“星儿，别急，听我说……”

　　她似乎十分虚弱，说一句话都要喘几口气。

　　“我给你一个号码，你现在……现在记下来，出去之后，帮我……发求救短信……”

　　陆星儿逼着自己把这一个电话号码，死死地记在心里，无比清晰的印刻在脑中。

　　既然沈玫这么相信拥有这个号码的人，那短信发出去之后，她一定能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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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儿了？”陆星儿刚绕出来，就看到黑衣服拎着早餐过来了，见她从小隔间那个方向走过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哦，我刚才肚子痛，摸去厕所了。”陆星儿接过早餐，“还挺丰盛啊。”

　　“那摊主手慢，叫我可等了有一阵子了。”黑衣服抱怨了两声。

　　陆星儿没什么食欲，极度紧张之下的情绪还没能平复，但只能强逼着自己把东西吃完，把食物袋扔到了垃圾桶。

　　德成就站在离垃圾桶两步远的地方，陆星儿直起腰，视线刚好和他对上。

　　“谢谢。”陆星儿低声地说，没等他回应，立刻转身走了。

　　那两个人不回去的，就留在这里，所以返程的时候是陆星儿一个人。

　　将车子开出去不远后，确定已经摆脱了两个人的视线范围，陆星儿赶紧停下了车子，慌乱的找着手机。

　　沈玫给的这个是国内的号码。

　　陆星儿掏出手机，按号码的手都是抖的。

　　成功发出去一条讯息之后，陆星儿把整个身子贴在驾驶座上，有些虚脱一般。

　　她朝窗子外头望了一眼，彼时，旁边刚好经过一男一女，女孩侧头跟男孩说着话，裙角飞扬，像极了沈玫的鲜活模样。

　　陆星儿闭了闭眼，一切都会好的。她强迫自己不去再胡思乱想。

　　世界上许多事，仔细想下去，是没有尽头的。

　　坐了一会儿，缓了缓神，陆星儿这才踩下油门，驱车离开。

　　回到接货的地方，陆星儿刚一下车，就发现雇货老板在外面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十分难得。

　　陆星儿拿着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两圈，丝毫没有要递还给雇佣老板的意思。

　　样子与平日里满眼都是笑意的小姑娘判若两人，抿着嘴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冰冷。

　　老板以为她还在为他叫她多跑一单这事儿怄气，忙干笑了两声，“星儿，你等一下，我把你工资给结了。”

　　陆星儿有些意外，她这次过来没报着多大能要到工资的念头，谁知他这次竟然主动提及要结工资。

　　陆星儿没动弹，就站那儿看着他喊来一个伙计，把账本拿来，仔仔细细地核对着她跑过的单子，一笔一笔地计算着账目。

　　陆星儿明白过来了，跑了这特殊的一单之后，老板这是在跟她划清界限呢。

　　陆星儿正跑着神的片刻，老板已经把工资给她结算好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用一个信封包好，递到了陆星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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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没了事情做，日子就变得格外的缓慢起来，她要走了，可奇怪的是，却没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要走了的这件事。

　　不对，确实有一个人可以说这件事。

　　陆星儿买了点水果送去了房东家里，告诉她自己马上要离开了，下个月就不再续租了。

　　房东太太收了水果，神色间似乎对陆星儿产生了一丝细微的不舍，陆星儿看得分明，也看得清醒，她是怕自己走了之后，再难遇到一个，像她这么好的租客。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陆星儿一样，承受着她的脸色，还能笑呵呵，和和气气的，每天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回去时的行李陆星儿已经慢慢吞吞的收拾了两天了，她东西并不多，可就是矫情地产生了不舍的情绪。

　　明明当初来到这边，是多么迫于无奈，多么身不由己，可人就是这么个意气用事的动物，不管当初多么不情愿的过来，过程多么不愉快，眼看着要走了，总会应应景，神伤一阵子。

　　磨蹭了几天，行李终于还是快收拾好了，她叠好最后一件衣裳，规规矩矩地放进了行李箱，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照片有些泛黄，一家三口，中年男人站在后面，搂着一对儿女。

　　那男孩也是半大的模样，一双黑亮的眸子里不见笑意，神色间有些别扭。

　　女孩儿的手在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揉上了男孩的头，笑得灿烂。

　　自然不是陆星儿的照片，是后来她又找去了那个仓库的小隔间里，里面自然没了沈玫的踪影，陆星儿在她被捆着的角落里坐了一会儿，起身时候发现了这张照片。

　　她宁愿相信，沈玫已经被救走了，只是太匆忙，太仓促，没来得及跟她告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