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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

  •   说实话,虽然原本就没有完全抛弃这个可能性,不过在当真听到颜琉自己亲口说出,他——连带着长平自己,被俘此地的理由,竟是他那只提起过一次的家传秘术的时候,长平真的是惊了一跳。

      她原本可是确信,他们倒这个霉的原因是自己的。

      理由无他,颜琉虽然说起来是个王爷,当世也就只有那么两个。可他的存在感约等于空气,分量如纸,长平相当确定,这天底下愿意为了他的安危而付出什么的人,怕是只有自己而已。

      而自己——倒不是她怎么自傲于此,只是她再怎么说嫁入天家落魄了,也仍旧是盛家实质上的少主,光是这个身份就能开动大周保守估计三分之一的军力。无缘无故绑架了盛长平,和直接挑衅开战的区别不大。

      考虑到如果自己的绑匪和当场袭击京城的歹徒是同一批人马,那开战可能还当真是他们的动机,长平原本确定了自己才是他们设局抓捕的目标,为得定是挟持以威吓国公府。

      她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不过长平不可能怀疑自己的相公说话有假,她只能费解地皱皱眉头,示意豆芽退远,对着不习武的人,她倒也不用传音入密这类奇技淫巧,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之前我从没有问过,可现在到底不一样了。颜琉,你家的这个什么秘术,到底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并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类型,原本只要颜琉自己不主动说,长平一辈子也不会这样直接去刺探他的隐私,可现在情况不同,不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自然要两说。

      颜琉垂下眼,也轻轻地回答道:“有救人的法子,也有害人的手段。论其功用本身,其实没有什么他们原本不懂得的,只是我这些手法特异,出了家乡那一亩三分地,到哪里都是稀罕东西。本身虽算不得什么,只是没有几个人懂得如何对付,这才被他们看上眼了吧。”

      他有意说得含糊,不过长平本也只需要知道个大概意思,光是明白颜琉提供的这个东西能够害人,又诡异难防,就已经足够了。

      从闹得柳石县一城的人疯疯癫癫的阵仗来看,她们的敌人本就长于此道。长平虽不懂药毒一道,可光想想也知道,原本在自己的领域里突破到了瓶颈的技术,此时打开盖子来引入外力,融会贯通,很可能便能就此提升到更高的水准。她可不想知道,那些害人的肮脏手段,再提升一个档次,又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协力于此自然是个坏主意,可是现在的颜琉——现在的他们,并不是能够做出选择的立场。若只有她自己,倒是不难做出选择……

      她心里一紧,决定先把这事压下去,先与颜琉交换情报才更要紧,便保持了表情不变,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说道:“你把我失踪之后发生的事,都先说与我听吧。”

      颜琉嗯了一声。他在说话之前,动作极小地瞥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少年,那哆哆嗦嗦的没用模样,让他的眼底暗了一些。颜琉向来厌恶这样瑟缩胆小的男孩,何况他破坏了这本应该是两人独处的重逢时刻。

      ——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看起来长平也不觉得有现在就和他介绍此人的必要,所以,他如果表现得太过在意,在说正事之前就主动提起,想必会让长平怀疑,所以颜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悄然给了一个眼神。

      对于平常人而已,那自然什么也不算,可对于这类人的敏感神经,却依旧足够向他传达自己不受欢迎的信号了。

      颜琉心情渐好,他凑近了长平的耳边,看似在斟酌着语句,其实只是享受着能够名正言顺拉近距离的这个片刻——她的发间和衣领上,自然都换上了一种陌生的香味,可与其相对的,盛长平自己的气息,仍然暖融融地传了过来。

      如同融化冰雪的第一缕春风,这几日以来,颜琉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实感。他凑得更近,以图让她的味道更多地沾染己身,语气也便不由得地有了一些热度。

      他如实将这几日的事告知了长平,还顺便加入了自己对当前现状的一些猜测和思考——大部分并非虚假。

      “长平,有件我擅作主张的事,不得不先向你道歉不可。”

      话末,他有些苍白的面上,浮上了一点内疚之色。颜琉这几日没怎么睡,面色自然不好,原本羊脂般白皙润泽的肤色,都隐隐泛了青,当真像仔细琢磨过的冷玉了。眼睫垂下,流丽的眼尾氤氲上一圈淡绯。

      当真是我见犹怜,长平虽还没听着他要道得是什么歉,却先一步原谅了他,有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就连这手摸着也瘦了一些——暖声道:“你说就是了,不用自责。”

      颜琉虚弱地冲她小小笑了一下,而后还是低下了眼去,轻声说道:“我撒谎了。”

      “……什么谎?”

      “我骗了香芹她们,让她们先回京中去了,嘱咐她们,若一个月后我们再没有音讯,再带人来寻。”

      长平暗暗呼了口气,方才她还真以为他撒了什么了不得的慌呢,还傻乎乎地提心吊胆起来。当下握紧了颜琉的手,宽慰道:“没事,你做得很对。若是把我失踪的事原样传回去,事情只会比现在更糟糕。只要这个月里,我们能想得出法子回京里去,就万事大吉了。”

      她最后一句话里,带了点开玩笑的语气。长平自己也觉得这有些勉强,不过从颜琉方才的话中看,他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礼遇,至少比长平行动自由,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找得出逃生的法子呢?

      见自己有生气,颜琉的表情也稍稍好看了一些,大概为了附和他的玩笑,他说:“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也只是多此一举。我的皇弟向来明哲保身,燕国离京都太近,他是不可能会首肯这种开战理由的。”

      “不。”

      长平不想就此多说,只是果断地摇摇头,短暂道:“到了那个时候,这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你兄弟提防我们盛家一门,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她站在皇帝的角度上看,不是不能理解。大周自三百年前的大变以来,就有诸侯权重而天家式微的传统,因为法律昌明,和各支力量之间、默契保持着的平衡,总体虽意想不到的保持了数百年的和平,可想也知道,做皇帝的那位,承受着的压力有多大。

      正因为理解他的提防,所以老爷子才连继承人也送出去出嫁,以安皇帝龙心的吧。

      毕竟,长平若只是个单纯倚仗祖辈荫蔽上位的草包二世祖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是个在军在民都声望极高,更有英雄之名的新锐将领,若把自己留在边疆,天高皇帝远,不多时定能进一步巩固定国公一门已经不可撼动的影响力,这显然是颜珫不想看到的。

      他想要盛家的妥协,盛家也给了他妥协。只是,让长平的将军之称名存实亡,已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毕竟,再珍贵,也只是她一个人,而盛家一门不缺这一个将领。

      何况,即使已经嫁入了别人家,她到底是个女儿,自己有肚子,生出来的个个儿都是嫡脉。只要落得哪怕一个盛家姓的孩子,他们就不算吃了大亏。说到底,这些对长平而言的大事,对盛家的利益而已都算不上什么。

      ——放任嫡传后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国土地上,主家一脉就此断绝,则是另外一回事。是老爷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得妥协。

      以长平的了解,她那个便宜小叔子、便宜姐夫,还真就是这种自以为聪明地会去螳臂当车的人。

      真到了那一步,会开战的,可不止是两国之间而已。

      长平可对做公主没什么兴趣。或许有些弄权者会视其为天大的机遇,可她骨子里仍是军人。看到战争,她眼里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只有人命,一条一条具体的、血淋淋的人命。

      一家一姓的人,想要多一块土地,就有无数百家姓氏的孩子血染沙场。

      她不是为了这种东西而战斗的。即使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了得意的长戟,没有心腹的军队,不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将军,长平也仍然不会放弃自己十六岁入伍之时许下的诺言。

      看来,他们非得早日从这里脱身不可了。

      不然真到了那一步,她盛长平宁可自己玉碎在囚牢里,也不会放任自己成为内战的借口。

      ……

      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长平自然没有将其告知颜琉的意思。

      他要担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这么柔弱的身子骨,几日身心劳累下来,只会比长平自己更不好受。

      何况,她直觉告诉他自己万一时的必死决心,不会是个好选择。

      颜琉灰蓝的眼里雾蒙蒙的,显然正在期待着什么。长平也认为该是给他些奖励的时候,她自己自然也思念他的温度,可毕竟还有个半大孩子看着,总不好把人赶到厕所去,长平只是和他沉默着抱了一会儿,闻了闻颜琉还带着驿站皂角香味的发顶。

      想起来,同他那么亲密的时候,也没有在多久之前。人生真是无常得可怖,如此更当珍惜当下。这样一想,她的怀抱就又温柔了一些。

      颜琉纤细雪白的手指,在她胸口的衣领上画着圈。明明隔着层肉,还是相当厚的肉,长平却觉得那跟玉葱似的指头,简直和直接挠在她的心上似的。

      “我知道,你不肯赶他走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鼻音,显得有些委屈,长平只当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却听着颜琉又轻轻地呢喃道:“只是,左右现在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总是可以差他去取餐的——多取一会儿就是了。”

      长平立刻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豆芽:QuQ好的我懂的,我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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