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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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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终于赢了,不容易不容易~”
一个甜软而轻佻的青年嗓音在空寂的房间中回荡着。
言己望着屏幕中让人欣慰的画面,慢慢拍起了手。那双不似人类的鲜烈赤瞳中,确确实实泛上了愉悦之色。
盛长平今天到底能不能赢一把,这么个无关紧要的赌注,对于言己来说,反倒比对面房间正在发生的戏码要有趣得多。
上辈子他听过一个说法,说是绝不要把自己感兴趣的消遣转做工作,用来形容眼下的这个情况,倒是正好合适。
十几年前,言己是多么得意于这个把戏啊。年轻的爱、不悔的忠诚、不渝的承诺,和把这些通通砸碎的快-感——几曾何时,他有多么地沉溺其中,现在,言己就十倍百倍得感到腻歪。
没有几个人像他一样,纯粹地追求着活着的兴味。而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是比什么都更无聊的事。
——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够抵抗他的“极乐”的诱惑。
一个人也没有。
在决定再次对药粉出手的那个瞬间,言己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军官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嗯,对他有益是没错,可还是很无聊。
最开始,或许那个楚什么的,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药粉的效果而已,毕竟先前只是意外,或许那只是他的幻觉——诸如此类的借口,言己懒得再多想出几个,反正人们用来骗自己的话,到底都差不多。
他很谨慎,只取了能烧一分多钟的药。
这一分多钟,在梦境里,起码也有三个多月。
那一定是相当痛苦、也相当幸福的三个月吧,言己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得出来。
而后,再五分钟、再十分钟……
再多的罪恶感,再多的痛苦与纠结,都在那些安逸的岁月里,被轻而易举地消磨殆尽了吧。
上交一个少女,值得不少功勋,光是他抢回来的粉,看着也够烧两个多小时的。
——也就是二十余年。这个青年,一共才有多大岁数?
碾碎一段半生的纯情,只需要这两个小时就够了。
啊~所以他不喜欢极乐粉啊。
血一样殷红的眼珠,轻轻转了转,而后大大地弯了起来——没有几个成年人,有着这样毫无掩饰、纯粹的笑容。此时的言己,笑得像个终于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越过铜质喇叭,悄然吩咐了几句,就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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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的时候,荷包中的粉末已经见了底。楚瑜执着地将小小的荷包翻出底来,也只额外翻出了一两颗粗粝的粉末,尝在嘴里有点淡淡的腥味。
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不,准确的说,是他令自己忘记了。在无尽的幸福之中,这座小小旅店的回忆,不过是无垠大海中随时会被淹没的孤岛,轻易地就被楚瑜抛在了脑后。
可他现在无法这么做了。
他回不去了。
马上就是朵儿的婚礼。她像娘亲当年一样被册封了郡主,夫婿还是他亲手挑的。他还没来得及见到女儿穿嫁衣的模样,可他却回不去了。
长平呢?他必须得找长平商量该怎么办才行。
本能地,楚瑜想寻找相伴了一生的妻子。可她不在床铺上,这间卧室是如此陌生,他自己……映在镜中的脸,年轻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因为惊骇而惨白了脸色,步伐踉跄地走出门去,一间间地寻找妻子的身影,终于,在对门的房间里,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长平正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大腿上,以纯然的迷恋注视着他,缠绵地与之接吻。
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这样暴虐的、足以融化一切的烈阳,本该夺去一切鲜活的颜色。可阳光对她格外温柔,细致地勾勒出她的每一道弧度,爱慕着她发间的光晕,她面颊上年轻的绒毛、透彻鲜活的血色。即使行为可憎,她也能叫人为之屏息。
这个女人是如此地沉溺于其中,以至于连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此刻,他是可以杀了她的。
可这个女人,并不是楚瑜所熟知的盛长平,所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想要他的世界回来。
楚瑜安静地掩上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次他些许平静了下来,发现桌上镇纸下面,正压着一张什么东西。
——是笔记。第一次用药后,他给未来的自己留下的笔记。上面记载着能够回忆起来的情况,和接下来大致的思路。
即使是那一个他,感觉起来都年轻得有些陌生。可到底是他自己,楚瑜同他想到了一起去。
这一次,他整理好了衣服,开窗散尽屋内的味道,敲响了长平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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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几乎是刚刚传来敲门声,长平就一下子从颜琉的身上跳了起来。明明屋里还没有外人,她却自顾自清了清嗓子,任颜琉帮自己理好了乱掉的衣领,才去开了门。
门外是楚瑜——他的面色甚至更加难看了。
“将军。”他颔首道,语气倒是正常了不少,可长平还是抹不去对他的担忧。
她下意识回了下头,见颜琉果然在看向这边,边侧身掩上了门,压低声音问道:“远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楚瑜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我自己可以处理。将军,接下来我会自己去接头地点一趟,还请你不要跟过来。”
长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去抓住楚瑜的肩膀,却被他一个闪身躲开了。她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而后道:“为什么?远之,你也知道这有多危险!”
“长平,你愿意相信我这一次吗?”
“我……”
“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
楚瑜的眼神笃定,让长平一下子愣住了。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笑了一下,先是回了一趟屋里,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抱了一小包东西,一个个强行塞进楚瑜的怀里。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阻拦。可是千万要小心,远之。那些家伙有迷-药的手段,这些是我这次带来的解毒药丸,事先塞进鼻子里就好了,一定不能大意。”
她叮嘱了许多,楚瑜都只是点点头应了,没有同她多说什么。长平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老友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还是回屋,带上了门。
刚踏进屋里的那个瞬间,她确实感受到了自家郎君投过来的切切视线,可还不等长平回望过去,颜琉就又猛地别过了眼神,装作根本不在意她在门外说过了什么。
懂事得叫她放心,也懂事得让她心疼。
长平没有说什么,她下定了决心,一边扯下了自己的腰带,随意扔在地上,一边信步向颜琉走了过去。
她的眼神坚定而赤-裸,只是一个快速的触碰,就灼伤了颜琉的眼睛。她像团燃烧着的火一样热烈地扑进怀里,大腿丰润紧绷,同他的贴合在一起,隔着颜琉自己轻薄的丝绸料子,可以感受到那要了命的弹性与重量。
在这样的时候,很难把眼前这个烈火般的女子,和平日里那轻而易举就会被撩拨到脸红的模样结合在一起。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瞳眸里不变的真挚。
“你想要我吗?”
她直白得不能更直白地发问,呵气里犹带着先前吃过的,蜜糖的味道。
——他也是尝过那蜜的滋味的。
可颜琉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对她存在本身的需求,和伴之而生的恐惧,远远胜过了单纯的渴求。
所以,他的语气里渗进了尖锐的不安,偏过了头,说着:“不要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了。”长平一如既往爽朗地笑着说,随后是一点也不爽朗的吻,将颜琉接下来的疑问,轻而易举地湮灭成了唇舌之间湿濡的水声。
——其实,我是有点不安。
这个城镇本身的异常,女孩的无故失踪,和老友怪异的模样,以及在她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那股不祥预感,让长平感到了恐惧。她和死亡擦身而过数次,早已记住了它的味道。
可长平是不会说出口的。需要被这种懦弱折磨的,只需要有她自己就行了。
她将挂在自己腰间的衣服甩落到地上,于是身上只剩下亵裤和紧绷的水蓝色肚兜,蜂蜜一样细腻润泽的肌肤,在日光下反射着宝石般的光芒,一身年轻鲜活的生命力几要喷薄而出。
长平片刻也没有顾忌这是在白日里,在危机四伏的他乡。她偏过头,一把扯开了发绳,健康到蕴着光晕的墨发披散下来,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修长的秀颈,微微泛红的肩头,和因为出汗而闪光的优美锁骨。
潜藏着可以轻而易举杀死成年男子力量的四肢,此时只是蓄势待发地紧绷着,点点汗珠炫耀着那精雕细琢的紧致线条。危险与优雅,以绝妙的配比交织在一起,清醒的、灼灼逼人的盛长平,就像是一匹美丽的野兽。
“我知道你想要我。”
她的嘴唇蒸腾着血色,牙齿森白,笑容与话的内容毫不相符,直白到了无辜的地步。
颜琉或许是喜欢在她面前表演得温顺柔弱,清雅到没了人间的烟火气。可他到底是个凡人,是个适龄的年轻男子——总有他用表演也无法掩盖的东西,而长平敏锐的眼不可能错过那处破绽。
她那志得意满的喜悦眼神,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儿真是罪恶的女人啊(擦鼻血),各位,你们看不到的脖子以下我都好好享用过了
下章还有一段,只求阿江放过,我女儿这身打扮夏天上街都没问题的
以及有点微妙地没描写好,长平是知道楚瑜不对劲的,可是她还是会无条件给予信任,她就是这种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