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笑我没命死[穿书]》关莫声声

41、棺材阵

　　楚兰笑又着急又担心，又佩服庄羽寒非人的忍耐力，刚要开口，庄羽寒又道：“扶花被幕后之人夺回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此刻手无寸铁，不能用法力，身上还有伤，被扔在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

　　楚兰笑也觉头疼，但他清楚现在最是不能消沉的时候，必须提起一口气来，道：“没事！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什么东西！”

　　庄羽寒看着他，缓缓道：“你有时候，真是自信得让我不能理解。”

　　楚兰笑干笑两声，现下他已经没心力腹诽庄羽寒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四面墙上各悬一个火把，勉强照亮四周。虽然看不清全貌，一阵压迫感却迎面而来，空间十分狭小逼仄。与观内的砖瓦墙不同，这里四面墙壁全是棱角分明的石壁，坑坑洼洼、十分粗粝，还有无数青苔蔓延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看起来，就像是个地牢。

　　“砰”、“砰”、“砰”。

　　阴暗的角落中，忽然传来一阵闷响，好像是有人在拍皮球。

　　接着，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一二三四五，青帝红妆作白骨；六七八九十，玄帝神躯化焦尸……”

　　这童声清脆明朗，甚至天真无邪，与阴森的歌词形成强烈的反差，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唱得正是他们先前在善福城街头听到过的歌谣！

　　伴随着歌声，从阴暗中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笑容甜美俏皮，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双眼直视着楚兰笑与庄羽寒二人，一眨也不眨。

　　她边走边唱，越走越近，翻来覆去却只是同一句歌词。

　　“一二三四五，青帝红妆作白骨；六七八九十，玄帝神躯化焦尸……”

　　然而，当楚兰笑看清她手里拍着的那个东西时，瞬间毛骨悚然。

　　那哪里是什么皮球，根本是一颗圆滚滚的人头！

　　这人头被拍得一会儿弹起一会儿落下，骨碌碌地旋转，一双无法闭合的眼睛也随之转动。

　　是一颗“尸”的头。

　　女孩逐渐逼近庄羽寒，甜甜地道：“大哥哥，大哥哥，我为什么死了？”

　　不等庄羽寒反应，女孩又道：“大哥哥，大哥哥，为什么青帝殿下没有保佑我呀？”

　　女孩突然一把抱住手中的“尸”头，双手捧起凑到面前认真看看，一字一顿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就是青帝殿下害我死呀——原来，就是大哥哥你杀了我呀。”

　　说罢，她突然两眼翻出眼白，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猛然就手中的头颅朝二人掷来。

　　庄羽寒即便负伤在身，第一反应仍是伸手去挡，没想到那头颅没有砸到二人身上，反而在空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一阵黄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瞬间模糊了视野，熏得二人睁不开眼。

　　半晌浓雾终于散去，楚兰笑勉力睁眼，只见面前景象已然大变。刚才还空荡荡的石牢中，赫然出现了二十多具棺材！

　　二十多具棺材呈圆形排列，正好将二人围在中间。

　　棺材阵！

　　与柳闻仙下凡遇袭时所遭遇的，一模一样。

　　刚才“咯咯咯”的笑声，就让楚兰笑想起了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在棺材阵中引诱柳闻仙、抢走柳闻仙的扶花的就是她！

　　之前在秘闻堂中，掌柜说“青帝降灾”的第一个受害者，是个制“尸”人的女儿，制“尸”人祈求她长命百岁，她却横死早夭。这个女孩，极有可能是制“尸”人女儿的业债怨魂！

　　“咯咯咯咯咯咯！”

　　女孩的笑声仿佛是什么咒令，本沉寂的二十多具棺材，突然有了动静。

　　棺材板缓缓滑开，从充满尸臭的朽木中探出一只只干枯腐烂的手，有的已经露出白骨，有的生蛆长虫，在血肉模糊中缓缓蠕动。

　　霎时间，如浪潮般的低语淹没了二人的听觉，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索命。

　　“青帝……那是青帝……”

　　“青帝殿下……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

　　“我好痛苦啊……好疼……让我死……我不想死……”

　　“救救我……殿下……饶我一命吧……”

　　“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它们的声音如枯叶一般凄厉作响，却浸没着强烈的绝望，它们的怨气好像化出实体一般，紧紧地将人缠绕、包围，如触手一样攀上每一寸皮肤，勒得人快要窒息。

　　恍惚中，这些声音将楚兰笑带回了遥远的记忆里，他好像真的看到无数的人们哭着、叫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他眼前跑过，像躲避阎王恶煞一样逃命，可一个身着青色华服的女子，一手就抓住一个已经跑到门外的男人，一剑穿心，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得仿佛宰杀一头砧板上的猪。随后，她调转剑锋，剑芒一扫就割烂了尸体的双眼，已经干涸的瞳孔仍旧流下两行血泪。

　　二十多个怨魂终于从棺材中爬了出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却无一例外，缺了一双眼球！

　　它们，正是无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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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肢体扭曲、步伐踉跄，形如一群烂创流脓的僵尸，普通人可能看一眼就会吓晕过去。

　　它们一步步逼近二人、一步步缩小包围圈，要将二人逼得退无可退。

　　无眼人边走边喃喃道：

　　“青帝殿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呢……”

　　“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我死呢……”

　　“青帝殿下，留下来陪我们吧……”

　　“你的这双眼睛，也留下来吧……”

　　庄羽寒一字一顿，冷声道：“不可能。”

　　这句话仿佛是怨气的导火索，无眼人骤然发狂，舞动着肢体“嗷”地一声一齐扑了上来。

　　这些东西，平日根本不是庄羽寒的对手，可现在他没有武器没有法力，右手又不能动，这种一大群一大群、无脑撕咬暴力进攻的东西正中他的薄弱之处。

　　一只无眼人攀住他的脖子，伸手要掐，庄羽寒猛地发力，竟生生靠着能动的左手与全身巧力将它甩了出去。下一秒，另一只怨魂又扑了过来，十指尖利如刀的指甲迎面冲着庄羽寒的脸抓来，庄羽寒避之不及，横腰躲过，却仍被抓到了手臂，白皙的小臂上瞬间出现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边，另一群无眼人也向楚兰笑攻来，楚兰笑连忙还击。

　　之前楚兰笑就发现，这具身体的武力值远远高于他的想象，力量、敏捷、爆发都超乎常人，动起手来却是一派山野莽夫不要命的架势，出手招招狠厉拳拳到肉，更像是自己摸爬滚打起来的一身功夫，可全然不像庄羽寒那样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是世家大族教出来的武功。

　　楚兰笑这边刚将一只怨魂整个人抛出去，那边又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大腿，稍不留神方才倒地的那只又爬起来，冷不丁地从背后打他一拳。楚兰笑这边招架都自顾不暇，还要分身去看庄羽寒那边的情况，怕庄羽寒受伤被趁虚而入、落了下风。

　　他们二人，徒手对付二十多只怨魂，数量差距悬殊，几乎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可恨的是这种怨魂打一下又打不死，就算拧掉了头都还能再爬起来害人，没有法器在手，根本不可能停止它们的攻击。这样下去，就算没给怨魂咬死打死，他们也迟早会招架不住、力竭而亡。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楚兰笑觉得几乎陷入绝境。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就此认输。

　　一旦认输，就是万劫不复。

　　楚兰笑透过重重尸群包围，叫道：“庄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这些怨魂受气息指引，现在我自己放血，看看能不能把它们都引导我这边来，你赶紧脱身，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或逃脱之法！”

　　庄羽寒的语气终于染上了急迫，喝道：“别轻举妄动！你怎知它们就是被血腥阳气吸引，如果它们是专冲我而来，你岂不是白白搭上性命。再说此地绝无其他出口，幕后之人关我们进来，就根本不可能会放我们出去！”

　　庄羽寒打掉离他最近的一只怨魂，用力地喘息几口，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他突然严肃无比道：“楚兰笑，你记住，待会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身体半步。”

　　不等楚兰笑反应过来，庄羽寒突然做出了他始料未及的动作：他一把扯破自己的上衣，“撕拉”一声，露出□□的胸膛腹部。

　　看到他裸露的躯体的一刹那，楚兰笑不禁愣住了。

　　那本该白皙结实的躯干上，竟布满丑陋的、狰狞的、弯曲的血痕，每一道都深深嵌进肤肉中，好像是用刻刀一笔一划烙印在身上，纵横交错，数也数不清，光是看一眼就觉胆战心惊，不忍再看第二眼。

　　而且这些血痕，不只是普通的伤疤，而依稀可辨不同的排列、顺序，竟然是符篆上的咒文！这些血符刻得过于潦草，又彼此交叠，楚兰笑一时不能全认出，却也大致看出了一些：都是最最狠毒的诅咒、戕害、五马分尸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