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时代潮声》白桃薄荷乌龙茶

20、报复

　　夏洛特终于如愿以偿进了柏林警察局的大门，可不幸的是，柏林警察局临时被改组，成了盖世太保的办事处。
　　而夏洛特一天都忙不迭地在一楼大厅帮忙抄写、复印和打杂。
　　“看你有些面生呢？新来的？”一旁的胖子警探搭话道。
　　“是的，先生，我来顶班。”夏洛特虽然抱着一沓资料守在咖啡壶旁，却有些心不在焉。
　　“要溢出来了。”警探指了指。
　　“哦，对不起。”夏洛特伸手去提，却被壶身烫了手，赶忙捂着耳垂降温，咖啡溢了出来，又慌忙用毛巾去擦。
　　正在这时，一队盖世太保押着好几个戴着头套的人上了院子里的军用皮卡。犯人的身上无不血迹斑斑，显然存在某种刑讯逼供，其中一人的身形很眼熟。
　　警探见夏洛特有些发愣，便为自己倒好咖啡，接过了夏洛特手里的资料。“好了，复印好的资料交给我吧，你可以休息一下。”
　　“谢谢”夏洛特抱歉地笑了笑。
　　弗兰茨从扶手楼梯上下来，正与他的同事耳语。
　　夏洛特盯着他看，谢天谢地，弗兰茨还没忘记她，在她殷切的注视中，弗兰茨终于背着手踱步到她面前，“给我来杯咖啡好吗？女士。”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他低声说。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事？五分钟？”夏洛特的愤怒要抑制不住了。
　　“您要几块糖呢？”她大声说，声音很僵硬。
　　“一块就好。”
　　夏洛特随手夹了五块方糖就往杯子里倒，放上一根搅拌勺，递到他面前。“请慢用。”
　　弗兰茨也不介意，他眯着眼睛喝了一口，显然是被齁到了，“放松些，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要露馅儿了。”
　　“弗兰茨，我问你……”
　　“嘿，巴赫曼女士，您可以给这堆资料分下类吗？这些放着……对了，还有些表格要整理。”负责大厅事务的人又在叫她干活了。
　　夏洛特握紧了拳头，嘴上却答应道：“我这就来，先生。”

　　好不容易熬到夜幕降临，临时工终于可以下班了。
　　夏洛特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弗兰茨不疾不徐在后面追。
　　“嘿，小心车。”
　　一辆黑色奔驰擦着她的裙角飞驰而过。引来夏洛特不雅的小声咒骂。
　　“真的不等等我吗？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头发了狂横冲直撞的驯鹿。嘿，夏莉，等等我。”弗兰茨去拉夏洛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夏洛特气的顶上冒烟，她转过身来质问道：“你一直在耍我，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帮我见亚历山大。我早该知道，你穿着这身……根本就……”
　　“不想被关禁闭，就不要说出口。”弗兰茨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那是反对派的臭虫们对党卫队人员的诋毁与侮辱，他一步上去捂住她的嘴，相比于此刻的愤怒，他害怕夏洛特口无遮拦招来横祸的惶恐还要更多一些。
　　夏莉挣扎着，奋力往下拉他的手“……这是彻头彻尾的暴zheng！就连你们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你不会愚蠢到为了跟亚历山大见面，要亲自入狱吧？”
　　夏洛特狠狠咬了弗兰茨一口，弗兰茨却默默看着他，直到他手上有了血痕，夏洛特这才松开。
　　“发泄够了吗？你可以再来一口，我不介意。”
　　“疯子！”
　　“夏莉，我想你需要重新审视你和那个亚历山大的关系，不要再用朋友这样的说辞来欺骗我。如果你对我还有任何隐瞒，那关键时刻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
　　“……你不用急着审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面对夏洛特的宁死不屈，弗兰茨点点头，眼睛里满是失望，“那么，巴赫曼小姐，你准备的包裹我会托人交给萨克豪森的看守，其他事也请你不用操心了。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夏洛特看着他转身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
　　保守秘密的感觉也不好受，没有人可以分享和倾诉。
　　是的，亚历山大是她的好朋友，她确实知道些他的事情，他看的书籍，他参与的集会。
　　他们向往的、追求的伟大事业，唤醒了她有些久远但熟悉的记忆，她尽力表现得平淡，试图通过曾经学习哲学的经验来解释她思想的开明和独立，亚历山大和他的朋友们很欣赏她的这种中立的态度，她并没有被作为考察对象来培养，那是因为她还未得到完全的信任。她能够获取的不过是些浅显的启蒙，然而，夏洛特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或许是因为主义在历史长河中曾出现过不同的演变，就像现代英国人也难以看懂莎士比亚时代的英文一样。同时，这个组织并不是坚不可摧，对于主义不同的解释催生了不同的流派，争论和分歧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团体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内部的不团结往往比外部的威胁更可怕。
　　这正是夏洛特最终选择敬而远之的原因。
　　个人的力量总是太弱小，单靠自己想要从弗兰茨这里获得讯息，显然已经行不通。
　　艾德里克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还不回家呢？
　　夏洛特一路胡思乱想地回了家，家门口的路灯坏了没有亮，只好借着月光抹黑回去，夏洛特没来由地有些心慌，匆忙间总是摸不到皮包里的钥匙。
　　“哗啦”钥匙串掉在了地上。
　　夏洛特要俯身去捡，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巴赫曼小姐？”
　　“你是谁？”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眼里满是戒备和恐惧。
　　那个男人站在黑暗里。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要明白，告密，就会付出代价！”男人抬起手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
　　一声枪响，夏洛特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子弹穿过胸膛。
　　先是灼热的剧痛，她想要叫出声，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她感到溺水般的窒息与绝望，鲜血涓涓而出，四肢慢慢失去知觉，后来冷的发抖，意识渐渐远去。
　　夏洛特·冯·巴赫曼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侧是一滩血迹。

　　次日，柏林发行量很高的报纸上，刊登着一则消息：代号为鸢尾花的地下反动小组被一网打尽。
　　在报纸次版的角落里，则是另一个报道：某街区发生一桩血案，一名年轻女子被枪击身亡，详情警方仍在调查中。